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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无间09(修错别字)(1 / 1)

十二金殿前风消雨冷。

不过须臾片刻,早已不见先前春秋盛然之景。金阶之上,是步步寒霜,直冻人心肠,金阶之下,是雷鸣化海,销骨噬血!

女阎罗手中的梨花白枪早已被寒霜覆盖,而绮澜尘握着的桃枝却也同样好不去哪里。

她略低头看了一眼,桃枝上开出的第一朵花已然败颓,褐色的尖端更是枯败了一节。她握着桃枝的指尖在不住的稀稀落落地往下滴着血,那点血沁在她脚上覆满的白雪中,正似雪里开不败的红梅。

漪寄奴同样好不去哪里,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肉眼可见的青紫冻斑,严重的处的皮肤更是早已寒气入体失了知觉。她的指尖上布满了除也除不干净的薄霜,整个手掌青紫相交,不仅丝毫不见先前纤弱莹莹之色,更是透着沉沉死气,骇人可怖!

可原该尤为注重外貌的女阎罗却只是扫了一眼自己糟糕的状态,便再无反应。不仅对此毫无反应,她甚至仍用这那双已濒临崩溃的双手稳稳地握着自己的梨花枪,枪尖对准着绮澜尘,语气轻媚温柔:“桃源四景,我不过堪堪领教过其三。”

“还有夏景吧,冬已至,酷夏何在?”

“早就听闻夏景暴烈,堪比梨花枪尖。绮姑娘好不容易才来奴这金殿一次,可莫要小气攥着夏景色不肯放呀?”

花语在一旁看着,自然知道这两人本就在伯仲之间,如今已都是强弩之末。若是继续拼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之局,她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绮、绮师伯!”

绮澜尘握着的桃枝顿了一瞬。

花语见状连声道:“绮师伯,你答应过剑主会等她回来的!原本我们要做的也只是绊住女阎罗,如今就算不管她,她也妨碍不了剑主了!魔尊对她下令,命她必须死守,可能是不必攻破的!您可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计策,白白被她拖累去!”

漪寄奴听见这话,眼里泛起冷意。她低低笑了两声,道:“哎呀,桃源里的姑娘就是金贵,才不过滴了两滴血,就有的是人心疼。不像奴贱命一条,死也了无甚所谓。”

“可这又如何呢?”她美目冷凝,含笑道:“这是奴的十二金殿,打不打不是桃源说了算,而是奴说了算!”

绮澜尘闻言微微抬眸,她见到了漪寄奴那双泛着春波媚意的秋眸,也见到了那双眼眸深底处沉寂已久、压得人仅仅不过看一眼便感觉要喘不过气的寒冷冰川。

漪寄奴的故事绮澜尘是知道的。而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年与那王子结成道侣的女修,是出自桃源的女修。漪寄奴是如何心性狠辣之人,她杀了负心薄幸的未婚夫,当然也不会放过与王子结成道侣的那位女修。女修的头颅被漪寄奴一枪送进了桃源,引得桃源大怒,曾追杀了她约有二十多年——直到后来桃源换了坞主,又觉得此事毕竟也算不得光彩,方才渐渐放下了对她的追杀,由得她躲于魔域一角偷安,最终成为威名赫赫的女阎罗。

绮澜尘在幼年时,闲来翻看桃源某位先辈编纂的四境女儿志,其中便有一册专写了漪寄奴。在那位桃源弟子的口中,漪寄奴毒辣有之、狠绝有之、恶不可恕有之,但她仍是值得一记的四境女儿。论智,她以一人孤身骗得了魔域苦绝老妪的传承,得了梨花枪。论胆,她一人与一国一派为敌,决议下手后便再无片刻犹疑,一击而胜。论忍耐,从得知到复仇成功,她牺牲的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十年如一,事前之前,从未让任何人发现分毫。而论到实力,十二金殿女阎罗,早已是桃源坞主都无法轻易动得的人物了。

写着女儿志的桃源弟子也是个离经叛道的,绮澜尘因看这本书还受了罚,那时师尊问她“你如何看女阎罗?”,绮澜尘想了想,回答了桃源坞主。

——世道不公,却也天地难容。不甘自怜零落惹人践,宁成金殿阎罗不见仙。

桃源坞主又问:“那你会如何做?”

幼时绮澜尘答:“弃我去者不可留,成什么金殿阎罗,我要成他天上仙。”

绮澜尘后来想来,也觉得幼时的回答幼稚而可笑,但这何尝又不是绮澜尘最直白的表露。桃源坞主因她这句从曼罗春与她之间选择了她,绮澜尘也因自己这一句孤独数载,与秦湛不得和。

可绮澜尘终究又和漪寄奴不一样。她所在意的人,绝不会放任她走向绝望。

绮澜尘微微笑了笑,她道:“殿主若是想见,作为后辈,我自然该满足殿主。”

她说着,重新握住了桃枝,寒风乍变,隐有暖意袭来——

漪寄奴瞧着她,眼里满是笑意,笑意之下,则是比绮澜尘的冬景更寒更冰的狠意!

绮澜尘不避不躲,她执桃枝,道:“夏景——春和。”

漪寄奴的一枪撞上的竟然是春景!春景风强,眨眼间将漪寄奴的攻势偏开,让她原本想要用来破夏景的招式竟然扑了空!

绮澜尘略收回桃止,漪寄奴怒极反笑:“怎么,桃源也学会骗人了?”

绮澜尘道:“你的心乱了,没有必要继续了。”

漪寄奴眼眸微眯,她道:“哦,你是说我会输给桃源?”

绮澜尘未答,而女阎罗话毕,竟然真的又是一枪攻来,但这次绮澜尘没有迎上去,她退了一步。

绮澜尘与她错身一步,道:“你心里不肯服输,想要求死,也不要来寻我。你死了无人哭,我却不是你。”

漪寄奴枪尖微顿,绮澜尘桃枝点上了她的右肩下三寸。

绮澜尘道:“抱歉,我有约未赴,不能陪你下这趟地狱。”

桃枝一气出,直穿透了漪寄奴的右胸,她一口血吐出,得亏连忙扶住了枪,方才只是跪地而未直接扑到。

绮澜尘站在她的身后道:“前辈,承让了。”

漪寄奴虚握着枪,她想要重来,可伤势过重,使得她连保持意识清晰都难。她正欲以毒激出自己潜能,却先被绮澜尘手起刀落给彻底击昏。眼见漪寄奴到下了,绮澜尘脸上的神情才略松了开来。

她先是支着最后一份力替小花解了结界,而后便是低首一口污血吐出。

绮澜尘面白如纸,执着桃止的右臂关节处快速的渗出血来,血染透了她的胳膊,她也支撑不住,险险要倒下!

小花见状连忙要来扶她,还是回头的朱韶更快了一步。

他连忙扶住了绮澜尘,伸手连忙替她止血。

朱韶道:“绮坞主,你尚撑得住吗?”

绮澜尘微微摇了摇头,小花赶了过来,她从包里取了丹药连忙喂绮澜尘吃下,又连忙以灵力运针替绮澜尘疏通体内乱走的灵气。

小花道:“师伯伤的很重,我只能救个急,最好还是赶紧回去让师父看看。”

绮澜尘道:“无妨,你且去助一剑与秦湛。”

朱韶知道绮澜尘对正道以及秦湛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她说无事就无事。

朱韶低头检查了绮澜尘的状况,确定花语的确已经保住了她的命,方才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绮坞主无事,我便放心了。花语,你仍在这里照顾绮坞主,我去帮一剑前辈。若是还有需要你急救的,我都会带回来。”

小花忙道:“好的。”

朱韶点头,便打算赶去看看一剑江寒的情况。雁摩本该随他一并前行,却被吩咐留下保护花语和绮澜尘,以防不测。

雁摩领命,朱韶方放心离去。

花语见绮澜尘不打算先回去,便专心致志地想替她先压一压内伤,绮澜尘的整个右臂都属于半毁的状态,小花治不好,但仍试着减轻些绮澜尘的痛苦。

雁摩看见了不远处昏迷着的女阎罗,他回头忍不住问绮澜尘:“这、这妖妇是死了?”

绮澜尘未开口回答。

雁摩自讨了没趣,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犯嘀咕。魔道中人狡诈,女阎罗和知非否更是其中翘楚。他是见着知非否死了,可他毕竟没见着女阎罗死。雁摩担心女阎罗是炸死,只等着他们松懈边反杀他们一刀,心下思量后,决定还是上前探查一番。

可他还没走出一步,小花便尖叫道:“你别动!”

雁摩连忙停下脚步,他一向尊重医者,连声问:“怎么了?”

小花板着脸道:“她周围全是毒气,我解毒丹不够,你要是靠的太近会死的!”

雁摩听了连忙收回了手脚,心有余悸。也不想着再去查看了,若是毒气都外泄了,那女阎罗就算不死也要被自己的毒|药给毒死啊!

雁摩坐在一边看护两人,小花终于安顿好了绮澜尘。她往女阎罗在的方向看去,神情尤为挣扎。直至见着女阎罗身上的血都渐渐不再流动,小花也管不得太多了,一咬牙便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女阎罗。雁摩见了,连忙提醒:“花姑娘,你小心!”

花语道:“我是大夫,我没事,你不要来就好了!”

说着她靠近了女阎罗,在伸手探查了她的脉搏后,从自己的罐子里又找了一颗药,给漪寄奴喂了进去。

雁摩见了,眼睛都直了,他忙道:“花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花语道:“救人呀,要是再放着不管,她也会死的。”

雁摩瞠目结舌:“可她是女魔头,你救了她,她回头再来杀我们怎么办?”

花语语塞了一瞬,而后说:“一时半会儿她好不了,能到追杀我们的地步,至少得有我师父那么好的大夫给她治上十天半月,那时候我们早回去了。”

雁摩:“可、可是——”

花语道:“绮师伯都没有拦我,你拦什么呀?”

雁摩看向了绮澜尘,绮澜尘干脆闭上了眼睛当不知道。

雁摩:“……”

花语给女阎罗做了应急保命的措施,顺口回答了雁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是坏人,死了活该。我知道的,可我只是个丹修啊,我们阆风药阁的丹修是医者,医者便要救人。”

“谁和你说的医者便要救人?”

花语答:“我师父啊,她说‘为医者,可力有不逮,但不可见死不救’,见死不救就不能算是大夫了。”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还来找我求医?”

小花猛然回头,便见朔夜爵缓步而来。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在北境时那样透着冰凉与漫不经心,面色比十二金殿前的两个伤者还要白。

雁摩见了朔夜爵,见他体弱又瞧着没什么威胁,一时未动,只是试探地看向小花。

绮澜尘也睁开了眼,朔夜爵瞧了绮澜尘一眼,对花语吩咐:“下针不对,换上三寸。”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小花本不该去听,可作为医者,她还是忍不住按他的说法重试。

她按着朔夜爵的话重新检查了她给绮澜尘下的针,不得不承认朔夜爵是对的,连忙上移了三寸。

花语换了针后,绮澜尘明显感到气息通畅许多,她缓过一口气,低声问:“他是谁?”

小花憋红了脸,她看了看雁摩,也不敢说全了。毕竟朔夜爵看起来连雁摩的一刀都扛不住。

她支吾了几声,最后在朔夜爵不耐烦地要自己开口前连忙道:“是曾祖爷爷!是,是我师父的祖爷爷。”

雁摩一听是阙氏,面上即刻表出尊敬。他行礼道:“原来是阙氏神医,失礼了,在下玉凰山雁摩。”

朔夜爵懒懒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更是懒得搭话。雁摩所见过的阙氏大多都是温文有礼之人,从未见过朔夜爵这样的,一时也不由顿住,不知这礼是该继续行着还是收回去。

还是小花紧着声音问了句:“你,你来魔域做什么!”

朔夜爵答:“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小花:“……我来救人,你难道还是来救人的吗?”

朔夜爵答:“为什么不是?我受朋友所托,来救一个人。”

小花紧张极了,她问:“你是来救温晦的吗?”

朔夜爵只是瞧着魔宫的方向,他淡声答:“胜者。”

“我只救胜者。”

“只救胜者……?”

朔夜爵淡声道:“因为死人不需要医生。”

魔宫外杀戮阁,刀剑相交,余波横震。不知春与无名长刀纠缠,两者间的冲击余波竟然将杀戮阁外数百米都移成了平地,一眼看去只有肃杀!

杀戮阁外风云骤变近乎地动天摇,一连鹿鸣殿内的秦湛和温晦都感觉到了。

温晦道:“看来他们快要分出胜负。”

秦湛一口道:“一剑江寒不会输。”

温晦没有反驳秦湛的话,他只是变了握剑的手势,对秦湛道:“所以我们也得快些决出胜负了。”

秦湛握剑,渐成剑式第四,她低声道:“所以我说了,你既然好不容易逼我弃剑,就不该再给我剑——这是你错误的决定。”

温晦却道:“没有剑多无趣,我还是喜欢阿湛执剑的样子。”

时隔多年,再听温晦以亲昵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秦湛心中满是嘀笑皆非。她的剑尖凝出一点,浑身紧绷,她道:“希望你直至最后,都能这么觉着……剑式第四,破。”

秦湛的剑如流星!如冬夜一闪,力携带千钧,直往温晦眉心刺来!

温晦仍背一手立于秦湛面前,眉目微敛,气质清雅。直至寒芒破空一点,离眉心方寸——他出了剑。

鹿鸣明明在他的手中,可秦湛的面前却又出现了一把鹿鸣。

这把鹿鸣就在温晦的眼前,分毫不差的抵住了秦湛的剑式第四,而温晦依然握着他手里的那柄鹿鸣,如水墨从泼洒而来,悠然而晕,像一幅画。

温晦:“剑式第五,凝气。”

拦于秦湛那柄鹿鸣乍然崩碎,碎出千万鹿鸣剑来,随着温晦再出的一剑如龙盘旋于空,尽攻秦湛而来!

秦湛大骇,急退!

她手中碧色长剑分毫不敢退,一夕间尽出百剑,却还是不及着剑式第五的威力,被至迫出百步,气荡神摇,灵台不稳,刚一停剑,便是一口血涌出!

秦湛心中惊极了。

温晦的第五剑,竟然可以借自身剑意化剑,以无穷剑意凝无穷剑,虽看似与先前秦湛在北境所抗的剑式第四有所相似,但完全不是同一水准的东西!若说温晦先前让秦湛领教的剑式第四是雨,那剑式第五便是摸不着看不见,更无从躲起的狂风!

不过四十多年而已,温晦只用这四十多年,还是在炼狱窟中的四十多年,竟然可以走至这样恐怖的高度吗?

温晦收了剑。

他淡声说:“阆风剑阁有三式,我悟三式。这不过只是剑第五,你却已露败相。阿湛,看来你这四十多年过得太过松快,连剑都不太能看了。”

秦湛在见到了温晦的剑式第五后,内心的确发生了动摇。以剑意凝剑型,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近乎不该由人所达到!任何一个见到温晦此剑的人,都极难不动摇!

秦湛是人,她当然也会动摇,可她又是秦湛,所以这动摇不过片刻,她听完了温晦的暗讽也不觉得羞恼,只是凝起了眼眸,擦去了血渍,重新握稳了剑,以剑迎战,道:“再来!”

剑式第五,一次破不成,便是两次,两次不成便三次——她总归还握着剑,只要握着剑,就算不上赢不了!

温晦看着秦湛明亮的眼眸,心中既欣慰又苦涩。

而他的手却已经再次出了剑——

温晦冷声道:“剑式第五。”

秦湛双手皆握住了剑柄,她以握刀之势握剑,这一次,漫天剑意化剑再至,她却不再躲,而是向死而去!

温晦眼眸微凝,秦湛的脸、手,四肢都被剑意割出了血痕,她该退了。

可她未退!

秦湛摈弃凝神,她闭上了眼。

她双手握剑,剑锋在空气中荡出波纹。

秦湛以双手斩出一剑——怒海狂潮啸涌!无尽剑意卷成浪涛直碎着万千朱剑!

“剑式第五,斩。”秦湛睁开眼,缓声道。

温晦的剑五被击碎,但他看起来没有半分的不悦,相反,他的眼里甚至露出了明显的笑意。但秦湛分毫不敢大意,因为温晦再次举起了剑。

这一次他举起剑,天上地下不再有任何剑形剑影,甚至连剑意与剑气都没了。

秦湛瞧得心惊,而温晦则不紧不慢地挥下了这最后一剑。

“剑式第六,闇。”

秦湛的眼前骤然一片漆黑!

不仅仅是黑色,似是山川天地都在这一刻尽数消失了!她坠进了无边的深渊里,耳畔却连坠落的声音都听不见!

她好似落入了无间深渊,莫说出剑,甚至连重整身形都显得困难。

秦湛的额头沁出了冷汗,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形,无声无息,无光无影。周身一切都是安静地,而她什么也看不见,包括自己本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握着剑还是已经放下了剑,她甚至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是说炼狱窟内有一处名无渊,是天下最暗最寂之处,入其内,活人如死,死人如活。因为在那样一个无声无光甚至不知有无地面存在的扭曲空间里,活人和死人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秦湛的眼里渐渐凝出灰无来,她开始连思考都要迟钝了。

她是在思考吗?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她在思考吗?

她……活着吗?

温晦见着秦湛的眼骤然晦暗下来,那一剑直刺她的灵台,根本分毫避不得。这是无锋之剑,防不住,挡不了。

这剑杀不了人,却又是最躲不了的剑。

秦湛受了这一剑,她触不及防,应该是死了。

可温晦却依然凝视着她,等着她。

终于,秦湛握着剑的手一松,剑尖叮的一声坠地。

剑修只有在死亡时才会松开剑,她应该是死了。

温晦敛下眉目,原本立着的剑尖低垂了一寸。

“阿湛,你这般,可真做不了‘天下第一剑’啊,不过只是无渊罢了,若是连这都不过去,你又要如何去做这‘天下第一’?”

温晦轻叹道,他正欲收剑转身,却未听见本该听见的剑身落地声。

温晦回头。

只见秦湛松开的手在剑身落地前三寸时又握住了剑柄,她的眼里仍由灰雾,依然限于温晦的“剑式第六·闇”中,可她却击出了剑!

——不知死活?那便当死吧!

——不知有无?那边当无吧!

既死又无,那又有什么事做不到,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斩天地,碎星辰,剑锋引日携月!

由死至生,又无生一,一衍道,道生万物!

“剑式第六,无。”

无渊碎!

温晦避闪不及,直接被这“无”一剑正中!他连退数步,虎口发麻,嘴角溢出血来!一战至此,秦湛终于重伤到了他!

秦湛握着剑,缓缓抬起了眼眸,她看向了温晦。

温晦啐去口中血沫,却在忍不住发笑。

秦湛道:“你悟出三剑,这三剑我都已经破了,温晦你能破了我的剑吗?”

温晦道:“你可以试试。”

秦湛眼中战意盎然,她数剑连出——

“剑式第一、二、三、四、五——”

温晦面色不改,鹿鸣于他之手,就是世上最不可攀越之山!秦湛一连出了五剑,可这五剑没有一剑是温晦承不下的!

温晦:“再来。”

秦湛咬牙:“温晦——”

温晦开口道:“阿湛,我记得我从未教过你‘婆婆妈妈’,与人对敌,贵在何?”

秦湛答:“一击必胜。”

温晦微微一笑,随机他眉目冷下,对秦湛重新比出了剑式第六的姿势:“所以你还在等什么?”

秦湛攥紧了手中剑。

温晦道:“最后一剑了,抱歉了燕白剑主,你的命,我收下了。”

温晦眉目轻敛,鹿鸣剑自上而下,他人若仙,剑更似仙!

温晦道:“剑式第六——”

秦湛咬牙,执剑迎上——“无!”

十二金殿前,花语问朔夜爵:“什么叫‘死人不需要大夫’……?”

朔夜爵轻笑了声,他道:“就是败者会死,而大夫救不了死人。”

花语闻言连呼吸都停了一瞬,她尖叫道:“不会的!才不会呢!只是拼胜负而已啊,哪里就生死了!以前既然不会,现在也不会。你不要乱说话!”

朔夜爵淡声道:“我比你更想不会,可是没时间了,路也已走到绝境里去了。”

“我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他。”

“而他……”

花语没有听懂,但她能听懂朔夜爵寄托了希望的人是温晦,所以她尤为大声的强调:“剑主不会输!她是天下第一!”

朔夜爵闻言轻笑了声。

他看着花语,目有怜悯,却又不似在对花语。

朔夜爵算了算时间,继续往魔域内走去。

花语见状连忙问他:“你要去哪里?”

朔夜爵脚步不停,他淡声答:“我说了,我答应了朋友,要去救人。”

花语自然认为朔夜爵要去救温晦,她着急狠了,站起身就想跟着去,可刚走出两步又想到绮澜尘。

绮澜尘对她说:“你去看秦湛,我无事。”

雁摩也道:“小大夫你去,绮坞主这里有我。”

花语闻言,即刻跟着跑去了。朔夜爵看着心事重重的模样,见了花语跟来,竟也懒得要管。

杀戮阁前,一剑江寒重剑穿司幽府君正胸而过,这位魔道的府君张口咳出血来,手里握着的刀被一剑江寒以长剑困在自己的腰侧不得动,算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只是他输的也不算难看。

这天下除了温晦秦湛,怕是也只有他能将一剑江寒逼至如此绝境。一剑江寒身上的身中约莫十一刀,刀刀入骨,这怕是一剑江寒此生受过最重的伤。

司幽府君输的毫无遗憾。

他伸出手,握住一剑江寒不知春的剑柄,哑声道:“看在棋逢对手的面子上,给我痛快。”

一剑江寒看了他一眼,却未杀他,只是拔剑收回,将他击退在地。

司幽府君呯的一声撞倒在地,他面色扭曲,却半点也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大喝:“一剑江寒,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一剑江寒却道:“我打尽兴了,所以不杀你。你若是好了,不妨下次再来找我。”

司幽府君面容发寒,他看着气急了。

一剑江寒怕他又说什么拦着自己,他想了想秦湛往常堵他的风格,便补了一句:“反正你赢不了我,赢家说了算。”

司幽府君:“……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却是不理了,他伸手捂了捂伤口,便看向魔宫的方向。

他心系秦湛,竟是想也不想就要走。

司幽府君气的要命,他本要再骂,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影。他尚来不及叫上一声,就被那人捂住了嘴,要带离杀戮阁。

司幽府君见状气急,他咬了知非否,在对方无奈松手的时候骂道:“你既然已退了朱韶,为何不去帮魔尊!”

知非否就知道司幽府君会说这么一句话,他说:“第一,我没赢朱韶,那凤凰不好对付,我是诈死方得脱身。”

“第二,魔宫就快毁了,你离那么近,是想要给温晦殉葬吗?”

司幽府君怒喝道:“放屁,魔尊怎么会输!”

知非否道:“他若是不想输,自然不会输,但如果这盘棋他从执子的那一刻,就也将自己算了进去,甚至已经算好了自己的输呢?”

司幽府君怔住:“……这怎么可能!”

知非否道:“怎么不可能,我一直觉得魔尊的行为奇怪。若是真想要对付秦湛,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一对一来,平白消耗两方实力,但若是退一步想,他只是用我们来引秦湛的帮手,让那些人来做秦湛的后盾呢?”

“万一他的计划出了差错,有那些人在,秦湛总不会有万一。”

司幽府君道:“魔尊自然有魔尊的道理,你这不过只是妄加猜测!”

知非否道:“原本的确不过只是猜测,直到我看见朔夜爵来了。”

司幽府君愣住:“谁?”

知非否道:“朔夜爵。这天下谁能将朔夜爵从北境请出?只有温晦。温晦连朔夜爵都请来了,你说他没安排好结局吗?”

司幽府君:“……我不信,或许朔夜爵是来帮魔尊的。”

知非否道:“有这个可能,但这像你会做的事情,而不是温晦。”

司幽府君低声道:“知非否!”

知非否松开了他:“你若不信,大可回去多看一眼。我救你是因为朱韶快到了。他一心向着秦湛,见你不死,必会补刀。我留你在那儿等于送你去死,你救过我,我说过我会还这份情。”

司幽府君却道:“我不需要你救我的命,我需要你去帮魔尊!”

知非否闻言却笑了。

他说:“你是不是将我想得太神了?”

“我若是能左右的了温晦布下的棋局,也就不用怕一剑江寒了。”他远远向鹿鸣殿看去,“从来是他决定如何下棋,连秦湛都脱不出去,又何况乎我?”

“司幽,局已至尾,你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旁观结局了。”

司幽府君问:“结局是什么?”

知非否微微敛下眼,他说:“温晦死,秦湛生。天下第一剑胜天下第一人。”

秦湛的剑迎了上去,温晦的剑也刺下。

分毫之间,秦湛短了一分。

她的剑离温晦咽喉尚有一份,温晦的剑却已至她的眉心。

就在秦湛想着同归于尽也可的时候,那离她一分的鹿鸣剑忽然被丢开,温晦以握剑的手握上了她的剑刃,握着她的剑刃,毫无犹疑的、顺着她向前的力道,要往自己的眉心灵台中刺去。

秦湛:“……!”

秦湛大惊,她甚至被吓得下意识就要松手,可温晦另一只手按住了她,逼迫着她握着剑,深深地、刺进了他的灵台里去!

秦湛反手欲拔剑,她震怒:“温晦,你疯了——!”

温晦压着她,眼眸里含着的笑意仍是秦湛所熟悉的。他握着秦湛的剑,对秦湛温声道:“阿湛,你看好了。这才是最后一剑——”

“剑式第七,天晦。”

秦湛坠进了温晦的意识里。

她终于看见了温晦曾看见的,知道了所有想知道的。

沧海桑田,神魔一念。

有很多事情,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

温晦用尽六十年,唯一想出来,唯一能够传达出真相的办法——是剑式第七。以他的命作为代价,以剑意通剑意的方式,方才能将他所知道的、了解的真相传达出去。

六十年前,温晦飞升。

他见到了天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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