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远城
安争让游船在大河边上停靠下来,然后船工们一共三千两银子的工钱,让他们把游船送到秀水城去。对于那些船工来说,驾船到秀水城再回到他们的山村,来回要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每个人能分到差不多六七百两银子的工钱,已经是天文数字。
盛世之下,银子这样的硬性货币价值很高。六七百两银子,已经足以彻底改变一个普通百姓人家的生活。若是他们愿意留在秀水城安平客栈的话,工钱给的很高,而且会安排住所,一家人都可以搬过去。
安争他们上岸之后和船工们分开,那些船工们很诧异这位老板居然就这么信任他们,那可是大笔银子买来的游船,几个人回去之后若是把游船卖了,分得的当然更多,完全可以带着银子跑路了。
所有人看向船老大等着他发话,船老大沉思片刻,大手一挥:“走!秀水城!”
安争他们朝着宏远城那边走去,水岸距离城门那边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也不想施展修为,所以在镇子上雇了一辆马车前行,等到宏远城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因为大羲一位亲王殿下此时就在宏远城里,所以城门戒备森严,守城的军兵是平日里的一倍还要多,进城的人都要严加盘查。
安争请守城的人进去直接通报,就说是王爷请的人到了。那士兵知道最近有不少江湖修行者前来投奔,谁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大能高人,所以倒也不敢怠慢。过了半个小时后,有一个穿着甲胄的将军骑马赶来,下了马之后直奔安争过来抱拳道:“请问可是叶宗主?”
安争点头:“正是。”
这些日子以来安争报仇的时候用的都是不同的面具,所以当然也不会有人随便怀疑到他身上。现在他恢复了点苍派掌门人叶余年的身份,算是一个得到了官方授权的身份......
安争半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自己半路上遇到了哒哒野被人追杀,出手相助之下送到金陵城,也不敢随便就跟谁都表明身份,所以还请王爷见谅之类的。
才到秦王陈重许的临时住所外面,陈重许就已经大步从里面走出来,满面春风:“叶道长,你总算是到了。”
这人丝毫也不做作,可见现在真是求贤若渴。
安争他们进去之后,按照想好的说辞解释了一下,陈重许也没有责怪什么,反而夸奖了安争几句侠义心肠什么的。晚上又安排了宴席,陪同的非但有最近赶来这里投靠大军的江湖客,还有左家的人,在院子里满满的摆了十几张桌子。
安争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应酬场面,所以陪了一会儿就借故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安争盘膝坐下来开始冥想。最近一段时间感觉修为境界的提升遇到了瓶颈,安争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最近一段时间的专注点都在瞳术上,希望可以提升来发现来自召唤灵界的召唤兽。可是心思太分散之后,在自身修为上反而遇到了难题。
其实说起来他也是个不知足的人,换做别人如此段的修行时间,如此年轻就已经在大满境中阶,这种进境的速度之恐怖可以说百年来是唯一一个。
然而安争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松懈下来,因为他的仇人一个比一个强大。比如现在宏远城里的左家,非但左剑堂的实力已经在小天境,那是可以直接和佛宗佛陀座下几个弟子硬撼的恐怖存在,左家之中肯定还有和左剑堂实力相差无几之人,甚至还有一些不出世的老妖怪。而那些老妖怪,才是一个大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盘膝坐下来之后让自己审视己身,从经脉到丹田气海都检查了一遍。虽然最近恶战不,但安争却没有受伤。一来是因为他战斗的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二来是因为也没有遇到什么太难对付的敌人。
破境,迫在眉睫。
安争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有些不精纯,那是因为主要的力量分为两种,一种是正道纯阳的炽热力量,一种是九罡天雷所需的雷霆之力。而这两种力量结合之下,才能施展出来九罡天雷这样的禁术,乃至于神雷天征那样的超禁术。
本来当初是因为安争无法靠自身的实力来施展九罡天雷那样威力恐怖的禁术,他的体质和上一世的时候也早有不同,所以不可能如上一世那样轻而易举的施展九罡天雷。然而久而久之之下,身体已经逐渐适应了两种力量共存,所以体内的经脉逐渐竟是分开,而丹田气海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存贮的是正道纯阳的力量,一部分存贮的是雷霆之力。
安争现在施展九罡天雷自然不算什么,两种力量可以在身体之外都进行完美的融合。但那是身体之外......安争现在施展那样禁术的法门就是在身体之外靠自己精准的把控在糅合两种力量,这种融合是不敢在体内进行的,因为在比例或者说火候上有一点点的误差,那么就可能酿成大错。
这两种力量就相当于安争体内的两颗定时-炸弹,万一不小心两边搭上了火,就没准引爆开来。到时候就算安争的体质强悍,也一样的承受不住这种由内而外的损伤。
这样下去,修为境界的提升也会受到限制和禁锢。
安争闭目沉思,这两天反正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是时候仔细思考一下如何才能真正的融合这两种力量。第一,在体内融合之后,施展的速度更快,更隐秘,更直接。第二,消除隐患,不能这样下去了。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首先在体外融合根本不需要太多担心,因为安争有圣鱼之鳞自动防护,在加上每一次施展出去的力量都是精准控制的,所以安争不担心什么。但是体内融合就不行了,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一有点差错,可能没死在仇人手里反而死在自己手里了。
安争的脑子里不断的计算着,现在经脉和丹田气海已经有了隔阂,自动的产生了一堵墙,将两股力量隔开。如果先打开这堵墙,两边的力量就会好像两股浪潮一样对着冲过去,到时候安争肯定承受不住。
开门呢?
安争想到,若是打开一条缝隙,如开门一样一点点的放出去?
然后他立刻否定了......若是开了门,那根本就封不住的。
他冥思苦想了一夜,还是没有想到一点办法。第二天一早跟杜瘦瘦他们说了一声,安争自己离开了秦王的行营去了城外。宏远城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有三条大江在城西汇于一处,然后奔流向东,直奔东海。
安争昨天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奇景,因为一夜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有些气浮气躁,到江边之后,站在高处往远处看,三江水汇合之处,泾渭分明......清江水清澈见底,红河水卷带泥沙,而龙江则如一条蓝色的玉带。三种颜色在汇合处分割的极为清晰,也不知道在下面三江水是不是已经融合。
安争忽然有所感悟,这天地之大,自然有容纳万物之器量。三江水汇于一处,没有发生意外,不是因为三江水都很温顺,而是因为接下来的河道足够宽阔,不管怎么去闹腾,都出不了河道,只能顺顺当当的往东流。
安争想到这一点之后,脑子里隐隐约约的抓住了什么,可是那感觉又一闪即逝。
三江水,水色不同,但能相容,除去那水色不说,究其根本是因为最浅显简单的道理,因为那都是水。水色不同,只是表象。安争脑子里那种抓住了什么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可越是着急越是无法透彻。
在大江边上足足站了半天,安争始终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然后他回到了行营,又去看了练兵。至少数千名士兵在校场上操练,各种阵法变幻无穷。大羲的军队历来战斗力凶悍,未尝一败,和这种变幻莫测的战阵之法有很大的关系。
安争站在那看着几千人变阵,丝毫也不慌乱更没有松溪之处,那么多人,参差不齐,为什么就能整齐划一?
第一,因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练兵,那些动作已经深入骨髓。第二,因为有令旗指挥,按旗语行动,所以才会进退有章。
站在校场旁边,安争一看又是半日,知道天黑之后才回到自己房间里。不多时有秦王陈重许派来的人请他去敷衍,安争婉拒,只说自己遇到了修行上的难处,需要静心思考。
那来请他的人有些不悦,看安争的眼神都不善意了。那可是大羲的亲王,派人来请,居然都不去!
安争也没有时间在意这些,反正陈重许也不是一个在意小节之人。他现在急于提升自己的境界,因为这里是宏远城,因为这里是左家的地盘,因为安争到的那天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圣殿将军左剑堂,可能已经被圣皇陈无诺从西域调了回来,并且下旨封为南征副帅,归陈重许节制。
左剑堂就要回来了,可是安争现在的实力,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仇人即将近在咫尺,若是不能报仇,岂不憋闷?
可那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天境的强者啊,几乎是站在这个世界修行者巅峰的人物。小天境的修行者,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得到最高的礼遇。所以,哪怕圣皇陈无诺明知道左剑堂和陈重器的关系密切,而且戏西域佛国也做了很多违背人臣之道的事,依然没有命令责罚,只是调了回来。
一方是火,一方是电,火电交加,威力无穷。
安争站在窗口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日月虽然交替,但日月之光同根同源......
他皱眉深思,没有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之前不敢轻易的去尝试。因为一旦尝试就没有回头路,一旦出了问题就没办法悔过......那是两种时间最狂暴的力量。
就在这时候,哒哒野和陈少白在外面走过,哒哒野一脸不解的问:“为什么我看你们中原的厨师做饭炒菜,明明放了盐巴还要放砂糖?难道这两种不是不能相容的吗?”
“你懂个屁。”
陈少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啊,其实盐和糖是一种原料做出来的东西,只不过一种是炒出来的一种是烤出来的,而只有你的舌头才能分辨出来。”
就在这时候,安争忽然悟道了:“通了!”
陈少白吓了一跳,揉了揉鼻子:“这是配合我说瞎话呢?”
紧跟着就是轰的一声,房子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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