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是中州河南地界。
破庙里三人围在一圈,正在取暖。
而这三人也在东拉西扯,说着江湖上的闲事,不过如今的江湖,却也只有一个人好讲。
忽听一人道:“你说那魔头到底躲到哪里去了,怎地半年多来,始终听不到他半点讯息?”
只听另一人道:“这厮恶事做尽,如今却成了缩头乌龟啦,只怕再想找他就很难了。”
先一个人道:“此魔头杀戮实在太重,聚贤庄大战……唉,当真不知到底死了多少英雄好汉。”
又一个人道:“我听得消息,那魔头好像重出江湖了。”
“什么!”
两人瞬间呆滞,他们能在这里左一句‘魔头’右一句‘魔头’,全然是因为任意没了消息,此刻听得任意重现江湖,立即被吓得浑身打颤。
可他们还没颤完,骤起一阵掌风,向他们拍来……三人瞬间就被送了出去。
童姥脸色古怪的看着任意,这一路走上,她已是见过各种奇怪之事。
他们途径各处,但凡是江湖人士看见这人,莫说是看见他的样貌,仅是他的那首白发,就都如见着恶鬼一般,尽数被吓得落荒而逃。
火未熄,三人随意落座,童姥好奇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何好似人人都怕了你?”
钟灵取出酒水来,递给二人,回应道:“姥姥你不知道么?任大哥现在可是天下第一大魔头,当然人人都怕他啦。”
小丫头说的脸若得色,仿佛成为天下第一大魔头是很神气的一件事一般。
童姥道:“丫头,告诉姥姥你知道些什么?”
钟灵道:“我也是听我娘说的,任大哥在聚贤庄杀了不少人。”
童姥看了任意一眼,皱眉问道:“他杀了多少人?”
钟灵摇头道:“我也不知,我娘只说是很多很多人,现在所有人都很怕我任大哥。”
童姥点点头,转头问道:“你到底是要去哪?”
任意淡淡道:“你何来这么多废话,要跟着就少说话,要不是我推演出了第四层功法,你以为我会让你跟着?”
童姥不敢对他发脾气,她憋着火,忍下了气。
这时,破庙外忽然传来了足音……
钟灵一回头,就见两名汉子,走进了破庙。
他们虽目露惊恐,脸色苍白,一副恐惧之极的表情,但二人还是慢慢的走了进来。
任意随手放下了手中酒壶,一团白影从他肩头闪过……
那两名汉子颤颤巍巍的站在任意面前,不敢抬头去瞧他,只是躬身行礼,低着头再呈上一张大红名帖。
任意接过一看,钟灵也伸过头来,手见帖上写着一段话:
“苏星河奉请天下精通棋艺才俊,于二月初八日驾临河南擂鼓山弈棋。”
任意微微点头,两名大汉余光瞟见,再行一礼,立即就退了出去;等退出破庙之时,便听着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又是落荒而逃。
钟灵奇怪道:“任大哥,那两个奇怪的人是谁?”
任意道:“聋哑人。”
童姥也是好奇,悄声问道:“丫头,上面写了什么。”
钟灵小手遮挡,小声道:“苏星河要请我任大哥去擂鼓山弈棋。”
童姥浑身一震,大声道:“你说是苏星河?”
钟灵吓了一跳,眨着眼问道:“姥姥,你认识那苏星河么?”
童姥道:“自然认识,他是我师弟的弟子!只是,只是他怎会在擂鼓山摆下棋局……难道不是他,是师弟在那?”
说着,人已眼眶一红,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全都被抽光了一般,软坐在地上,泪珠滚滚而落。
钟灵关心道:“姥姥你怎么了?”
童姥根本没有理会,她人站了起来,嘴中喃喃道:“不行,我要去见我师弟,我这就去见他。”
见她转身就要离开,钟灵赶忙拉着她道:“姥姥,你就要到散功的时候了,若你被李秋水找着的话,岂不是还未见你师弟就丢了性命。”
童姥一愣,转头看向任意。
钟灵见任大哥浑然未觉的样子,拉着他的手道:“任大哥,要不我们此刻就上路吧,反正天色尚早。”
任意轻叹一声,起身道:“走吧,去擂鼓山。”
说着,他一手拎起偷喝酒,醉成烂泥的貂儿,直接向门外而去。
任意离开了破庙,带着二人向着西北而进。
三人一直步行,任童姥如何催促,他皆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
匆匆又过几日,经得洛阳,他们终于即将抵达擂鼓山。
到了擂鼓山地界,这里着实热闹非凡,正因为苏星河广发邀请函,邀请天下间的年轻俊秀前往擂鼓山,破解珍珑棋局,以至于此界江湖人士不少。
有着任意在,所经之路,群雄退避。
不过亦有不怕死之人,只听得北方丝竹之声隐隐响起,一群人缓步过来,丝竹中夹着钟鼓之声,倒也敲打的悠扬动听。
乐声渐近,人声随起:“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口号不只喊得响亮,还喊得甚是整齐,
钟灵听着,不由得道:“任大哥,他们比你还神气。”
话刚说完,丫头额头顿时一疼,小嘴立即闭上。
这丫头的话真就一点都不假,任意自来便是嚣嚣张张,跋跋扈扈,平日只缺敲敲打打,而这一行人却已然做齐了。
不仅有乐声相伴,还有吆喝出声,神气非常!
任意吩咐道:“去,把那些人都杀了。”
童姥大声道:“你叫我去?”
任意淡淡道:“你可知来人是谁?”
童姥气道:“我如何知晓!”此刻,她只想早些见着自己师弟无崖子,哪里有闲心管那些琐事。
任意道:“那是你师弟的二徒弟丁春秋,就是他把你师弟害得重伤瘫痪。”
童姥惊呼道:“你……你说什么,师弟……师弟他……他……”
任意道:“还不快去那那丁春秋抓来。”
童姥杀心大起,腾空刮起一股劲风,有若御风而行,身形疾掠,人瞬间化作一道影子,宛若鬼魅一般,遁声直去。
“任大哥,丁春秋是谁?”
任意道:“不用管他是谁,随我瞧热闹去。”
北面锣鼓已止,两人向着那边悠然渡步……等到走进之时,就见着天山童姥正在大开杀戒,大杀特杀。
她凌空挥掌拍出,掌力疾吐,便如有一道无形的兵刃,但凡中她一掌,轻则倒地重伤不起,重则直接毙命身亡。
只见一个四人抬着的竹轿上,一个老翁正手摇鹅扇。
阳光照在他脸上,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银髯,童颜鹤发,真就如画中神仙人物一般。
老翁坐在轿上本还悠然自得,但见人群一个接一个鲜血狂喷,神色逐渐阴沉……
就在他凝神打量天山童姥片刻后,忽然脸色惨变,人飞身而起,立即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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