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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她 第92节(1 / 1)

“我一定能出去……你在家中等我就好……有人会帮我……”他伸手去触她的娇靥,“只是……以后,辛苦你了。”

应天府的赦文下来,曲池出了大牢,却没有回到曲家。

他在烟花之地醉生梦死。

甜酿在家中等了他整整两个月,最后收到了一张休书。

那休书网罗了一切可以网罗之罪,满纸荒唐,却是曲池的笔迹。

甜酿看到书信,只是不信,坐在屋中不肯走:“我要见曲池。”

苏夫人笑眯眯的:“九娘还是趁早走吧,如今曲家容不下你。”

甜酿不肯。

这天下之大,哪儿有她的容身之处呢。

曲家人把她送出门外,将大门一阖,哐当一声,惊得她突然回过神来。

大街对面,有一架软轿静静等着她,王妙娘在朝她招手。

甜酿怔了许久,苦笑一声,慢步走过去。

“回家吧。”王妙娘语气也很平淡,“榴园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你回去。”

软轿走得很稳,她在轿内,回想这数年,只觉得是黄粱一梦。

轿子进了施家大门,在内院仪门前停下,她下轿,走过小时候玩耍过的园子,走过施老夫人居住的主屋,跨进新园子,沿着细碎的石子道,走过荼蘼架,进了榴园。

石榴花早已谢尽,枝桠上悬了一个个青色的小灯笼。

面生的婢女在清扫屋子。

她提裙,沿着台阶往内行。

都是旧模样,一如她走的时候。

她每日里吃的、喝的、玩的都在眼前,崭新的,干净的,整洁的。

似乎这四年,不过一瞬间而已,连半点灰尘都未落下。

内室妆镜锃亮,她看见镜子里的一张容颜,明明不是旧模样。

素白的帐子,是褪色后轻绯,边角还沾着昔年的色泽,枕褥锦衾,都是眼熟的。

两只鸳枕并排放着,锦被半卷半掀,有些凌乱,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缠绵,床头还搭着一件男子长衫,衫襟上,点点暗褐印记,像是陈年的血迹。

婢女们服侍她茶水吃饭,更衣沐浴,熏好甜香,送她入帐安眠。

她慢慢阖眼睡去。

半夜又突然惊醒,屋里有跳跃的烛火,还有沉沉的黑影。

那人大喇喇端坐在椅内,昂着头颅,半阖着眼闭目沉思。

她从床上起身,那人听见动静回头,勾了勾唇角,冷笑着睨她。

她默不作声,静静看着他。

时隔数年,他已经不是当年她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不再是那个青柳一般,温润斯文的大哥哥。

跳跃的烛光下看,他藏身于半明半暗之间,是一个沉稳成熟的、阴鸷阴郁的成年男子。

施少连见她默不作声看着自己,挑眉冷笑:“妹妹连娘家都忘记了。”

“曲家休妻,你也不肯走,真是个好媳妇。”

甜酿眼眶酸涩,咬着唇,只说不出话来。

“过来。”他将头昂在椅上,沉声唤她。

她掀开锦被,光着雪白的天足,在冰冷的地上一步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偏首不看他。

他伸手,拉她洁白的衣袖,她又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是浓郁的酒气,再也没有清淡的茶香,眼眶一红,身子发软,跌坐在他脚旁。

他将身体凑上前,挨近她,在她面前,阒黑的眼眸盯着她的面容,一字一句,声音极轻:“到头来,你不还是无依无靠么?还是要回到我身边。”

“不是想要活着么?来求我?”

第100章

他将身体凑上前,挨近她,在她面前,阒黑的眼眸盯着她的面容,一字一句,声音极轻,语气刻薄:“到头来,你不还是无依无靠么?还是要回到我身边。”

“不是想要活着么?来求我?”

两人隔得很近。

近到她能清楚看见他眼里的寒意,看到自己略有些茫然的面容,近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将她完全笼罩,他沉重不稳的呼吸扑在自己凌乱的鬓发上。

近到他能看见她饱满唇瓣上未褪的一点唇脂,看见她眼睑下略显疲惫的淡青,近到她身上的清新甜香慢慢侵入脑海,她轻颤的身体搅动这一方的静谧。

求他么?

她该求他什么呢?说她已经累极,乏了,求他放过,还是哭泣,哀求,求他怜惜。

“曲池……”她眼神黯淡看着他,她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丈夫,“他人呢?”

“你不是知道么?不知道在哪个女人怀中醉生梦死……他不敢出来见你。”他面容上有一抹奇异的笑,冷酷又得意,“你丈夫拿你换曲家,换他以后的富贵安顺,春风得意。”

“你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啊。”他眉眼生动,话语轻飘,“说什么恩爱情深,其实也是轻易就可舍弃的人,一转身就能抛之脑后。”

“我从没有难为他,只要他再多撑些时日,就能从牢狱里走出来……他却忍耐不住,一心把你送给了我。”

他像鹰隼一般盯着她的神情,轻轻喟叹:“妹妹的眼光……向来不怎么好呢……一个两个……张圆、方玉、曲池……竟没有一个能善始善终……”

她想过要嫁,她嫁过的男人,最后无一不是离她远远的,成了毫无干系的人。

怪谁呢?

那一瞬间,她眼里是无法言说的伤痛,在他尖锐刻薄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轻轻阖上了眼。

他沉沉盯着她痛苦,突然觉得心头快意,像一缸蓄满水的水缸,一块石头砸破,哗啦一声倾泻而出,流得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应该让她尝尝他受过的痛,受过的苦。

窗外的冷月,叩动窗棂的冷风,簌簌而响的树林,寒蛩不知躲在何处悲鸣,一声声,一声声,如泣如诉。

甜酿全身冰冷,两条腿在地上坐得麻木,撑着身子起来,摇摇欲坠要往外走。

他伸手,攥住她一只冰冷柔软的手,冷声问:“去哪儿?”

“出去走走。”她平静回他,“屋里闷。”

“不许。”他语气极硬。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光着两只足踩在冰冷的地上,眼神发冷,面色也如冰雪。

他喝了足够的酒,血液沸腾,身体也燥热,只要屏住呼吸稍一忍耐,额头就能闷出汗来。

他说不许,她便不动,任由他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腕,偏首盯着描满婆娑树影的轩窗。

冰冷的手骨握在他手里,纤细脆弱,不堪一握,她什么时候有这样冰冷的手,他总记得,她是温暖的,细腻的,湿润的,像荡漾的春水,也像甜脆的梨汁。

水磨石的地砖太冷,寒意从足底扎根,慢慢往上弥漫,几要把她冻僵在地。

热度从他手心里来,体温一点点浸润她的玲珑肌骨,起初是温热,而后发烫,最后是黏闷的汗,和握力一样缠着她的手腕。

他看着她渐白的唇瓣,只不过轻轻一扯,她摇摇晃晃,塌着肩膀跌在他身上。

温香暖玉跌了满怀,脸庞撞在他胸膛。

体重和甜香扑过来,他打开身体,完全接住了她。

身体全部相触的那一瞬间。

另一只手紧紧掐住了椅圈,阻止自己去拥抱她,空荡的心头猛然被攫住,喉咙发紧,禁不住闷声轻哼,躯体趋近绷紧,满是酸涩和痛楚。

她半倚半靠,软坐在他腿上。

不可触,不可逆,身体自顾自翻滚着汹涌着。

她猛然察觉他呼吸里的急不可耐。

甜酿从他怀中抬眼望他,他眼眸黑沉,眸光翻滚如沸水,唇线绷得很紧,下颌内敛,是忍耐的神色。

他坦然迎着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绷着脸庞,握着她的那只手缓缓移动,把她的手牢牢摁住。

这意味不言而已。

他要她服侍他。

她轻轻勾了勾唇,说不上是微笑还是讽刺,抑或是自暴自弃,垂下眼眸,从善如流。

他呼吸沉沉,双手抓着倚圈,垂眼看着她不急不缓的动作,喉结滚动,心跳如擂。

在她的目光下渴望。

忍了四年,除了自纾,任何女人都不行,始终跨不过那道槛。

在那艘客船上,触摸她身体的那一瞬,他就明白,毁掉他的,是非她不可的执念。

挑逗她的同时一边抚慰自己,那种濒死的痛苦,自甘沉沦的唾弃,将他钉死在地。

雪白冰冷的手轻轻伸出,逼他阖眼,喉间溢出低吟,那一点冷意抚动无边燥意,滚动上来的却是灭顶的思绪。

他想占有她,想她化作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成为自己身躯里的一部分。

甜酿还未反应,被他拖抱起来,带入床榻,扔在枕褥之间。

她不拒绝,也不奉迎,静静看着他发红的脸,眉眼的躁动,沉重的呼吸,看着他不管不顾的动作,看着头顶素白的罗帐,看着锦衾上繁复的绣花,看着帐内半明半暗的光,眼神漂移,神情也在漂离。

行不通的。

甜酿躺在软枕上,露出个微讽的微笑,苍白如透明,晃进了他的眼里。

她那时多漂亮,只要他一个深吻,身体就是软款温柔,春意盎然,眼里都是缠绵的光芒。

后来和曲池也是极好的,两相偎依,情熟极透。

施少连盯着她,停住了动作。

想起客船上的声响,连绵不绝,长长久久,伴着着窃窃私语和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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