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蓉蓉和一众妖奴等在外面,马车的车顶上摆放着一个沙漏,沙漏上的刻度每下去一格,就进去两个妖奴。
温蓉蓉跳下马车,走到深坑的旁边,朝着里面看去。
正午的阳光炽烈无比,却照不到这深坑的底,林仙身上有这等打地洞的能耐,之前却只被囚禁在奴隶市里面,剥甲售卖,怎是一句暴殄天物了得。
不过林仙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尽数不在人世了,否则温蓉蓉非弄成一整个开矿小队不可。
太阳晒在温蓉蓉莹白如玉的脸蛋上,娇嫩的皮肉很快透过了一股薄红。
温蓉蓉心中有些焦灼。
可以说是非常的焦灼,沙漏每下去一格,她心中的焦灼便更添一分。
他们必须在炼器师比赛开始一个时辰之内赶回去,她弄那么大的声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就是让众人将视线全部都“放在”她的身上。
殿中最好的位置上那设下屏障的帐幔后面,最后必须走出一个故作神秘的虚罗门大小姐来。
而此时此刻,城中确实热闹非凡,聚欢楼临窗的包房爆满,今日来的贵人,远远不止温蓉蓉猜测的那么少。
而街道上堆积的百姓也堪称人山人海,因为城中闹市的灵器店举办活动,不仅贵人,连普通百姓也能得到些小好处,还会派发食物,所以此刻何止百姓,连城中乞丐都奔着灵器店的方向去了。
这般盛况之下,温蓉蓉身处这本就只有放牧狩猎者才会来的荒山之上,自然是半个人也没有。
沙漏剩下最后一格,温蓉蓉口干舌燥,红烟从马车上下来端着精致的茶杯,走到她的近前,将温度适宜的水送到她的唇边。
温蓉蓉手里掐着一段儿草梗,连伸手接一下都懒得,直接就着红烟的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待到喝完,嘴角的水渍又被红烟仔细的抹去,顺带着也给温蓉蓉抹了额头上的薄汗。
“小姐莫要着急,”
红烟说,“点翠他们都下去了,点翠的本体是环纹蛇,不擅长打洞,但钻洞一流。”
温蓉蓉点头,抬手让红烟扶着她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沙漏,还剩最后一格。
这一格落下去,若是林仙还没有折返,红烟便会下去把所有人都召唤出来,封上洞口,再重新寻找合适的时机和入口。
温蓉蓉像是捏着彩票,在兑奖大楼的门口等着人家开门营业兑奖人。
那心情何止一句焦灼可以形容?
她的金山银山,她的富婆梦,她想做的那么多事情,成败都在此一举!
沙漏无声的滑落,温蓉蓉的心却跟着一点一点的提起来,跳得宛如擂鼓。
她这一辈子,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两辈子,心脏从来没有跳得像此时此刻这样疯狂过。
不是为了男人,不是为了爱情,甚至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而是为了钱。
温蓉蓉自己把自己逗笑了,她也就这点出息了。
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因为在沙漏即将漏光的时候,她听到了地洞里面传来了声音。
红烟正准备下去,闻声立刻扶着温蓉蓉回到了马车边上,第一个冲出来的不是林仙,是红烟说的非常擅长钻洞的点翠。
她名字叫点翠,温蓉蓉之前总觉得她本体说不定是一只翠鸟一类的,拿到摄魂眼镜也没有专门看过,现在不用摄魂眼镜,就能够看到她毫不遮掩的本体,是一条身带翠蓝色环纹的蟒。
点翠的本体不算大,盘在洞口处迅速恢复了人形,竹叶负责在他们出来之后,就跑过去给他们送衣服。
点翠很快穿上衣服,接二连三其他的妖奴也都出来了,什么都有,温蓉蓉从来不感叹自己的兰庭院里面物种真是多种多样。
而她现在大抵是因为驭灵契的关系,觉得这些妖奴的本体半点不可怕,真是一个赛一个招人稀罕。
只是温蓉蓉看着他们全都空手而归,最后从洞口处爬出来的是山阳,也是空着手的,温蓉蓉的表情不由得沉了下来。
“林仙……”
温蓉蓉正想问林仙呢,就见不远处“砰”的一声,林仙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另一个山坡上钻了出来。
她迅速朝着温蓉蓉方向急奔过来,还是穿山甲的形态,四爪着地,甲壳之上空荡荡的也没夹着什么东西。
温蓉蓉顿时一阵难以言喻的失望,不是对她的妖奴们,是对黄灵矿的大小。
按照书中描写的方位,她画地图的多处标注,这个位置进去,该是黄灵矿的正中心。
但是现在他们俱是双手空荡荡的回来,说明还没到黄灵矿的位置。
若是这里都还没到,那这灵矿就算真的有,也比想象之中小了太多了。
很快林仙跑到了她身边,沙漏也正好漏完了,他们必须回去了。
温蓉蓉压着面上的失落,伸手摸了下林仙的甲壳,对众人道,“把洞口添上,清除痕迹,准备回去。”
众人开始迅速整装,林仙却没有急着变为人形,而是以这巨型穿山甲的形态,在温蓉蓉的面前人立而起。
温蓉蓉之前是在马车之上看着林仙现原形,所以虽然感叹于她本体的大,却也是以居高临下的视角。
但是现在她站在地上,林仙以原形人立而起,那对于温蓉蓉来说,堪称遮天蔽日。
她只觉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遮蔽住了所有阳光,甲壳碰撞的声音这般近距离的听着,如碎石破冰,红烟第一反应便是护着温蓉蓉。
林仙这个身形,直接压都能压死温蓉蓉,更别提她尖利的长甲和一身锋利如刀的甲壳。
只是温蓉蓉那么胆小,此时此刻却半点没有惧怕,驭灵契的作用,让她与林仙在某些程度之上微妙的联系着,她能够感知到林仙此刻的情绪,不带一丝对她恶意。
于是温蓉蓉半步也没退,抬头看向她,甚至伸手戳了下林仙肚腹之处绒毛密布的肚皮。
“干什么?”温蓉蓉问。
红烟已经跑到了温蓉蓉身边,眼见着也要现原形,就见林仙伸出长舌,从她肚腹侧面的一个尚且没有长好的柔软甲壳之中,勾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送到了温蓉蓉的面前。
石头乍一看是普通石头,但是底部有一角,是橙黄色透明的!
这石头里面包裹的是黄灵石!
温蓉蓉小心翼翼接过,林仙瞬间原地化为人形,赤身站在温蓉蓉面前,衣服都不急着穿,说道,“小姐小心,不要翻转,里面盛着河水。”
但是她说晚了。
温蓉蓉翻转看向底部,这石头杯子里面盛装的黄灿灿的液体,就倾倒在了地上。
温蓉蓉吓了一跳,低头看去,便看见了那黄灿灿的在阳光之下闪着如熔化之后的黄金一般的液体,洒在了一堆细碎的石子之上。
那些石子都被镀上了炫目的金光。
“这是什么?”温蓉蓉翻转杯底,看到了这石杯子的杯底,确确实实是黄灵石无疑。
但是她又看了一眼杯子里面,发现这石杯子里面杯壁也是黄灵石。
“我没有在底下发现黄灵矿,”
林仙裹上了竹叶递给她的长袍,指着地上的赤金色液体说,“但是我找到了一条这样颜色的暗河。”
林仙说,“我感知到河水灵气浓郁,便寻了石块抠凿了一下,做成了能够盛装的杯子模样,带了些河水回来给小姐看看。”
温蓉蓉却摆弄着手里一半石头一半变为黄灵石的杯子闻言愣住。
她把杯子递到林仙面前,问林仙,“你是说,你最开始找到它的时候它还是一块石头?”
林仙点头,“对啊,我亲自抠凿的杯子,咦,它怎么一半变成了黄色……”
温蓉蓉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骤停了,她有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想。
她连忙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被赤金色液体覆盖的小石子,发现那上面的液体几乎快干了。
温蓉蓉伸手用手指搓了搓,搓掉了外面的灰尘和未干的金色水迹――得到了一颗黄灵石。
虽然不够通透,似乎还未来得及全部转化,但是很显然,这颗先前不起眼的普通小石子,被林仙带回来的赤金色暗河河水给溅到了,便在这转眼的功夫,转化成了黄灵石。
所有妖奴都围过来,温蓉蓉再看之前那个盛装着暗河河水的,林仙粗制滥造的石杯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大半成了黄灵石。
温蓉蓉脑子嗡嗡的,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不停的飞舞高歌。
她扶了下自己的后脖子,现在有点理解那些骤然间大喜大悲的人,那些骤然暴富的人,那些打麻将杠上开花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猝死了。
他妈的快乐的极端就是死亡啊。
温蓉蓉扔了黄灵石的杯子,跌坐在地上,自己掐住了自己的人中,防止自己昏死过去,按着心口坐在地上喘得像是一个破风箱。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剧情,最后她在妖奴们商议着马上把她抬着送回虚罗门医师院的吵闹之中,回神了。
她颤巍巍站起来,看似冷静却实际上声音山路十八弯的命令道,“快!把两个洞穴和痕迹都给我弄得干干净净!”
说完了之后温蓉蓉又颤着指尖指着地上,“把小石头都带上……”
“不行,”她又说,“把这块地皮给我挖上!”
她不能在这荒郊野岭留下一丁点金色痕迹。
然后她自己被红烟和竹叶扶着率先上了马车,在马车里面连灌了好几杯水,喝酒那么豪爽的喝法,把衣襟都给灌湿了。
之后瘫软在马车软垫之上,喘息着活像是才经历了一次极致的高/潮。
这荒山之下,没有灵矿。
温蓉蓉闭上了眼睛,满面飞红,手指打颤。
这荒山之下没有灵矿――但是有一条灵脉!
灵脉!
啊啊啊啊啊!
操啊!
温蓉蓉简直五脏六腑都炸开了花,这就像是有人跟你说,我送你一座金山。
然后等你去了,你发现没有金山,但是有一个炼金炉,能够源源不断地产出黄金。
她怎么可能不胸闷气短腰膝酸软?
在这个灵力匮乏的世界里面,一座灰灵矿已经让虚罗门成为了一个国家最富有的宗门,成为群狼环伺争抢的大蛋糕。
连修真界至尊鸿达仙尊居住的海潮国,也没有灵脉。
可是她不光发现了一条灵脉,还是一条能够创造出黄灵石的金灵脉,这在书中连南荣元奚也没有得到过的东西,被她给找到了!
温蓉蓉头晕目眩地躺在马车里,满眼都是赤金色。
不过脑子却出奇的清醒。
听到了红烟说一切都弄好了的时候,还是爬起来,站在马车上看了看。
确认这荒山和他们来之前看不出半点分别,她满意的对着众人大方一挥手。
吩咐道,“红烟回到兰庭院之后,把那块黄灵砸碎了,还有那些捡到的化为黄灵的小石子,都给他们分了,今天跟我一块来的,所有人都有份,不够去我屋子里取,各位辛苦了。”
温蓉蓉看着一众妖奴简直傻掉的样子,说道,“都低调着点,黄灵只能在兰庭院内化用不要带出去,知道吗?”
说完就十分霸气地钻进了马车。
妖奴们沸腾了,他们想要欢呼想要高声地喊叫,想要化为原形漫山遍野的奔跑,但是一个个都十分乖顺地维持着人样,开始驱赶马车回程。
所有的灵石都是红烟拿着呢,为防止出意外,回到兰庭院才会分发。
但是饶是红烟向来稳重,现如今也忍不住手抖,因为她知道,她袖口里面盛放着的,不是几块黄灵而已。
那是能将这坛渭国,甚至这整个天下都翻过来的东西。
一行人低调出城,又低调回城,温蓉蓉从灵器店的隐蔽后门进去,在她提前准备的小院换回男装,穿上虚罗门弟子服制,又用之前在南荣慎那里拽来的发带,束好了长发。
将摄魂眼镜簪子插上,这一身装扮对于女子来说,实在过于寡淡。
但是架不住她本就生得眉目明艳,加上现如今她比吸了毒的状态还要飞起,皓齿明眸,眼尾飘红,唇色艳丽,正是眼角眉梢春/情无限。
不过她不为男人如此这般,为的是一条河。
温蓉蓉换好衣服,从事先留好的小门,进入了她设好了屏障的那处观赛的帐幔之中,坐下之后,心才重重放回肚子里。
折腾了一阵子,高度紧张加上情绪大起大落,温蓉蓉顿觉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店内喧闹声不绝于耳,温蓉蓉透过帐幔看着。
炼器师比赛这时候也正在关键时刻,温蓉蓉出的题目,今早才给得周全,是用一种表演和节日会燃放的焰火,做出能够敲并响震动特制铜锣的灵器。
能够敲响震动者全部留下,能够在那巨大的铜锣之上留下痕迹的,更有其他的一连串优待。
最终还会根据痕迹深浅,选拔出前三名,并且将他们制作的灵器当场作为奖赏在贵人面前展示,甚至加入抽奖之中。
要知道寻常炼器师,一辈子都未见得能接触到贵人,且不论能否留在这灵器店,若是有幸被贵人看上,养在后宅作为家宅之中的炼器师,也是个很好的出路。
如果经虚罗门炼器老师傅们检验后确信足够安全,后续还会量产售卖。
但是这其中要求有个十分苛刻的地方,那便是为炼器师们提供的灵石,只有做焰火的那一点点,也就是说,要求他们用最低的成本,将东西做到最好。
把成本和利益都最大化。
场中炼器师每人面前一块小空地,至于这空地上是放个简单的小桌子,还是放一个打铁的炉子,全看炼器师自己的路子和喜好。
场面确确实实很热闹,温蓉蓉狼吞虎咽着红烟给她拿过来的糕点,眼睛在场中乱转,看到最近最佳的二楼观看席,居然坐着的是安栾王秦安。
二楼的席位本就不多,视角最好俯瞰全场,自然座位价格也不便宜。
个个坐着的都是真贵人,温蓉蓉还瞧见了其他的皇子,当然了她并不认识哪个是哪个,是根据他们带着的护卫和身边白面无须举止相较于常人有区别的阉人认出来的。
今天还真是贵客云集,这些贵人们这么清闲吗?
果然人比人得死。
不过温蓉蓉不知道,并非她举办这一个小小的比赛,新鲜的乐趣,就能把几位皇子吸引来一半,主要是她现在不自觉地被卷入了争斗的漩涡。
她现在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要是能娶了她,那么虚罗门便基本收入囊中,虽然会得罪德明宗,但那也比让虚罗门与德明宗联合,再成为了对手的助益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而偏生这段时日,温正玉整日长在皇宫,伺候在皇帝身侧,简直比他们这些亲儿子还有像亲儿子,滑不留手,谁也抓不住。
而德明宗南荣元奚,那就是个妖精,无论抛出多大的诱饵,他都有能耐把诱饵悄悄蚕食,却根本不上钩。
于是这些个“病急乱投医”的,实力与势力都不太够看的皇子们,自然就盯上了温蓉蓉。
一个小女子还不好拿下吗?许她富贵荣华,许她一生恩爱,甚至许她个后位中宫,反正都是空口许诺,待来日真的登上帝位,高墙深宫,还怕拿捏不住这跋扈在外的大小姐?
宫内的磋磨人的招数,可是数不胜数,这些生长在宫墙之中的皇子所见的阴私手段,是连刑部那等腌h之地都甘拜下风的。
只是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他们不知道,在温蓉蓉的眼里,这些金尊玉贵的皇子们,甚至不如长着一张橘皮老脸的周全可爱。
温蓉蓉把自己胡乱塞了个半饱,然后端坐帘后,随便抹了一把嘴,解开了帘子的屏障。
人群中一阵小小轰动,毕竟这虚罗门大小姐故作神秘这么久,这帘子总算掀开了。
不过轰动不大,且很短暂,因为温蓉蓉打扮的实在寡淡的堪比上坟,这样盛大的日子,同寻常日子装扮无异,幸好还有一张好脸撑一撑,但也很难引人注目。
实在比不上楼下贵人席位上那些千娇百媚的贵人小姐们惹眼。
而这灵器店对面的聚欢楼之上,一直试图窥视温蓉蓉却被屏障挡住的元雪松,折扇在窗沿上一敲,啧啧有声,“我还当她弄得这般神神秘秘,今日一定装扮得沉鱼落雁。”
“这么多皇子都来了呢,她怎的还没她身边那婢女打扮得娇俏。”
他叹气,“还是这副披麻戴孝的装扮,那发带我要是没看错,是你为谨言炼制的束风带吧?”
南荣元奚朝着卷起垂帘的温蓉蓉那边看了一眼,确确实实自上次她昏迷,他便发现,她束着的发带乃是南荣慎的。
私相授受这种私密之物,南荣慎是万万做不来的,但是温蓉蓉也确确实实戴着招摇过市。
“她曾说,”南荣元奚微顿了一下,负手站在窗边,看着温蓉蓉说,“谨言一日不归,她便一日不着红装。”
“真的假的啊!”
元雪松闻言稀奇地又抖开折扇,“她不会当真喜欢了谨言那烧红的铁杵一般的性子吧,那她可真是个妙人奇女子。”
“哎,我们打个赌,”元雪松撞了下南荣元奚的手臂,“你说六皇子十九皇子,还有九皇子,这三位皇子,她今晚会赴谁的约?”
“有三皇子安栾王在,她怎会选旁人。”南荣元奚不跟他打赌,但是想到温泽阳和安栾王秦安的关系,想必温蓉蓉会给安栾王面子的。
元雪松却啧啧,“如果她的品味真的是谨言那样的男人,那这几只小鸡仔一样的皇子,不够她一盘儿吃的。”
南荣元奚看向元雪松,“你够一盘。”
元雪松一噎,想到自己的本体,当年还未长大的时候,差点被南荣慎抓着烤了,就因为他嘴不老实,老是乱叫。
顿时用扇子敲了下自己的嘴,“我不说了,晚上看嘛。”
而此刻,场中已经有炼器师做出了东西,看上去形状就是一把匕首,没看出哪里有机巧。
那炼器师满头大汗地站起来,同周全确认了下他的信息,然后走到了铜锣面前不远处的划好的线外,手中抓着匕首的尖端,然后狠狠地朝着铜锣的方向一掷――
“锵!”的一声响,乃是铁质刀把撞在了铜锣上的声音,但是铜锣的本身却因为厚度非常,并没有被带起震动之音。
接着又“呲”的一声,刀柄后方因为撞击弹开,火花四溅,而后匕首落在了地上。
场中议论声四起,有灵器店的伙计,立刻按照比赛标准前去查看。
但是铜锣之上全无痕迹,那火花的效果也只是和焰火没有两样的戏法罢了,那一声撞击声,大部分来自炼器师本身的腕力和铁器相撞的声音。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于是他有些失望地退场,不过伙计塞给了他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一些吃食,算是纪念品。
那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比赛继续。
接着又有陆陆续续几个人自信满满地去测试,无一例外地,无论外面做得多么花哨,抛掷的途中多么地火树银花,但都没能带起那铜钟的自身的鸣颤。
温蓉蓉百无聊赖,托着手臂看着,看上去快要失去耐心,但实际上脑子里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她对于这些炼器师做出的没用玩意儿并不意外,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人,骨子里传承里,都是这个世界本土的东西,很难有什么天马行空的突破。
就场中到现在为止的这些人里面,就没有一个人跳出焰火这个模子,都弄得花里胡哨各种喷,还在表演的范畴,温蓉蓉要的是杀伤力,不是好看。
不过她有的是耐心,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她不需要这些炼器师们用这么短的时间,当场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她只需要他们有人跳出那个模子,那就是她要的人。
她端着茶杯喝水,临近下午了,外面的叫卖声还有附近酒楼里面源源不绝的食物香顺着窗扇涌动进来,与这围观迟迟不肯散去的众人,交织成一幅真真切切的人间烟火。
终于,有个炼器师拿这一个像小锤子一样的东西,在周全那里确认信息之后,然后走到铜钟的不远处,把小锤子的大头狠狠朝着地上一砸。
“噗!”的一声,没什么例外的锤子把手那头开了,有焰火喷出来,然后那个炼器师便将小锤子转向铜钟的方向,没有抛掷的动作,小锤子自己飞过去了。
“咚。”闷闷的一声很小声,焰火耗尽,锤子软绵绵地撞在了铜钟之上,闹着玩似的,当然带不起铜钟震动。
炼器师很失望的样子,挠了挠头,准备领一份纪念品走了,温蓉蓉却悄悄地拽了下桌子下的线,周全桌子前面,顿时传出细细的一声,“当!”
人群发出一阵笑声,相比于先前那些阵仗搞得还挺大的人,他这个就实在连个阵仗都没有了。
温蓉蓉拽绳子周全面前响的那一声,隐没在人群发出的嘲笑声中,这炼器师也没因为人群的嘲笑恼羞成怒,只是拿了纪念品包袱就钻入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那包袱的颜色,跟之前给那些被淘汰者的包袱不太一样。
温蓉蓉总算来了点兴致,终于等到一个虽然没有跳出焰火这个模子,却知道借焰火之力的炼器师,她坐直搓了搓手,正想让红烟再去给她买俩大肉包子去。
她见着外面一个卖包子的小贩揭开了蒸屉,好多百姓都买了吃,屋子里外都飘着一阵肉香,馋人得紧啊。
只是她感觉身后有人进来,正要叫声红烟,便见一个人身量高大的人笑眯眯地从她身后的小门低头走进来。
玉冠锦袍,金尊玉贵。
他毫不客气地一撩衣袍,坐在了她的身边,温蓉蓉面前的小案,顿觉拥挤。
为了节省地方,这些观看台都是很小的隔间。
这人一坐下,温蓉蓉手臂都同他碰到一处了,场中大部分人的视线,也都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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