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江探手一抓,那滴浑圆的血珠落入掌心,还在不停滚动,恐怖的气息正是从里面发出。
“出来!”
嘣!
大手一捏,道力涌动,豆粒大小的血珠爆碎,一股无形的空间压力瞬间扩散。
浪潮一般的挤压力一波接着一波,如同虚空破碎,碾压着周围的一切。
杜江处在风暴中心,纹丝不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眼中射出两道青光,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捏好,好似捉泥鳅一样.........
轻轻一抓!
一颗圆坨坨的金光舍利被他三指提起,摆在身前仔细端量。
文羲走过来,一脸惊奇:“咦,这是佛门舍利,那臭和尚倒舍得下本钱!”
“这东西价值几何?”杜江抛了抛手中的金光舍利,它的一切波动都被镇压,散发不出丝毫威能。
而没了这个舍利支撑,本就如同风中残烛的巨魔神,更是化为一道黑烟魔气,随风飘散,彻底消失。
“这最少也是一个位合道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算得上佛门宝物。
具体的价值么.....五六件寻常神兵左右吧,主要这东西犯忌讳,让佛门中人看到可能会被记恨。”
“无所谓,给大师就行了!”
杜江收起舍利子,赶到了池明等人的战场。
本就中毒不浅的四位天戮教人仙,在杜江、文羲二人赶到之后,知晓大势已去,赶紧伏地投降,没一个敢继续反抗。
于此同时,宜州的高手也察觉到了这边的波动,带着不少人马姗姗来迟。
押解这些人仙返回宜州之后,杜江先是牵引周天星力,将一身海量魔气净化,给柳星河、郑秋荷二人喂了山海九还丹,解了剧毒。
稍稍调理之后,他放出了还在昏迷的陆垚。
“诸位,这家伙怎么处理的好?”
他不太喜欢陆垚,可对方确实也立下了一定苦劳,也算有功,就此斩杀了也不妥。
“这家伙敢伙同妖魔设伏大人,直接杀了便是!”牛大春试图揣摩杜江心思。
见杜江没有依旧沉默,马小秋走了出来,拱手说道:“多少也是一位人仙,不如送到前线战场,戴罪立功!”
杜江点点头,内心有些意动,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却在此时,柳星河走了出来,双手环胸,一脚踢向陆垚。
“这事怎么得也不算完,宜州太守还有天戮教这些人,都是毒瘤中的毒瘤,需得尽早铲除。
小杜子,这人既然原来是天戮教的,不如让他去审问那四个人仙,也许能有其他的发现!”
“柳兄开窍了,就按你说的办!”杜江抚掌而笑,指尖打出一股道力,唤醒了陆垚,简单吩咐了几句。
陆垚人还在恍惚之中,甚至修为都开始退转,此刻被通知要去审问那四位人仙。
他欣喜得无以复加,再三立下军令状,保证会问出个所以然来。
噔!噔!噔!
身上还带着种种伤势的陆垚,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宜州大牢,这里潮湿阴暗的环境让他兴奋地发抖。
等他来到一处刑房面前,终于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四位人仙,各被四条手臂粗细的深海铁链锁住了四肢,两个巨大的弯钩穿过琵琶骨,封禁了一身修为。
看到来者竟然是陆垚,四位人仙都不自觉低下头去,其中一位更是瑟瑟发抖,带起了哗啦啦的铁链声。
“诸位,好久不见!”
陆垚两手一摊,笑眯眯地走进刑房,眼神中充斥着无边暴虐。
京都,斩妖宫。
一位身姿妙曼的女子正躺在椅子上,她的头顶是一片摇曳的苍翠,连一片金黄阳光也漏不下来。
庭院四周是纵横交错的葡萄藤,一粒粒紫红色看似惺忪的叶芽舒张开来,颗颗饱满的紫黑葡萄坠在藤梢。
偶有微风轻轻一摇,几缕碎碎的阳光从叶缝间掉落下来,却是稍纵即逝,宛如梦的碎片。
“这小子也是个惹事精,明明人在扬州,都能鼓捣到数千里之外的宜州去。
这下把人太守整走了,一时半会我去哪给他安插人手?”
躺椅上的女子发话了,声音慵懒,眉目似睁似闭。
在她旁边有一个宫装女子正在采摘葡萄,玉石打造的小桌上面摆了一套茶具,还在冒着热腾腾的蒸气。
“姐,这也怪不得他,只怪那宜州太守隐藏得太深,是否要先把手尾处理干净?”
拔出萝卜带出泥,宜州太守能够做到这个位置,肯定有一系力量在背后支持,否则不可能隐瞒这么久。
“先不急,暂且记下了,这些小猫小狗翻不起什么风浪,倒是那个所谓天戮教的教主......有点意思。”
“姐,你猜到是谁了吗?”宫装女子将摘下来的葡萄清洗干净,剥了皮送给躺椅上那位。
“不过是藏头露尾之辈,他既然不敢出头,必然有所顾忌,拿捏他并不难。
且不说这些,关于宜州太守.....你有没有什么人选?”
“京都那么多人,派一个过去便是。”赵飞花没有点明具体何人,只是推荐了京都人。
天下间的高手多不胜数,要找出担任宜州太守的人选,可以说喝汤一样简单。
可要找一个身世清白,没有多少瓜葛的人仙、真仙......那就太难了!
躺椅上的女子将葡萄囫囵入腹,没有说话。
好一会才道:“你觉得李守仁怎么样?”
“他?”
“以他的修为实力....担任宜州太守未免屈才了,而且听许蛮子说,太保好像有意立李守仁为继任者。”
“太保也是个惹事精,哪里不好去,非得去帝囷之山,如今两个多月不见踪影,也不知是死是活。”
说到这里,躺椅上的女子坐了起来,神情有些不忿。
赵诗秋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无论是眼前的女子还是太保,都不是她所可以评价。
“李守仁不行,那就让赵飞花去吧,混元道那位不是也在宜州?换别的人,还真管不住他。
如今正好,状元管探花,那是天经地义之事。”
赵诗秋小声回应:“这.....新科状元毕竟资历尚浅,担任宜州太守只怕朝廷里要有些闲言闲语。
而且她如今在镇北王手下做事,只怕镇北王未必会同意呢!”
唰!
斩妖宫宫主猛地转过身来,眼神直逼赵诗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
本以为赵诗秋会有些惊慌,哪知她吐了吐舌头,笑着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琥珀石,里面透露的虚影如同龙纹。
“姐,这是尤子实给我的,他说最近在京城呆腻了,想出去转转。”
宫主打量着那个龙纹琥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抠门鬼给你的?意思在我手下做事不顺心,想逃离我的掌心?”
正在这时,庭院外墙传出两声清咳。
“咳,咳,宫主冤枉啊,小人深处京都,整日无所事事,倍感惶恐,而今听闻宜州吏治混乱,只希望能为人族出一份力。”
“买官是吧?”
“你虽然贿赂了中间人,可还没有打通我这里。”
外墙的呼吸声戛然而止,随后一道金光显现,晃晃悠悠飘到宫主面前。
一道极其肉痛,如同泣血的声音响起。
“宫主,我刚刚在门外捡到了这个宝贝,您看是不是您不小心掉的?”
“倒还真舍的下本钱?”斩妖宫宫主一把摄过金光,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根平平无奇的羽箭。
箭尾的白毛点缀着丝丝暗红,有神圣之力散发,仅是看一眼就好似堕入深渊,深陷阿鼻地狱,无法自拔。
“宫主说笑了,您看宜州太守一事......”尤子实站在外墙不断赔笑,内心却在流血。
“勉勉强强吧,不过有箭无弓.....似乎差了一点味道!”
“呃!”
外墙的尤子实僵住了,整个人一动不动。
少顷。
“宫主,小人觉得京都挺好的,宜州那等法外之地,恐怕不适合小人。”
庭院内的赵诗秋笑得直不起腰,宫主重新坐落下来,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中。
“算了,今日能从你这抠门鬼身上刮出一根箭,也算老天开了眼,你滚吧,速速赶去宜州,将一应事务处理妥当。
但凡有一点差池,你看我不把你罚得倾家荡产!”
“谢宫主..大.....人!”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人’字仿佛从天际传来,明显说话之人是边走边说,生怕某人反悔。
“看来尤大人确实在京都憋坏了,竟然屈尊去宜州担任太守。”尤子实不过神通境修为,赵飞花却口称大人。
“老人家了,给他点面子,恐怕他是觉得京都不安全了,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斩妖宫宫主拿起那根羽箭,显得极为满意。
“那去宜州干嘛?”
“诗秋,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都已经算是老人,而且天要塌了,还得我们这些高个子去顶。
他竟然选择去宜州,自然是找到了新时代的高个子,想要提前去打好关系。”
“姐,你说什么呢,我们才几岁?以我等修为,放在远古时候,只怕还未成年哩。”
“小妮子,都二百多岁了,这话你说得出口,真是不害臊。”
“唉,姐,你说我们要是回到远古时候,能不能够长生不死啊!”
“长生不死有什么好的,活得太久,你不累么?”
“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那还是累的!”
宜州,官府。
处理了天戮教据点的杜江,这几日并没有放松下来。
有陆垚出马,四位人仙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知纷纷说了出来。
其中除了天戮教其他分舵之外,连一些妖魔暗点也被暴露。
杜江带着小团体,很是斩杀了一大批妖魔,也擒获了一批教众。
至此。
以宜州为中心,方圆五千里之内,几乎没有任何妖魔敢露头,所有的天戮教分舵也被清剿。
陆垚立下大功,杜江也就没打算再处置他,先让他跟在身边做个杂役。
今日,诸人聚集在官府一处院落,观看老陶炼丹。
杜江感觉自己实力进步太快,小团体已经有些慢慢跟不上自己脚步,于是从丹灵子传承中找到一个提升修为的四品丹药。
配合郑秋荷、柳星河等人以及杜江自身的财力,凑了三份炼丹药材,准备试试开炉炼丹。
场中还是以杜江精血为丹炉,这样他的丹道造诣也可以有所精进,而且好点的丹炉非但价格高昂,更是有价无市,根本找不到。
能够符合条件的几乎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丹炉,与其花费心思、财力找丹炉,不如杜江自己来。
大智慧烈焰熊熊燃烧,老陶不时将一些雷劫液倒进去中和药性,降低某些天材地宝的熔点。
这炉丹药已经炼了三天三夜,今日就到了成丹时间。
呼!呼!
老陶不停喘着粗气,额头汗水好似瀑布一般滑落,哪怕是人仙修为,炼制四品丹药都有些不支。
“小杜子,你也上去鼓捣鼓捣,打打下手,我看老陶快不行了。”柳星河看到老陶汗如雨下,周身都是道力蒸腾而出烟雾,怕他有些顶不住。
“你以为炒菜呢?一人来一下?”
杜江双手抱胸,静静感应丹炉内的变化,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忽然。
他张开双手,一股融合劲力将场中众人往后推去。
“大家散开!”
嘣!嘣!嘣!
连续三声炸响,丹炉彻底爆碎。
漫天的滚烫药液如同天女散花,劈头盖脸地洒在还不明所以的众人身上。
“烫!烫!烫!我的肉都被煮开了!”牛大春疯狂甩手,他的臂膀上正有一滩黑黄液体附着其上,滋滋冒着轻烟。
丹炉爆炸,首当其冲的就是杜江、老陶二人。
不过杜江年轻力壮,实力高深,损耗一滴精血不算什么,可老陶就惨了。
爆炸余波不说,以他人仙修为还能抵挡一二,可苦心熬炼了三日三夜的丹药就这么失败了,让他不停叹气,捶胸顿足。
“哪里错了?哪里错了?究竟是哪里出错了?”老陶抓耳挠腮,甚至察觉不到出错的地方,这才是最可怕的。
杜江上前劝慰:“算了,这一炉没了,换下一炉就是了,依我的感应,应当是阴阳调和不当,起了冲突,等你休息好再试便是。”
却在这时,一道痛心疾首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错了,错了,是他修为不够,让他再炼一百次,也不可能成丹!”
这道声音悲愤交加,仿佛炸掉的是他的心血,比之老陶更为悲痛,让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