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冲进村子的山贼被狂风巨龙击到马下之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山贼却已经收势不住,后马踏前马,有十几名山贼来不及控制战马转向,扑在倒下的同伴身上。
随后的山贼及时掉转马头,从摔倒在地上的山贼身边驰过,等他们将马停住之后,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在村口多了数十个木桩,木桩高矮不一,或斜或直。在往木桩上看,每根木桩上面固定着一只风筒。刚才的攻击,就是从左边成梅花状布置的木桩上的风筒中发出来的。
再往右瞧是一排六支木桩,木桩上放了六只风筒,高低相衬,以犄角之势向四周成星状。在正前方的木桩上是九支风筒,成周天之势。
众山贼并不识得这些木桩风筒是按照九宫八卦所布,只是忌惮刚才的狂风,一时不敢冒进。狂风过后,周围暂时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三支小队的队长互相望了一眼,瞬时分成三股势力,分别向左、右、前方冲去。力求在大风再次来袭的时候,破坏这些风筒。
山贼们也知道风筒是利用风势攻击,若是在没有狂风的地方,这些风筒只不过是一堆废物,所以在风势暂歇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
桂云在后面看得真切,冷笑一声,自语道:“若是要在有风的地方才能发动风筒,那么范老头也就太没用了,弄这些风筒有何用处。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活用死物,人与死物又有何异。范老头,你是想用这些风筒考验我吗?”
桂云端着下巴,笑着望向那些由青青布置的木桩风筒阵,这些木桩按照九宫八卦布置而成,乃是他从黄金箭那里学到的。那一战,几乎丧命,桂云在最后关头悟出九宫八卦阵势,而且更是将其所有变化了然于胸。此次在村口布置的是五五梅花,六六三十六天罡和九九归一风筒阵。
方才时间紧迫,虽然只是匆匆传了青青的布置之法,阵势还有些缺陷。但是这些风筒,在狂风中发挥出来的威力,完全可以弥补阵势的不足。
三支山贼队伍,呼啸着冲向三方阵势,本来是风势停歇的空隙,却见阵中突然出现一个青衣女子,正是青青。青青咯咯娇笑,无限娇艳在风中飘洒,柔美飘逸。
青青望向桂云,见桂云向她点头,嫣然一笑,展开身法,瞬间在三个阵势中来往一回。随后在本来无风的时刻,却见三个阵势中突然狂风大起。
左边的梅花风筒阵,再次发出五股狂风巨龙,将前冲的山贼阻挡在外。而右边的三十六天罡风筒阵中,也突然多出一股狂风,随后经过高低起伏,周天散射的风筒之后。狂风变成无数细小的风弹,轰响冲过来的山贼。
众山贼刚才遇到的是一个拧在一起的狂风,本来是几人合在一起,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全力抵抗巨风上,不想这边的阵势却是如同细雨一般,散射而出。顿时将众人打了个手忙脚乱,有些人措不及防之下,翻身跌落马下,顿时山贼队伍中陷入一片混乱。
此时在正面的山贼,却感觉到面前的阵中一阵疾风吹来,随后好像有一张巨大风网,向自己等人罩来。九九归一,以阵法而论乃是最强之数,虽然却一成十,但天地有残缺,阵法一道也是如此,若是将自身做到十足,只会月满转缺,水满而溢。
此时将九九归一阵势,利用风筒布置而成,那风就是缺少的一。以一补九,正是十足之道,所以正面的山贼面对的是最强的风势,风筒天网。铺天盖地的风势就如一张巨网般,将天都挡在外面,更不用说在它面前的山贼。
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只是片刻之间向三个方向冲刺的山贼已经全部落马。
杨凡望着山贼被困在阵中,不可思议的喊道:“这怎么可能,明明风势停歇,怎么还能有风发动风筒阵势。”
“啊――”杨凡突然见到青青站在正面的九九归一风筒阵之后,在她脚边放着一连串的风筒,那些风筒串在一起,好似一个长蛇一般,趴伏在地上。
杨凡脸色大变,惊道:“竟然将风筒连接在一起,一个一个加强风势,最后成为木桩上的风筒发动的风源。这,这”
正在杨凡惊讶的时候,突然满天乌云变得更加黑沉,仿佛随时都要压下来。狂风再起,呼啸着,怒吼着,仿佛连天都要被吹落,地都要被吹翻,再起的狂风是飓风大起之后最强的风势。方才的片刻平静,却是为这最后的狂风蓄势,小杨村的房子已经被大风纷纷掀起,瓦片飞溅。
虽然有风筒在减弱风势保护房屋,暂时还不至于被风吹倒。但是周围的树木,围墙却禁不住狂风侵袭,有些小树,围墙已经被连根拔起,呼呼地撞在周围的房屋上,震得瓦片四落。
而被困在风筒阵中的山贼,此时更是惨不可言,本就极强的飓风在经过风筒加强之后,简直如同枪炮一般强劲,却又比枪炮更猛烈。梅花风筒中的五股强风就如炮弹一般,不停地轰炸着山贼。天罡风筒中的风势如同利刃一般,刺割着敌人。而正面的山贼几乎已经被天网罩牢,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凭狂风肆虐,至此山贼已经彻底溃败。
正在杨凡惊讶于山贼溃败,心中大恨的时候,突觉脚裸一紧,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低头向下望去,只见杨大满脸鲜血,笑着望向他:“杨凡,你报不了仇的,小杨村有贵人庇护。二十年前是老先生,二十年后是桂公子,我们小杨村在狂风中屹立挣扎,努力生存,没有人是胆小鬼,大家都是热爱自己的家,热爱自己生长的土地。”
说完之后,杨大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望着杨凡,伸手指向村子:“你看,大家都在努力的与狂风对抗,在挽救着我们的家。”
杨凡顺着杨大的手指方向,只见小杨村的所有村民,无论大人小孩,都从屋中跑了出来。用木板,用铁架支撑着房屋。有的家,人手不够,其它人就跑过去帮忙。有的小孩眼看就要被狂风吹起的房瓦砸中,立刻就有大人将其护在怀中,用身体为小孩抵挡飞瓦。
杨凡看着眼前的情景,双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流下了泪水。只听杨大继续说道:“你到城里读书的这几年,大家都知道你心中记恨我们,对你爹娘的死耿耿于怀。我们也觉得当年你爹娘为村子而死,大家都有责任。所以为了防止再发生这样的事,每次大风来袭,村子无法抵抗的时候,大家都会齐心协力,一同度过难关。”
杨大看着杨凡沉声道:“这是你的爹娘教给大家的,是大家对他们的感恩和思念。”
杨凡看着小杨村的乡亲,那些熟悉的身影,有给他送饭刘家大嫂,有给他缝衣服的李大婶,有为他去城里读书奔波的村长爷爷。过往那些熟悉的感觉,如一弯暖流般流入心田,在心中不停的流转。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我已经被仇恨迷了心窍。大家待我如亲人一般,我却想着要去报复他们。爹娘死的时候,是笑着的,他们是因为帮助了大家,帮助了他们热爱的家园而死的。”杨凡双眼泪水不停地留下,如决堤的黄河。
仰头望天,那肆虐的狂风几乎是伴着他的记忆一起出现,既熟悉又陌生,既恐惧又亲切。爹娘的选择,是他们自己情愿的,我的怨恨都是错的,我一直在错着。
狂风变得更加凶猛,有的房屋已经支持不住,开始被吹倒。突然村外一颗大树被狂风吹起,在空中滚动着狠狠向杨凡砸来。
杨大高呼一声:“小心!”
杨凡依然愣愣地望着乌云狂风,斜眼看了一眼飞速冲撞过来的大树。脸露微笑,心中默默地念着:“爹娘,孩儿来见你们了,我的心愿已了,心结已解。生无所恋,死亦无悔,孩儿这就去服侍你们。”
轻轻地闭上眼睛,杨凡闭目等着那一刻的到来,突然从身旁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是一声惨呼。杨凡却感觉到身体没有被大树撞中,急忙睁开眼,却见杨大跪在他的身边,嘴里大口吐着鲜血,身后是方才飞过来的那颗大树。
竟是杨大在最后关头替杨凡挡下了大树的一击,杨凡双眼通红,跪在地上抓着杨大的肩膀:“杨大,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嘿嘿,死不了,我这身子,打铁二十年,已经炼得和铁一样硬。”杨大满口鲜血,咧嘴嘿笑道。
“杨大,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大家的事,我不是人,我没脸见大家。”杨凡用力地抓着杨大的肩膀,嘶声喊道。
“杨凡,谁说你对不起村子了。你是我杨大的兄弟,谁敢这么说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其实村里人都希望你能回来,他们都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杨大”
漆黑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闪过几道闪电,随后轰轰的雷声从天边不停的滚来,瞬间倾盆暴雨从天而降。狂风遇水,尽数被浇熄,大雨如同要洗去所有人心中的伤痕一般,不停地冲刷着。
此时仙子和陈兴之的战斗也已结束,陈兴之倒在地上,被仙子以光剑指着喉咙。而突袭进村的山贼也全部被击倒在村口。
村民们见大雨倾倒,狂风停歇,心中不限的欢快。亲人、朋友抱在一起坏块地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大雨不停地下,滋润着花草树木,浇灌着农田,也在冲刷着人们的心灵。
杨凡架着杨大的臂膀,搀着他缓缓地向村子走去。
雨势渐歇,乌云退去,天空已经出现一丝亮光,天边隐隐出现一条彩虹洒在小杨村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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