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两人终于有机会一起吃晚饭,大部分时间,贺西洲都会忙到深夜才会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基本上沈思霏已经睡熟了。所以一天里,两人见面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那日雷雨夜之后,沈思霏没主动提睡一张床,他也没说。
总感觉进展太快了点。
除了某些菜味道有点古怪外,没什么贺西洲讨厌吃的,吃完了,沈思霏说:“有点撑,我们出去走走吧?”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他们家靠近整个别墅区的门口,出去走一段林荫道,就是一条热闹的美食街。
沈思霏说:“过去看看,这附近有什么我还一点都不知道呢。”
话说出来,好像有点别的意味。贺西洲跟上他的步伐,半天才琢磨出来,对方在怪自己太忙。
作为一个男朋友,他的确有些不称职,没陪对方出去玩,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很少,连沈思霏打游戏看综艺他都是在一边处理公司的事。
更别说普通情侣之间出门逛商场买东西看电影去游乐场。
和很少跟人说心里话一样,沈思霏很少跟人提任何要求。是从小没有宠爱长大而形成的习惯,因为说了也没人会懂,没人会理解。
路边的灯光在沈思霏脸上投下一片光影,将他的神色照的模糊不清,却无端让人觉得沉静温柔,很像贺西洲在他床头看见的那张照片上,他生母常玫的样子。
常玫生就是一副温温柔柔的脸,沈思霏不是,他的温柔像是藏在了背后。
贺西洲握住了他的手。
沈思霏脚步一顿,转头问:“怎么了?”
贺西洲捏紧了他的手心:“你不是看不见吗?我牵着你。”
“这边路灯很亮,我看得见。牵手也挺好。”沈思霏怔了一下,笑道,“但是贺总,情侣之间不是这么牵手的,要十指交握,你松开一下,我教你。”
十指交叉,手心对手心。两个人都有点走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美食街。
沈思霏走得有点累了,他说:“我们找近路回家吧,原路返回太远了。”
穿过美食街的时候,经过一家酒吧,沈思霏又顿住了脚步,贺西洲问:“怎么了?是不是走不动了?”
沈思霏皱眉说:“我好像看见沈华皓和几个人走进了酒吧。”
他视力虽然在晚上不太好,但周围光线那么亮,他对沈华皓的背影也很熟悉。
贺西洲:“你要进去看看吗?”
沈思霏摇了摇头。大考都结束了,沈华皓可能只是跟着几个同学过来喝酒,人也这么大了,他也管不着。
贺西洲握着他的手走了几步,说:“你心情不好吗?”
沈思霏疑惑:“嗯?没有啊。我就是有点走不动了。我们没有走错路吧?”
贺西洲不知道是他做老师呆办公室都疏于锻炼,还是omega天生就娇气金贵,还是两者兼有。
“没有走错,前面出了路口右拐,就到小区大门口了。”贺西洲说着就停了下来,“我背你吧。”
沈思霏忙摆手,虽然有点累,但他一个大男人,让人背也太羞耻了吧。
贺西洲轻声说:“我第一次跟别人谈恋爱,很多都不会。不过如果你提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他神色认真极了,像是在参加什么重大会议一样严肃,不过还有一丝紧张。
沈思霏懂了:“原来你刚才要牵着我的手,又一会儿放松一会儿捏紧的,我以为你觉得好玩。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相信你自己贺总,你很好,我也没那么娇贵,非要你围着我团团转。”
他们走后不久,酒吧门口又来了几个人,如果沈思霏还在的话,定然能认出来为首的是庄海。
庄海一进门,就看到沈华皓和他的几个同学,他觉得有点意思,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一个男同学说:“我说沈华皓,你这也太惨了,你说你颜值不差,家境也好,怎么人家就看不上你呢?”
旁人反驳:“这阮晨不是堂堂女神么,人家眼光,肯定挑剔得不行。”
“好了好了,你们大男人嘴这么碎,我们沈华皓喜欢人多少年了都,你们尽往人伤口上撒盐。”
沈华皓酒量不太好,然而内心痛苦,猛喝好几杯酒,觉得有点醉了,却还是强撑着言举杯道:“今晚痛快喝一场,明天还是一个好汉!”
庄海举着杯子,笑眯眯走到他们中间:“兄弟们,你们好呀,我叫庄海,认得沈华皓。一起喝两杯?”
几个男生原本还有点怀疑,但庄海到底混得久了,几句话就把人哄得团团转:“所以呢,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世上女人多的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听哥的,绝对不能去做倒贴那样低端的事。”
几杯酒下来,大家都有点醉了。临走前,那几个男同学说:“庄哥,沈哥就麻烦你了,一定要记得把他送回家,晚点回去没事,夜不归宿,他那管的严的老爹第二天非得杀了他不可。”
庄海让人搀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沈华皓往外走,笑眯眯道:“放心放心,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夜色深了。
沈思霏几日睡得不太.安稳,总是半夜惊醒,朦胧间睡沉了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沈思霏便会强行起来吃早饭,毕竟到晚上睡觉都不太可能再跟贺西洲见面了。
这样的话他白天就容易精神不济,还好不需要出门,每天在家看书打游戏,都快把贺西洲书房架子上的书看完一大半了。
每天过来做饭的阿姨看到他,都会问:“沈先生,今天贺总在不在这里吃饭啊?”
中午一般不会,偶尔晚上回来。
阿姨每次得到答案都会摇头,忍不住叹息说:“可惜了你这么好一个男孩子。”
捧着杂志躺在沙发上的沈思霏:“???”
他看起来很像被富豪圈.养在家里的omega吗?
沈思霏当晚就气得报了个班,励志好好学习,多考证书,等孩子生下来,自己当老板,实现小时候的愿望。
他大学考过驾照,又花了点时间练习了下,借了贺西洲的车,出去上课就很方便了。
这一天沈思霏一觉醒过来,外头夜色深重,他摸索着开了灯,下楼倒水喝。
自从他上次摔了玻璃杯,贺西洲再也不允许他在床头上放杯子了,免得以后摔了自己扎到玻璃受伤。
沈思霏刚到楼下,就听到敲门声。
很有规律的三下,然后就是钥匙开门的声音,沈思霏一愣,就见贺西洲垂着头靠在孙微佳肩膀上,脚步凌乱地走了进来。
孙微佳快累死了,见到灯光,欣喜说:“快来搭把手,贺总喝醉了!”
沈思霏上去把人扶住了,孙微佳看清了,惊喜道:“沈老师!多亏你还没睡!今天宴席上那些人仗着自己是商界大鳄,资历老,合起伙来灌我们总裁!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扑面而来就是浓烈的酒气,沈思霏眉头皱起。贺西洲上次喝到胃出血,才刚过三个月吧?又喝成这样,身体怎么可能撑得住。
时间也不早了,孙微佳也要赶着回去休息,沈思霏拍了拍贺西洲的脸,对方眼皮抬了抬,还有意识,一张口就都是酒气:“……思霏?”
沈思霏别开脸,抓紧他胳膊,“醒着的话动动脚,我们上楼。”
成年男人大半重量压在他身上,等沈思霏踹开房门把人带进去的时候,自己后背都出了一身汗。
就在他把人放床上的时候,贺西洲拽了他一下,下一瞬间天旋地转,沈思霏后背撞了一下,顿时觉得有点犯恶心。
贺西洲半撑着低头亲吻他,他原本就只穿着件松垮的睡衣,一扯就扯开了。
沈思霏微惊,“贺西洲!你醒醒!”
浓烈的alpha信息素爆发开来,他的腺体上传来刺痛。因为孕期前三个月omega为了保护自己信息素跟以往不一样,所以很有可能是贺西洲自己本身信息素失控。
Omega有发晴期,alpha同样也有被信息素支配的时候,学术上没有准确定论,但大家通常会把它叫做易感期。
他的动作急迫,眸色沉的如窗外的夜色,把手里的猎物抓得牢牢的。
因为被信息素支配而没有理智的alpha,同样遵从本能,如同凶猛的野兽。
沈思霏挣扎不动,他在考虑揍哪里疼痛足够让人清醒、又不会造成伤害的时候,贺西洲埋进他颈窝,嗅了嗅,就不动了。
半晌,人就这么睡着了。
沈思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毕竟贺西洲信息素一直稳定,除了上次沈思霏发晴期随他而失控,所以可能跟易感期无关,只是喝断片发酒疯。
他伸手把人掀翻,给人把鞋子脱了盖上被子,才面无表情回了房间。
……
清晨。
在强大的生物钟和闹钟的支持下,贺西洲头痛欲裂地从房间出来,有些心虚地朝楼下望了望。
除了阿姨已经备好的早餐,没人。
贺西洲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昨天他喝多了,记忆还是有的,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就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咔嚓一声,对面的门开了,沈思霏打着哈欠走出来。
睡衣是换了件完整的,就是白皙的皮肤下,非常明显地看见锁骨上一个鲜红的伤口,其他痕迹倒是没看见。
贺西洲清醒了:“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
沈思霏扯了扯衣领,面无表情:“没事,我昨天也就被狗啃了下。”
“……”
贺西洲忙去厨房给他准备碗筷,沈思霏刚坐下来,就觉得胸闷恶心,怎么捱都捱不住,他忙说:“你慢慢吃,别忘了吃药,我没胃口,上去再睡一会儿。”
贺西洲心微沉,连吃饭都不高兴陪他了。
不过也怪他昨天太过分,两人只是在谈恋爱,他却逼着人上.床,虽然最后他睡过去了,但他的行为还是具有强.迫性质。
贺西洲吃完早饭,去沈思霏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只当他是睡着了。
咖啡馆。
贺西洲进来就看到他的好朋友汪彦垂头揉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的头发,嘴角带着笑容,还拿出了个棒棒糖给人家。
汪彦笑着用外语说:“安娜小朋友,回去找你妈妈吧。”
贺西洲坐下点了杯咖啡,“风流倜傥的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汪彦面带笑容地瞧着面前西装革履的老朋友,心道真是妥妥一衣.冠禽.兽。
他道:“你这个魔鬼,我明明很单纯地只是喜欢小孩子好不好。只可惜我注定不能让人给我生个孩子,老兄,以后你的孩子,认我做干爹行不行?”
汪彦作为alpha,不知道怎么回事,信息素排斥omega,本人又对什么omega都不感兴趣,跟家里出柜,以后大概率会选择alpha。
贺西洲问:“这次任务很顺利?”
“不提了,我都找到这伙犯罪分子老巢了,我老爹就让我回来了,他总不许我做这些危险的事。”汪彦说,“S城又没什么安全隐患,我闲的快要长草了。对了,我上次见了一面你在追的那个omega,长得真不错,以后孩子要认我做干爹啊。”
贺西洲失笑,他话少,汪彦跟他见面总习惯自言自语了,“我记得你之前想要一个温柔体贴的beta,怎么最后栽在一个omega手上了?”
贺西洲双手交叠道:“不知道,大概想跟他过一辈子吧。”
汪彦道:“不然呢,人家孩子都有了,你还想耍赖当渣男不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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