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办公室里,留下的三人,此时则是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汤皖端起了茶杯,抿着茶,一想起双方打架,就觉得好笑,只是自己凭白挨了几记黑脚。
不过孑民先生留下几人,怕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不单单只是拉架而已。
果然,片刻后,就听到孑民先生说道:
“留下你们呢,其一是想说说聘用教授的相关事情,不单单是聘用一些原有的老教授,新鲜的血液也要补充。”
“其二,君子和而不同,你们都是各自的领头人,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可以辩论,之前拟定的约法三章,切记遵守!”
“其三,马上就要开学了,仲浦先生作为新上任的文科学长,需要做一个演讲,来与全校师生见个面!”
“明白了,孑民先生!”仲浦先生答道。
“那行吧,径直回家,湖边亭子风大!”孑民先生不忘嘱咐道,生怕俩人又掐起来。
有了孑民先生的嘱咐,双方也不好不给面子,汤皖和仲浦先生出了院子,和迅哥儿等四人,与辜教授和凰坎教授,行礼后,便辞别而去。
虽说刚刚才打完了架,但是该做的礼仪还是要做的,这个是人人都要遵守的。
箭轩胡同位于东华门外,宽五米左右,大概是人来人往走的多,路中间泥泞不堪,只有靠着墙角的地方能下脚走路。
推着板车,卖着汤面的商贩,在扯着嗓子吆喝;挑货郎们,肩上挑着担子走过,手里的鼓要的杠杠响响,引得后面跟着一大片孩子跟随。
远处来了一群人,个个长袄着装,一看就是先生打扮,气质不凡,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青年,意气风发,贴着墙根,边走比划着。
“今日可真是出了一口恶气!”钱玄一脸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个钱二愣子是舒服了,你看看我!”汤皖白了白眼,撅起了屁股,示意几个淡淡的脚印,吐槽道:
“这帮老夫子,下脚黑着呢,年轻时怕也是个经常打架的!”
今天的事,不由的让仲浦先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与同乡在茶楼高谈阔论,谈论当前局势,与其他桌意见不同,发生争执,进而发展成打群架的火爆场面。
桌子板凳一点不犹豫的往对方身上招呼,茶壶茶杯满天飞,最后个个鼻青脸肿的,身上脸上挂着彩的日子。
随即仲浦先生行走在回忆里,娓娓道出,感叹道:
“一晃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还有好几个二十年呢,这才哪到哪儿。”汤皖应和道。
箭轩胡同9号,是仲浦先生租住的地方,院门口的墙上,已经把《新年轻》的牌子挂上了,普通的一扇大门。
推开后,里面异常宽阔,仲浦先生把众人领进去,指着院子中央的一大块地方,畅想道:
“我准备在这块也搭一个大的草棚子,就像皖之家里那个,要比它大,容纳更多的人。”
“那边的三件屋子是《新年轻》的编辑部,这边是我住的地方。”
此时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是一个大,院子里没有铺青砖,还是泥土地,上面只有一行浅浅的脚印。
“君嫚呢?没和你一起来么?还有遐延和遐乔呢?”汤皖疑惑道。
“我先来,君嫚大概还有两个月,至于那俩小子,还在跟我置气呢,在沪市考震旦,学法语,准备去珐国留学。”仲浦先生领着众人进屋里,说道。
一股熟悉的男人味迎面扑来,迅哥儿倒是习以为常,其他人则是努努鼻子。
不过都是大男人,也不在意,纷纷找地方坐下,汤皖和仲浦先生端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
“开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聚,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坏了,等会先喝杯茶,再说些事情,完了我请大伙搓一顿!”仲浦先生豪气道。
“哪能让你请客,我看不如我来请客,整好今天高兴,大伙乐呵乐呵!”钱玄开心的说道。
“今天全场的消费由钱公子买单!”汤皖高声应和道。
“就得德潜来请客,他今天可是出了一口恶气!”秋明先生也同意道。
“那不行,德潜,你们到我这儿了,得听我的!”仲浦先生端来了茶水,给众人倒茶。
“什么你的我的,请客都得听我的,今天我来请,下次到皖之,轮着来!”钱玄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规矩。
一番从吵吵闹闹之后,仲浦先生开始进入主题,开始征询大家意见,便是教授的聘请标准,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
汤皖给出了一点意见,就是在原有北大教授的基础上,重新聘任要剔除一些滥竽充数的教授,张之维就是很好的例子。
“外聘教授也要注意,不能光凭名气大,也要讲究学识,我听说刘师培也要来,这可是个麻烦人物!”秋明先生皱着眉头道。
“我知道他,以前是岳王会成员,后来是筹安会,这么些年白忙活了,不过学识倒是有的!”仲浦先生点评道。
“孑民先生不是说,要文化荟萃,百家争鸣,那就来,怕他不成!”钱玄底气十足,毫不畏惧道。
“那些复古派,保皇党,只要学识过硬,能来就来,本来就是战斗,也不怕多几个!”
“还要有新鲜血液的补充,那些名声不显的,比如刘半夏,就很不错,当个预科教授绰绰有余!”汤皖继续补充道。
“半夏没得说,翻译大师,这个我赞同!”钱玄开始替自己的好友吆喝。
“还有像胡氏直一类的海外人才,比如蒋梦麟。”
一番交谈之后,教授的三个聘用标准就这么出来了,分别是:原有的重新聘用;外聘教授;海外留学人才。
然后在钱玄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向广和居,狠狠的吃了钱公子的一顿饭。
新学期开业,大概是最繁忙的一个时间段,十所新式学堂在万众瞩目中,顺利开学,吸引了许多报刊的争相报道。
同时,汤皖在当天的一个小型的记者会上,宣布了第三批20所新式学堂的开建造计划,将会在直隶地区主要城市建造。
迅哥儿无疑是最忙活的,不单单要忙着自己学校教学的事情,还要顾忌着其他十所学校,隔一天去一个学校查看。
汤皖一看,这也不是个办法,因为迅哥儿本身就有教学任务,索性成立了一个教学委员会,由迅哥儿担任,不在进行教学任务,主要管理十一所学校的日常考核。
小学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大学的事情又要开始了。
今天是北大开学的日子,穿着学生服饰的莘莘学子们,脸上洋溢着青春,穿插在校园里的各处,冷清许久的校园,一下了焕发了活力。
恰逢暖阳高照,微风和煦,北大的礼堂内,北大的文科学生陈仲浦先生,即将在礼堂里开始发表任职演讲。
青年学生们对新文化接受程度很高,素有北方《星火》,南有《年轻》,《新年轻》在首都更是炒到天价。
学生们一进校门,就看到了告示栏上的告示,便匆匆前去,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新文化旗帜人物程仲浦先生的风采。
礼堂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喧闹嘈杂不止,进入的学生络绎不绝,而且沿袭了之前的作风,支持新文化的坐在右边,支持旧文化的坐在左边。
最前排,汤皖和辜教授并挨着坐,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辜教授依旧排场足的很,边上站着两个随从,一人端着盘子,上面摆着茶水,另一人拿着烟杆,在边上候着。
“皖之先生,知道陈学长今天要讲什么吗?”辜教授闲来无事,便与汤皖搭着话。
“我如何得知,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汤皖扯着淡,聊着。
辜教授不禁转过脸来,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汤皖,说道:
“先打个招呼,知会一声,免得说我辜汤生不讲礼仪,我这人就怕脑子嗡嗡乱,要是提前离场,别见怪!”
“辜教授家室众多,难免脑子嗡嗡乱,回家处理家事,情有可原,不过却是羡煞旁人!”汤皖意有所指的打趣道。
“哈哈哈......”辜教授毫不在意,拿起烟杆就吞云吐雾,扯起了三妻四妾,高傲的说道:
“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才是正理,皖之先生可是瞧见过,一只茶杯配几个茶壶的?”
“谬论!”边上忠实的一夫一妻支持者,钱玄当即反驳道。
“钱爷,何处谬论,可以说说!”辜教授淡定问道。
“茶壶非男人,茶杯亦非女人,如何能同日而语!”
这个茶壶理论倒是让汤皖一时愣住了,不过脑子一转,细思之下,就有了解答,随即古怪的说道道:
“这个茶杯可不能太大,万一茶壶里的水不够,就容易被别的茶壶倒了水,岂不是一只茶杯可以配几个茶壶了?”
然后郑重的劝解道:
“我听闻辜教授家室都还年轻,切莫注意,万不可让别的茶壶钻了空子!”
“有本事的三妻四妾,没本事的孑然一身!”边上的凰坎教授突然出声,想起前几天汤皖的拉偏架,就一肚子的不舒服,而后又讥讽道:
“听闻皖之先生至今未婚,可需要我介绍几个?”
“抱歉!”汤皖摇摇手,表示不需要,然后又说道:
“我已经找着了,谢谢凰坎教授的好意,况且我对别人用过的也不感兴趣!”
仲浦先生还未上台,前排的新旧两派人士,就社会上的一夫多妻制度,又进行了一番激烈碰撞。
这意味着,两派不仅在学术领域有不同意见,连延伸的生活中的日常,也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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