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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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四章==

这事若是说起来,就扯得有些远了。

正如招儿所言,是世道艰难。

东南两海内有水师,外有红帮,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是出自薛庭儴的授予。这两家的联手,致使各路海盗生存艰难,不是被剿灭,就是藏头蒙脸,不敢在人前出现。

莫伽出自红帮,自然也回不去了。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那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他带着人上了岸。可惜世道艰难,这一帮子人当惯了海盗,什么都不会干,既没有身份也没有路引,更没有一技之长,日子过得并不好。

虽有早年藏下的一批金银,但总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事。而莫伽还惦着那次被薛庭儴拦路截了胡,以至于没带走招儿的奇耻大辱,心心念念都是这件事。

在岸上混迹了两年有多,他对外界的情况也知道了许多。薛庭儴的大名,沿海一带谁人不知,海龙王之名,如雷贯耳。

这般情形下,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其实起初莫伽并不知晓亲爹会是皇帝,当年他娘不过是广州城一处风月之地的妓子,因貌若天仙,又有一双易于常人的蓝眸,引得无数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她曾被一位贵人包下过一段时间,此人便是年轻之时的嘉成帝。不过那会儿他还不是皇帝,而是太子,因关心海禁之事,刻意隐藏身份来广州一探究竟。

一个妓子不过是逢场作戏,嘉成帝也不可能对其动什么真情。不过耳鬓厮磨之际,却给了妓子一枚玉佩。

待其走后没多久,莫伽的娘就发现自己有孕了。可惜萧郎难寻,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打掉肚里的孩子。

不过此时她已心生了退意,刚好此时有一个仰慕她许久的男人求上门来,说要重金为她赎身。她述明有孕的情况,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莫伽的娘心生感动,便答应和对方走。

此人果然拿来重金,替莫伽的娘赎了身,直到和对方走了以后,莫伽的娘才知晓对方是个海盗。

可惜天下之大,她一个弱女子也无处安身,又见其对她是真心实意,便委身与对方。

此人便是红帮前任玄字堂堂主莫文。

不过这种安稳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在莫伽五岁之时,莫文因故丧命,莫伽的娘忧郁成疾,跟着没多久也撒手人寰。

临终前,将那枚玉佩给了莫伽,告诉他亲爹另有其人。

此事,莫伽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当年那人抛弃了她娘,他也不屑去找对方。可这么多年,随着日渐长大,他也心知对方不是一般人。

因为那枚玉佩上镂刻着一条蟠龙。

自古以来,龙纹非皇族不可用,而龙纹的样式也有很多讲究。这蟠龙虽不是真龙,可能用这种玉佩的,哪怕不是皇族,打底也是个皇亲国戚。

莫伽从小出生在海盗窝,礼义廉耻什么的,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的东西。

海盗们为了存活,什么东西都可以利用,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找亲爹的念头,不过是想借势,而感到羞愧什么的。

再说,能不能找到也是未知。

他来到京城,皇亲国戚都是在京城。

经过一番波折,才把目标放在嘉成帝身上,因为这枚玉佩疑似当年嘉成帝还未登大宝之前用过。

他用了手上仅剩的一批金银,买了一个禁军护卫的名额。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可以去御前侍候。

一次在嘉成帝面前,他不小心掉落这枚玉佩,才会有之后父子相认。

这件事极为隐秘,连郑安成都不知晓,而嘉成帝并没有当即就认下莫伽,而是还让他当着护卫。毕竟皇族血脉不可混淆,他自然是要派人去查证的。

可惜此事还没查出个究竟,就发生了二皇子逼宫之事。这也是为何莫伽能将嘉成帝偷出来的主要原因,一是其武艺高强,二也是监守自盗。

不过当着招儿,莫伽自然不会将这些事都详细告知,不过寥寥数言就罢。

可架不住招儿会联想,她已经在脑海里联想到一出嘉成帝年轻风流,才惹出风流债的戏折子。

对此,她自然也不会直言,就是对莫伽身世之复杂,表示了一番感叹。

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莫伽多想的什么另眼相看,甚至当即拜倒在他的袍下,这些不过都是莫伽臆想的,反正他是没从招儿脸上看到这些情绪。

这让他即是羞恼,又是无力,可惜注定招儿是理解不了他这种诡异的心思的。

见莫伽连这样的事都告诉自己了,招儿因此也生了几分信任感,不免多话问道:“你们就在这里藏着?什么都不打算干?陛下应该有几个心腹大臣的,要不要联系一下?”

莫伽收拢情绪,面露几分难色。

这件事他自然和嘉成帝议过,可一夕之间锦衣卫消失了,郑安成背叛了,连嘉成帝都不确定其他人是否生了异心。

说白了,嘉成帝现在就是谁也不信,也是这次的事对他打击太大。

不过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是还需筹谋。

招儿理解地点点头,道:“那你们尽快吧。我听人说,现在那些人已经不再四处搜寻了,我估摸着他们接下来可能会有大动作。”

闻言,莫伽点点头,就进里面去了。

*

这大动作在次日晚上就来了,不过和薛府却没有什么关系。

外面天刚黑,宫门突然大开,疾驰出一行人。

这队人马在离开东华门后,便一分为数队,分别奔赴各皇子府。

因为储君未定,几位成年皇子也没有封号,就算建府,也只是皇子府。

他们突然收到宫里的诏令,自是心思浮动,当面不敢拒绝,却以梳洗更衣进行了拖延,并派人去其他皇子府打探消息,看其他几府可是收到了消息。

五皇子戦今年十九,刚建府不过一年,其母族身份低微,在几位成年的皇子中,他历来是最不起眼的。

不过其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曾被嘉成帝赞道将来定是大昌的一员虎将。

这话等于绝了五皇子的登顶之路,但五皇子本就没想过这事,皇族历来是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他母亲的身份低微,起先不过是个宫女,到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嫔位,轮到谁也轮不到他。

此时五皇子府里,五皇子浓眉紧皱,吩咐道:“去三哥家看看,看三皇子府是否也收到入宫的诏令。”

他的心腹当即下去了,房中只留了他和另两位幕僚。

“两位先生怎么看?我怎么总觉得此事透露出一种蹊跷?”

其实打从一开始,五皇子就觉得蹊跷,父皇就算再怕有儿子生了异心,也不该是这种表现。却又觉得以嘉成帝的为人和性格,做出这种事,似乎并不难以理解。

总而言之就是十分复杂。

可猜测归猜测,他也不是没进宫求见试探,却被郑安成出面挡了回来。见到郑安成,五皇子才终于不再多想。

可这几日内城闹得沸沸扬扬,几个皇子府里何尝不是一直盯着动静,五皇子不免又往不好的地方想了,如今突然又发生了这等事,也容不得他不犹豫。

“殿下可派人试探内使一二,问一问是只召殿下,还是可以带人入宫。”

“这……”五皇子思索了一下,便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两面的结果都来了,三皇子府也收到诏令,此时三皇子正打算入宫。而府里这边,五皇子命人套话的结果是,陛下只召皇子一人入宫。

见此,五皇子不再踌躇。

这种情况下,即使宫里有刀山火海,他也得去走一遭。

话不容多说,五皇子准备了一番,就同宫里来人走了。到东华门时,正好偶遇三皇子祁惠。

五皇子和三皇子历来感情好,有个作伴的,心里总是安稳一些。

两人刻意在宫门前停留了一会儿,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来了。

这几位成年皇子,以二皇子年纪最长,今年已二十有四,年纪最轻的是五皇子。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因都还没成年,如今还在宫里住着。

“二哥,你最长,你先请。”

一番无意义的推让后,二皇子为首,其他三位皇子在后,鱼贯都入了宫。

*

远远就看见乾清宫灯火大作,刚走到乾清门前,就听见隐隐传来一阵嚎哭之声。

四人心中一紧,顾不得其他,忙往里奔了去。

一路去了后寝殿,可再往里就进不去了,被太监拦了下来。

二皇子暴跳如雷,四皇子也是连番冷斥。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数位大臣,都是面露沉痛的模样,还有郑安成。

郑安成抹着老泪,道:“老奴已经派人去请其他几位殿下了,还有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等,几位殿下万望节哀克制。”

二皇子一脸不敢置信,冲上去揪住郑安成的衣襟:“我父皇怎么了?”

三皇子几人也是面色惨白震惊,一副摇摇欲坠,却又不敢置信的模样。

“陛下山陵崩塌……”

“你给我起开!我要去见父皇!”二皇子怒喝着,一把掀开郑安成,却脚上无力踉跄了下,差点没摔倒。

几个太监忙上前拦住他,纷纷劝他节哀。

这节哀说起来简单,实则这些太监们个个哭丧着脸,跟死了爹似的,郑安成一大把年纪了,也哭得像个泪人。

乾清宫一片愁云密布,哀哭声此起彼伏。

皇帝驾崩,等于这天都塌了。

过了一会儿,便接连有人到来。

先是钟贵妃、赵淑妃、马妃,这三个高居妃位的妃子,都育有成年皇子。二皇子乃是钟贵妃所出,马妃生了三皇子,赵淑妃则是孕了四皇子。

紧接着给嘉成帝生了公主,以及所养的皇子还小的几位嫔也来了。至于没有生育皇嗣的,这种情形下即使来了,也只能在外面杵着。

站在殿中,只闻得外面传来细细的哭声,凄哀婉转,平添更多伤愁。

“怎么可能,妾身昨日见陛下,陛下还是好端端的……”

殿中,钟贵妃掩面痛哭出声,浑身无力,只能让身边的宫女搀着。

另外几人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个个都被泪水打湿了帕子,还有人当场晕过去的。只能让太监赶紧抬下去,这功夫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

殿中一片哭声,高高低低,让人心中悲痛更甚。

六皇子祁韬才十四,半大不小的跟在亲娘安嫔身边,面容哀恸。

七皇子、八皇子年不过十,都是跟在亲娘身边哭着。九皇子最小,还让奶嬷嬷抱在怀里。

“陛下啊,您怎么就去了,您让臣妾娘俩以后可怎么活?”

这里面若说哭得最伤心欲绝的,还属九皇子的亲娘如嫔。

这女子也不过双十年华,算是近几年较得嘉成帝宠爱的。这得宠还没两年,好不容易生了皇子,以后料想也是荣华富贵一生,说不定若是嘉成帝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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