远东军最重要的府衙都是紧挨着秦安王府的,其中自然包括在王府西边的军情府。
说是军情府,但所负责的范围绝不限于的军情,天下形势、民生、经济,乃至王君临特意交待的那些人,都在沈果儿统领的军情府侦察、监探之下。
可能因为沈果儿是女人的缘故,军情府虽然在如今王君临所属势力范围民间传说中与强悍、恐怖、神秘大多联系到了一起,但总衙却是一座颇为典雅的庄院改建而成。
这座庄院最中心那座小院子,便是控制上万探子和暗子的心脏。
除了陪在王君临身边之外,沈果儿平时大多时候便待在这坐小院子里面,潜伏在天下各处的所有暗子档案资料都在这里。
事关重大,所以这座小院子的警戒防御强度甚至比远东军行军总管府衙门还要严密。
王君临统领大军从雁门郡回来已经五个多月了,已经进入了新的一年春季,阳光对万物生灵便显得更为可贵和灿烂。
至少沈果儿感觉晒着春日的太阳最为舒服,所以沈果儿这几天都躺在屋外小院子躺椅上办公,这个躺椅还是她找人仿制秦安王府中的那把据说由聂小雨亲自打造的躺椅,王爷经常躺在那躺椅上面逗弄小王爷。
沈果儿旁边的石桌上放着最近七天内军情府筛选判断之后的情报。其中有一个在封面上画着三条蓝线,表示是一直盯着的某个重要人物有重要情报。
情报是从武阳郡发来的,沈果儿隐约记得王爷交待那里有一个名叫魏征的小官,让她一直派人盯着,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王爷为何对这个魏征如此看重,甚至亲自批示这个魏征的情报为特级情报,还要随时要汇报。
因为是特级情报,而最近天下各地也没有什么大事,所以放在最上面。
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想着王爷的交待,沈果儿还是心中一紧,多了几分认真,将这份情报打开看了起来。
“魏征这个小官竟然来了范阳郡!”沈果儿喃喃自语。
挥手叫来属下,吩咐道:“派得力人手,在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全力保护这个魏征的安全。
吩咐下去之后,沈果儿想了一下,出了军情府府衙,进了旁边秦安王府。
…………
…………
魏征进入范阳郡最西边苌乡县城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惊喜。
一路过来,他在其他各郡所见,都是混乱不堪,百姓食不果腹,街头饿死、冻死人乃是常事,豪强草菅人命乃是习惯,贼寇行恶已经成为常态。
但来到这范阳郡地境上之后,这一切完全不一样了,没有贼寇,街头没有饿死和冻死的人,而且他还见到了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建筑房屋,那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红色砖块所建造的,看起来一个个高大结实。
而在这乱世中寻常城池里面根本难以见到的书店,他一路走过来竟然已经看见了六个规模不小的书坊,而且门口书册的标价和所拥有的书种类,让他这个饱读诗书经义的文官都感到羡慕。
甚至走在街上,连乞丐都看不见多少,要知道即使是大隋最盛世的时候,每个城池都会有乞丐,至于如今其他地方各地官府派出的捡尸车更是没有看见。
当然,纵马横冲直撞的纨绔子弟撞死人现象也没有看见。
最让魏征震惊的是每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迈向新生的精气神和眼睛深处对眼前生活的珍惜,无不说明这一切是来之不易的,这对一路过来看惯了其他郡县百姓麻木绝望神情的魏征冲击很大。
魏征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他相信即使是最为富庶的江南杨州、江都等地也不过如此,甚至治安肯定没有这范阳郡一个小小县城好。
而当他顺着朗朗读书声,来到一个占地十多亩,用红砖青瓦围墙围起来的院子时,他的震撼终于达到了顶峰。
“苌乡学堂!莫非是私塾………不对,应该是官塾,但好像又不一样。”魏征刚刚看清这个院子正门口横着的大牌匾上的字迹时,一个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刚刚还寂静中有着断断续续读书声的院子,竟然在瞬间一下子沸腾起来,七八岁到十八岁不等的少年呼喊着、跳跃着,背着各式各样的书包,一脸灿烂笑容的从学堂门口跑了出来。
人不多,很快便从魏征身边跑完了,魏征暗暗算了一下,人数不到两百,但这件事本身所代表的意义,在魏征这样的文官看来,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要知道眼下可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乱世……
这是魏征进入范阳郡后到达的第一个城市。
魏征没有做任何特殊的事情,带着几名随从住店、吃饭,然后从苌乡县城倒换了出行文书,离开了这座在他看来已经当世最为安全和安祥的城市。
苌乡县城的西面和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南边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山脉,东面是一条新近出现才几个月,犹如一条小河似的大水渠,而围绕着这条大水渠,是成片成片的农田。
魏征出了东门之后,就被几乎一望无际的农田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月份的稻田里,稻苗刚刚探出地面,一望无际的鹅黄色绿毯铺到了天边。
一条亮晶晶的河流………不!是人工水渠,将这片毯子分成两半,田野里满是勤劳的农夫在地里辛勤的侍弄这些珍贵的稻苗。
在更远的地方,一群人正在水渠边上安置巨大的,魏征从未见过的水车,有官吏骑着马四处巡视,来往不绝的马车,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和他在其他地方所见到的场景形成了一种奇特而又鲜明的对比。
魏征特意走近了那些农人,那些工匠,那些官吏………官吏神情和善,农人和工匠面对官吏时也并不惧怕。
眼前看到的场景让魏征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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