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会是个好时节,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应该发生好的事情。
对其他人而言。
“怎么样?”袁霞问我,“是不是很劲爆的消息?”
我点头:“确实。”
我侧过眸,院中节目组的导演和工作人员站在摄影设备后面,没有阻拦我们对这个话题的讨论。
在一众人中,我同样看到了小戴,她的表情有些错愕,应该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讶到。瞠目了片刻之后,她飞快掏出手机,埋头搜索着什么。
大厅内,袁霞单臂撑在桌面上,十分神往地继续说:“这么多年了,我和我女朋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结婚了。”
在场众人:“……”
我提前做过功课,自然也听说过袁霞这些年来的传闻。
都说她其实有个谈了许多年的圈外女友,这么多年来关系都很稳定,圈内不少人都知道。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她也曾无数次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却始终没有给出过正面的答复。
这很正常。
哪怕人们对特殊群体的接受度越来越高,社会上却仍旧存在异样的声音,总有不怀好意的人,拿些混淆视听的事来大做文章,好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亲近的人,愿意在镜头面前承认的公众人物少之又少。
如今,她忽然这么昂昂自若地说了出来,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不止是嘉宾,节目组的人也愣住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我便启唇笑说:“恭喜袁姐。”
袁霞立刻眉开眼笑,看向我眨眨眼:“谢谢小枝啊,到时候请你吃喜糖!”
“好,我等着袁姐的喜糖。”
“少不了你的喜糖,你也记得我的签名。”
“当然。”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祝贺。
一旁的陶诗扬眉说:“恭喜袁姐,我和何枝只不过是来宣传个电影,没想到还能近距离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袁霞心情很好,顺着她的话帮忙宣传:“什么电影啊?快把名字告诉我,等上映了我和她一起去看。”
陶诗便看向我:“我这记性不太好,何枝,咱们的电影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配合地说:“《全城通牒》,陶诗姐可要记住了,下次该您自己来宣传了。”
其他人都笑。
到了连阳,他也向袁霞道了恭喜,然而说完后却忽然接了句:“正好我前段时间离婚了,沾沾你的喜气。”
在场众人:“……”
我看向导演组,果然,他们再一次露出震惊的神情。
小戴倒是仍在低头看手机。
李岩山导演忍不住开口:“干嘛呢干嘛呢,在这儿开新闻发布会呢?”
“最后一期节目,留下点东西。”连阳笑笑,“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何枝呢,难得来一趟。”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我平静摇头:“要让连哥失望了,我暂时没有。”
他也不强求,转而去问其他人。
大约又聊了半个多小时,众人便散开,去忙各自的事情。我和陶诗都被安排了工作,我被分到前台协助袁霞算账,核对店内收支。
晚上六点多,我收到了蔚先生的消息。
蔚先生:吃了吗?
我回复:还没有,和嘉宾们一起准备晚餐,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会开饭,蔚先生呢?
蔚先生:也没有,晚上有个饭局。
我:喝酒时注意身体。
蔚先生:嗯,你也要注意肠胃,别再难受。
我:好,谢谢关心。
然后就像往常时一样,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临近傍晚,我正在后院看植物的长势,小戴利用休息的时间过来找我。
录制过程不需要全程待在摄像头下,如果有事,可以走出拍摄范围。我以为她寻我是有什么要事,比如健哥有嘱咐之类,就避开了摄像头,关掉了收音的麦。
没想到她只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过了许多,她才喃喃回答:“吱吱哥,你别难过,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闻言,我颇为无奈,问她:“今天又乱想了些什么?”
她答非所问,脚一跺气愤道:“资本主义真是太坏了!”
“是坏。”我继续哄她,“可你怎么忽然这么说?”
“因为他们没有心,还玩弄别人!”小戴的模样可谓义愤填膺,“……反正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人!”
我叹息:“说吧,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激动?”
小戴:“……”
我静静等待。
终于,小戴小声说:“刚刚李导他们不是讨论合法化的事吗,我去网上查了查,发现很多名人都站出来表态了。结果翻着翻着,我看到蔚……蔚总在一个采访中说,他今年……有结婚的打算。”
闻言,我笑了。
“然后呢?”
小戴一愣:“然后?”
“然后你就生气了?”
“……嗯。”
“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想和对方结婚。”我劝慰她,“这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蔚先生惦记了许多年。
小戴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蔚总和吱吱哥……”
她语焉不详,我却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觉得蔚先生要结婚了,但我还没有和他分开,所以我被骗了?”
“嗯嗯!”
小戴用力点头。
“被骗什么?既然蔚先生有了结婚的打算,那我们肯定会分开。”我笑着轻声解释,“而且,你担忧的所有问题,都是早就该做好心理准备的事。”
事到如今,即便蔚先生不说,我也迟早会提出分手。
小戴又愣了。
片刻后,她开始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我本准备联系健哥,和他沟通一下情况,好让他对可能发生的事有个预期。可看着小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的模样,我只觉哭笑不得,便先放下了其他事,安慰起她来。
我递给她纸:“别哭了。”
小戴只摇头不说话,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过了半晌,她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为什么吱吱哥不可以一直高兴、快乐地过一辈子呢?”
我不禁叹息,放轻了语气想说些熨帖的话,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当然是因为一直高兴、快乐,是谁都无法做到的事。
所幸现在也很好。
我安慰小戴:“别想那么多,先过个好年。”
新春过后,一切都该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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