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启边开车,边给杨晓卉姐妹俩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沿途的建筑和风景。
杨晓卉可有可无地听着,随便瞄了几眼窗外灰突突的低矮建筑,就不感兴趣了,闭目养神了,醒太早了,根本就没休息好。
她不感兴趣,杨晓芹很感兴趣,伸出头看着窗外,觉得省城的天比江州蓝,建筑也比江州高,总之省城是个大城市,比江州那种小地方好上不知多少倍。
想到她会在这里上学,生活,以后还会有个崭新美好的未来,黄瘦的脸上不由地泛出了微微笑意。
“晓卉,晓卉。”
杨晓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她,睁开眼睛一看,是杨晓芹。她揉揉眼睛,只是想闭目养神的,没想到睡着了,应该是风吹地太舒服了。
“三姐,师范大学到了?”
杨晓芹点头,然后把她身后的行李提下来,杨晓卉也跟着下车,地上零乱地放着一部分行李。
视线朝前望去,看到冯启肩上扛着一个化肥袋,手上提着水桶脸盆往前走,这形象太接地气了,就跟农名工进城一样,从背影根本就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
看这样子,杨晓芹是已经报好名了,杨晓卉想着。
又看到杨晓芹弯腰把剩余的小东西归拢到一块,准备一口气搬到宿舍,试了好几次,都不能整个抱起来,不放弃继续试,也不叫旁边的杨晓卉帮忙。
太倔强了些,连句要求帮忙的话也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杨晓卉叹口气,弯下腰从她手里接过一部分东西,说:“三姐,我帮你。”话说完,人就迈开步子,追着冯启走了。
杨晓芹晃神了一下,没几秒的时间,抱起东西也朝宿舍去了。
冯启就算手里肩上提着不轻的重量,走路也很快,等杨晓卉走到宿舍楼下时,正好和出来的他打了个照面。
“小杨,给我,我来搬,你力气小。”冯启一看到她手里抱着零碎东西,皱着眉就要接过来,那细胳膊看着用点力就要折断呢。
杨晓卉扭头看了下四周,虽然是上午,宿舍里没有人来人往的,还是觉得自己要注意下影响,和男同志拉拉扯扯多不好看,顺势就把东西交给他了。
师范大学校园不小,她抱了一路,手早就酸疼了,既然有人乐意帮,甭管人家心里是怎么想,她是很愉快地就甩手了。
等把杨晓芹的东西都搬完了,杨晓卉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和冯启离开了。
杨晓卉进修的这段时间不住在学生宿舍里,第一她习惯自己居住,不愿意挤在条件恶劣,拥挤的宿舍里面,想到以后洗澡上厕所排长队,她就很恶寒,毕竟住在人多的宿舍里面,使用空间也没那么方便。
第二机械厂业务繁忙的时候回,她可能还要在休息时间画设计图,不方便住在人多嘴杂的宿舍,所以机械厂这边安排了房子给她。
坐到车上,杨晓卉想了下,对启动汽车的冯启说:“冯同志,我想先去看房子,然后把行李收拾一下。下午呢,你也不用陪着我了,我自己可以去美院报名。”
冯启扭头看着她,迟疑地说道:“杨同志,你是刚来省城,这人生地不熟”
杨晓卉来之前,厂长专门嘱咐过要好好照顾她,那可是机械厂最高领导的话,不能因为他在外边就阳奉阴违吧,再加上她年纪小,自己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报到,要是万一走丢了,怎么很厂里交代,怎么跟杨同志家里交代。
冯启这是把她当做半大孩子看待了。
“冯同志,要不这样,你给我画份去美院的地图,我按着地图找,到时候真找不到了,我再找你。你看,这样行不行?”杨晓卉眼珠子转转,想出了个法子。
主要是她跟冯启今天第一次见面,都不熟悉,让这么个陌生人陪着去美院报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不如自己一人去利索呢。
冯启看她虽然是问询的语气,实际上已经下了决定,叹口气,也不多话了,反正说了也不会听,直接载着她去租住的房子。
机械厂租的房子是市一中给教师们分的福利房,面积都不大,由两个房间和一个加盖的厕所组成,房东还用木板围了一个小小的院子,这边一排十来户都是差不多的户型。
房东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师,老伴已经过世,他身体不太好,儿子怕他生病了没人照顾,就把老父亲接到身边照顾了,房子就空置下来了,这不是浪费吗,于是打算出租,用租金还能补贴家用,两全其美。
这边要出租,冯启那边要租房,两个一拍即合,冯启第一次来看房子就看中了,当场和房东儿子签了协议,交了一年的房租。
因为这个地段非常好,既靠近政府单位,离美院的距离也不远,治安好又方便,非常适合独居的杨晓卉。
杨晓卉很满意,两个房间都被打扫地干干净净,里面居家过日子的家具都齐备了,就等人拎包入住了。虽然比起钰锦园的房子是差的远了,不过就如今来说,这房子也算很好的,毕竟她一人住了两间房呢。
“冯同志,看地出来这房子花了你不少时间和力气,我非常喜欢,谢谢。”杨晓卉扬起笑脸跟冯启道谢,看来冯启想和自己好好相处呢。
冯启听到她真心实意得道谢,说了一句俏皮话,“杨同志,不用谢我,这是厂长吩咐下来的事情,我敢不尽心吗?真要谢,谢我们吴厂长。”
虽说是领导吩咐下来的,可还是看得出有心和没心的差距,冯启这就是有花心思的。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几句机械厂的事情,冯启知道她还要收拾下行李,就没打搅,留下画好的地图,拿着杨晓卉给的一袋水果,开车离开了,这车是他借来的,既然杨晓卉下午不用了,还是早点还回去比较好,是打过招呼了,可人家突然要用车呢。
冯启走后,杨晓卉从空间里打了水,沾湿毛巾重新又擦拭了一遍家具,然后就去了空间,在那里胡乱地应付了一顿午餐,再冲了个澡,浑身清爽地躺在床上美美睡了个午觉。
一觉无梦,杨晓卉迷糊地从床上起来,越睡越累啊,差点就不想起床了,幸好她还牢记自己要去美院报到。
炎炎烈日下,杨晓卉一边看冯启画得地图,一边找了相对的建筑,咦,这个建筑好像有点熟悉啊,刚才就是从这里经过的,怎么又转回来呢?
她站在原地不动了,想了下,把地图掉了个,照着倒个地图继续走,走了不到六分钟,又觉得错了,又掉了个
把手工地图四个方向都调了个遍,走了不少冤枉路后,等杨晓卉看到美院大门时,额头上都是汗,眼睛里更是闪烁着激动的泪珠,真是太不容易了,终于找到了。
在门口歇息了下,平复了喘息声,顺便打量地扫视了这座未来学习的地方。
越是打量,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了,看时间都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怎么都没看人啊,照理说这个时间点会有新生来报到啊,别说新生了,连接待的老师和高一两界的学长都没有,传达室更是空的。
杨晓卉上午去过师范大学,那边上午陆陆续续就有学生来报到,对比之下,美院太没有人气了。
她看到的是长的很有个性的花草树木,估计都没有人正经修剪一下,才能让它们发挥天性,野生野长,还有花坛里面郁郁葱葱的野草,长得比栽种的还要茂盛。
还能看到几栋墙皮严重剥落的教学楼,不止门上的漆都掉光了,还有七八扇窗户都破了,也没有维修,看来美院经费严重不够啊。
眼前看到的荒凉萧瑟的景物,让杨晓卉不自觉地退后一小步。
要不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报到吧,反正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也许明天过来就能看到人了。
杨晓卉脑海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然后鼓起勇气(作死)地迈开步子朝里面走了,她不想白跑一趟,今天事情今天了,明天她想在家里呆着不出门了,恩,她就是这么懒,最终
懒惰战神了恐惧。
硬着头皮往最近的教学楼走,门没关,扑面感受到一股阴冷的风,吹地燥热的她打了个寒颤,伸头往里瞄一眼,很黑,没人,她立马缩回来,想着今天还是回去吧,看这情况估计都没人。
最近的一栋教学楼离大门也有十几分钟,杨晓卉一边抱怨美院都没有人,干嘛建地这么大,一边恨不得脚上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诺大的美院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鸟叫,没有蝉鸣,只有杨晓卉飞快走路的喘息声,太像闹鬼的前奏了。
这世上她就怕两样东西,蛇和鬼,第二样从来没见过,害怕程度比第一样更加深。
看了眼不远处的大门,杨晓卉高兴地差点要哼歌庆祝一下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哼歌声,好像有点跑调,不对,杨晓卉冷汗都出来了,她没哼歌啊,这是谁在哼啊。
没到一分钟,哼歌声戛然而止,传来几声嘿嘿嘿的笑声,笑得杨晓卉头皮发麻,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捂着砰砰乱跳地心安慰着自己,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会出现鬼啊,怪啊,她这是自己吓自己呢,建国以后可是不能成精的,精怪都没有,哪里还有鬼。
笑声停止后,诡异的哼歌声又响起来,声音还离她越来越近了,被吓坏的杨晓卉惊叫了一声,抱着头,也不管什么方向了,使出吃奶的劲撒腿就跑,现在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砰”地一声,慌不择路地杨晓卉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到在地上,她“哎呦”了两声,想从地上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双指节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这是双年轻男人的手,手上斑斑驳驳沾染了不少污渍,好像有油画颜料,还有素描留下的痕迹,衬托得露出的一点皮肉极为白皙。
杨晓卉怔了一下,抬起头,视线也从那双脏兮兮却很好看的手转移到身上,脸上,然后她华丽丽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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