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高桓陷入深深的梦魇。
一切的开始都是很美妙的,梦中,他和李桑桑相识相知,从少年相互扶持,一直到他登上皇位。
他拉着李桑桑得到手接受山呼万岁。
李桑桑向他粲然一笑,松开了他的手:“六郎,要找到我哦。”
高桓看着李桑桑忽然间就从他眼前消失,他顾不得万民恭贺,跌跌撞撞向李桑桑消失地方向跑去。
十二旒垂白珠在眼前晃荡不休,他伸手扔掉了冕冠,珠子磕在汉白玉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厚重繁复的十二章衮服让他的脚步有些磕绊,他伸手解开着礼服。
他听见身后朝臣在怒号,在哭泣。
他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终于,他在琼楼之上找到了李桑桑。
李桑桑坐在栏杆上,双腿轻轻晃荡着,她转头,对高桓嬉笑道:“六郎,你来晚了。”
她笑了,浑身衣带随风而动,像是一只云雀,往青蓝的晴空飞去——
“不要——”
高桓悲恸出声。
亭台楼阁在高桓眼前消失,李桑桑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六郎,我很想你。”
方才是梦吗?
高桓松了一口气。
高桓感到眼中有潮湿的水汽,他握住李桑桑的手,将李桑桑紧紧抱在怀中:“我也是。”
李桑桑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冰凉的吻,像蜻蜓点水一般,她从他的怀里溜走。
她站在了船头。
高桓发现,他们站在乌篷船上。
他心中的有了无边无际的恐慌,哑着声音道:“桑桑,快过来,那边危险。”
李桑桑转身,一双眸子天真又残忍:“为什么呀?”
她后退了一步,温柔地对高桓笑:“我欠你的,现在就还给你,你欠我的呢?”
她留下这句话后,恬静地闭上眼睛,往后仰去。
“不——”
高桓眼前又模糊了。
他在行走着,推开了昏暗的宫室,他忽然感到心安。
宫室之内没有门,没有窗,
帷幔凝滞不动,里面一个美人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榻上。
她的面容精致苍白,身上穿着繁复艳丽的襦裙。
她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像一只没有生命的人偶。
高桓放下心来,这里没有高楼,没有湖水,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她会长命百岁。
高桓踏入宫室。
他半跪了下来,他亲吻着李桑桑的手指,但李桑桑的眼眸中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在这如同囚笼的宫室中紧紧抱住李桑桑。
“殿下!殿下!”
是谁在不断喊他。
“殿下!”
高桓猛地睁开眼,看见内室灯火惶惶,丁吉祥白着脸为他擦汗,边上有御医在为他把脉。
光怪陆离的噩梦终于结束了,高桓感到冷汗淋漓。
夜已深重,青女走进屋内,正要关窗,李桑桑扫了一眼白霜。
白霜喊道:“青女,炉中的药汤快要煎干,你快去瞧瞧。”
青女应声道:“哎。”
白霜叫得急,青女连窗都没来得及关。
青女到了屋外,看了一下炉子,揭开药罐看了一眼,才刚刚热的样子。青女念着回屋去关窗,忽然有个面生的小太监喊她:“青女姐姐,燕王殿下寻你。”
小太监将青女引到重华宫边上的排房中,让她在这里安心等待。
青女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依旧没有人来找她,不由得有些焦急,但她又不敢轻易走开。
她心中还在念叨着山枕楼上没有关上的小窗。
李桑桑推开门,走到廊道之中,她往对面的高台望过去,这次那边缺了一块黑影。
李桑桑合上门,看见白霜走过来,问道:“重华宫那边怎么了?”
白霜脸上浮起惊讶之色:“三娘子这都知道了,燕王殿下白日还好好的,夜里忽然高烧,噩梦不断。”
李桑桑转脸看了看窗外的高台。
白霜吹熄了灯,抱着被子在李桑桑屋内铺了床铺,她躺在上面,没有闭眼,她悄悄往李桑桑那边看过去。
月亮微茫的光落在床帷上,李桑
桑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
白霜静静等待着。
夜更深的时候,白霜终于等到了轻微的嘶嘶声。
她正准备叫李桑桑醒过来,李桑桑已经从帘子中坐起,白霜不再犹豫点起灯盏,往小蛇处走去。
屋内很亮堂,白霜收起匕首,问安静垂眸的李桑桑:“三娘子,要叫人吗?”
地上,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正身首异处,有一点血迹落在地砖上。
山枕楼乱成一团。
李桑桑披着衣裳,缩在衣角,低着脸,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在她边上,白霜不住地安慰她。
青女也站在一旁,被这意外吓得脸色发白。
脚步声渐起,青女绕过屏风去迎接,就见徐贵妃宫里的桂子过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灯笼,青女接过。
桂子走到李桑桑身边,摸了摸李桑桑的脸:“可怜见的,竟然遭了这么一件可怕事,”她叹息了一声,又说,“贵妃娘娘这时候歇息了,底下人不敢惊动,不然,贵妃娘娘定然要来看三娘子的。”
李桑桑抬起脸:“多谢贵妃娘娘关怀,多谢姐姐关怀。”
桂子直起身子来,沉了沉脸:“可是,这小楼里怎么会进蛇?定是下人们没有照顾妥当。”
白霜站了起来,对桂子说道:“这里挨着太液池,又是到了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往常夜里,宫人总会关着门窗的,就怕进了虫子,今夜窗却没关。”
桂子皱了皱眉:“原本是谁负责关窗的?”
青女脸色煞白:“是奴婢,可是奴婢原本就要关窗的,那时候被叫过去煎药……”
白霜打断了她:“煎药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天还没有黑,你为什么没有回来,”她的目光近乎严厉,“前半夜里,你去了哪里?”
青女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桂子皱眉:“既是这样,明日我定要禀了贵妃娘娘。”
青女站在一旁,面色颓然。
桂子走后,青女急忙冲着李桑桑跪了下来:“三娘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不是有心不关窗的,那蛇艳丽非常,一
定是有毒的,有人要害你啊,三娘子。”
李桑桑淡漠地看着青女,说道:“害我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青女狠狠摇头:“不是的,我、我是为了保护三娘子,才来到三娘子身边的。”
“保护?”李桑桑唇边浮起冷冷的笑意,“是保护还是监视?”
青女猛地抬头看着李桑桑冷淡的眼,她觉得李桑桑似乎洞悉了一切,但她有些疑惑是她多想。
李桑桑没有问她的背后之人是谁,青女自然不会自己和盘托出。
青女见李桑桑不为所动,她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奴婢对三娘子绝无歹意,既然三娘子不想要奴婢在这里,奴婢就离开。”
看着青女离开,白霜说道:“其实,三娘子也不必赶走她,三娘子既然知道她是燕王的人,这件事我们便有了先机,何不利用她,来拉近三娘子和燕王的关系?”
李桑桑看了一眼白霜,然后移开了目光。
白霜看着发觉李桑桑在盯着熏笼上的青烟,她思虑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霜开始觉得,看似温顺的李桑桑实则很有主意,她或许并不会完全按照乔太妃的安排行事。
这让白霜有些担忧。
第二天,桂子重新来到山枕楼,她笑着对李桑桑说道:“贵妃娘娘一大早上听说了三娘子昨夜的事,娘娘对掖庭的人发了一顿脾气,特意让奴婢重新挑了宫人,将先前一批统统换了。”
桂子又笑道:“白霜姐姐是太妃娘娘特意派来照顾娘子的,自然不会换走,姐姐放心。”
桂子拍了拍手,对着外面说道:“你们进来让三娘子看看。”
李桑桑微微偏头去看。
都是清秀伶俐模样的女孩,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李桑桑的目光凝滞住。
是一个熟人,雁娘。
李桑桑依稀记得雁娘对她提起过,她幼年就被卖入宫中,是尚仪局掌执文书的宫女,因为为人稳重,没有根系,便直接被指派到了东宫,虽然那时候东宫太子之位未定。
那么,雁娘这个时候应该在尚仪局,或者在东宫,唯独不应
该在这里被指派过来伺候她。
为什么?
李桑桑指尖抖了一下。
她心下一沉,仔细打量余下的几人,却见她们的容貌也很是熟悉,她拧眉想了想,似乎是从前东宫的下人。
桂子看见了李桑桑的神色,有些不明所以,问道:“三娘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桑桑摇了摇头,收敛了神情,笑道:“不是,只是看着她们有些面熟,开始以为是在哪里见过,转念一想,大约是看错。”
桂子也笑:“是了,娘子是头一回入宫,这些却是宫里的长大的,娘子必然是认错了。”
见桂子急着要走,李蓁蓁叫住了她:“昨夜那蛇五彩斑斓,应当是有毒的,我想,在宫里这种毒蛇大约很难见到吧?”
桂子皱了下眉,看起来有些犹豫。
李桑桑问道:“姐姐有什么话不好说吗?”
桂子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奴婢给三娘子透透底吧,宫里的确很少见到毒蛇,若咬了贵人,那是一大堆人掉脑袋的事,可是宫里有地方专门养着这些东西,大约是有心人取来,刻意放在三娘子这里的。”
李桑桑见桂子和她交了底,很有些意外,她思索了一下,问道:“那贵妃娘娘也知道内情吗?”
桂子说:“三娘子,贵妃娘娘日理万机,恐怕是没有功夫来查的。”
李桑桑明白了,宫里人都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查这件事,对徐贵妃来说半点益处都没有。
就算李桑桑把证据放到徐贵妃面前,她大约也会看在姚五娘背后的姚公公,而轻轻放下吧。
如此说来,真相不重要。
想要让恶人有恶报,只有亲自动手。
李桑桑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桑桑明白了。”
桂子以为李桑桑想通了决定揭过这一件事,也笑了笑:“三娘子这样心宽,才是有福之人。”
桂子走了出去,她留下了雁娘等人,李桑桑扫视了一下新来的宫人,挥手让她们退下,只留下白霜一人。
李桑桑暂且不去想姚五娘的事,她只
是一个跳梁小丑,真正让李桑桑寝食难安的,另有其人。
白霜见李桑桑神色有异,问道:“三娘子,怎么了?”
李桑桑摇摇头,陷入了深思。
青女是高桓的人。
她开始怂恿李桑桑去游太液池的时候,李桑桑没有另作他想,只以为她是想要偷闲去玩。
青女拉她上船的时候,她发觉到了,这个宫女的手劲极大,李桑桑几乎是被她硬拉上去的。
李桑桑上了船,青女却留在岸上,她惊讶的表情持续得很长,几近于表演。
等李桑桑看到了乌篷船上的高桓的时候,她对青女的身份再没有其他怀疑。
被救起之后,李桑桑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摆脱高桓放在她身边的人。
当白霜告诉她,姚五娘想要将毒蛇放入她房中时,她很快有一个计划。她故意放了毒蛇进来,在青女要关窗的时候喊走她,又假借高桓的名义让她失职。
李桑桑费尽心力布置,就是为了弄走高桓的眼线。
没有想到,这次却来了更多。
李桑桑怀疑,整个山枕楼里,除了她本人和白霜,余下的,都是高桓的人。
她感到手臂上起了细细小小的粟粒。
高桓的眼线密密麻麻,如蛛丝一般将她困住,她迫切想要破局。
山枕楼对面有一处高台,与山枕楼遥遥相望。
李桑桑向宫人打听过,他们都说,那高台是荒废的歌台,如今并没有人会在那里。
可是李桑桑确定,那里有人,在夜夜看着山枕楼。
高桓发烧梦魇的那日,对面高台的黑影消失了,李桑桑怀疑,对面那人是否就是高桓,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时时刻刻盯着她呢?
天黑了,李桑桑推门,今日,她没有看到对面高台上的影子,她松了一口气。
梳洗完毕,床榻上,李桑桑闭着眼睛,夜晚的凉气丝丝浸透屋内,夜已经很深了,这时候整个大明宫都陷入沉睡。
但李桑桑今夜睡不着,她有很多事情要想。
有轻微的脚步声起。
门被推开又合上。
李桑桑心中一惊,她疑心又是姚五娘弄出的事情,她安静地躺在榻上,安静地等待,但是那个人只是站在原地,没有接近,也没有离开。
他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浓重的黑夜,一直落到她的脸上。
李桑桑不敢睁眼。
在看穿对方的目的之前,她不能激怒他。
但是那人极有耐心,他站着,遥望着。
他脚步很轻微,在屋内细细转了一圈,看了合上的门窗,然后走到李桑桑这里,他伸出冰凉的手指,摸过她的眉骨她的脸颊。
李桑桑在他身上嗅到了清冽的柏子香气。
他悄悄出去了。
第二天,李桑桑醒来,脸色很不好,白霜从这里听说了昨夜的怪事,她问道:“来人是……”
“是燕王。”李桑桑沉着脸。
白霜闭了嘴,她能看出来李桑桑的心情非常不悦,虽然白霜觉得,高桓的这种行为虽然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但总归是他在迷恋李桑桑。
但看着李桑桑的神色,她没有自讨没趣地去说:那不是正好?
白霜悄悄退下,留李桑桑一人在屋内沉思。
高桓有些不对劲,这不对劲太过显而易见,让她不得不怀疑一种极为荒谬的可能。
最开始就有些不寻常的苗头,李桑桑从来没有细想,比如说,高桓明明是养在深宫里的皇子,为何千里迢迢来到南琅琊郡,为何又偏偏那么巧,在上元节的那夜,与她一起卖到了妓馆。
其次就是月亭的名字,李桑桑很清楚,“月亭”这两个字,是她亲自赐给月亭的,为何这一世月亭在五年前就叫了这个名字,为什么月亭习得了一身的好功夫。
还有本该在尚仪局的雁娘提前出现在她的身边。多年不见的高桓为她争风吃醋,夜夜在对面高台看着她。
带着前世记忆回来的,难道不只她一个?
李桑桑感到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到天灵盖。
李桑桑在山枕楼枯坐一上午,该如何试探高桓是否有前世的记忆?
怪力乱神之事太过玄妙,若说有冥冥的巧合也比死
而复生来得更加可信,这件事似乎只能从高桓本人身上求证。
李桑桑心中有模糊的线索,但怎么也抓不出。
白霜卷起竹帘,走了过来:“三娘子还在想法子吗?”
李桑桑的目光重新聚起,她看了一眼白霜:“有什么事吗?”
白霜说道:“贵妃娘娘设下小宴,请了三娘子还有二娘子和姚娘子。”
李桑桑微微点头:“知道了。”
白霜为她梳妆。
李桑桑肌肤白皙几近透明,眉梢眼角潋滟着无边风月,只是过于苍白,白霜为她点了胭脂,只需这样轻轻一扫一点,就是个秾艳的美人。
她站起来,玉色春绸半臂,下裙湖色绉绸十二破,薄薄蝉翼纱做了披帛。
白霜等着李桑桑看一眼镜子,好夸赞一句她的审美意趣,哪知李桑桑根本没有在意,也根本没有往镜子那边投去一眼。
李桑桑来到含凉殿,花厅里早就坐了几人,摆上了几席,每一席又摆着小几,是宴请的客人,边上站着几个清秀的宫女,拿着丝竹萧管,垂手立在一旁。
李桑桑来得迟了些,坐上早已坐了高桓,李蓁蓁还有姚五娘。
高桓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是苍白的,眼底有青青的黑,当李桑桑走进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既克制又炽热。
姚五娘将手中的杯盏往桌上磕了一下,说不清楚是故意还是无意。
李蓁蓁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不知为什么感到有些慌,她忽然对高桓说起话来:“这便是吴娘娘亲手酿的绿蚁酒?尝起来不下于金陵春呢。”
提到了吴美人,高桓顿了一下,却没有搭话。
李蓁蓁有些讪讪。
李桑桑坐下不久,吴美人也来了,徐贵妃却并未到场。
李桑桑略思索了一下,就她在宫里的几天来看,因为有幼子高杨,徐贵妃对高桓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
而吴美人,也许是为了撮合侄女和高桓,所以分外热心。李桑桑猜想,徐贵妃宴请这件事,说不定只是吴美人借了一个徐贵妃的名头。
吴美人看起来是个沉默温柔的女人,
她难得好兴致,对弹唱的宫女说道:“弹唱一曲万年欢,不必拘谨,热闹一些,不过是家常小宴。”
她扫了一眼,看见李蓁蓁和高桓坐得有些远了,于是对李蓁蓁说道:“过来,坐到我右边来。”
她的右边又右边正是高桓。
李蓁蓁站了起来,脸上有些娇羞,她坐在了高桓边上。
高桓右边的姚五娘显而易见地垮下了脸。
高桓垂着头沉默了一下,忽然站了起来:“吴娘娘,我去去就回。”
高桓出去了,丝竹声停歇了一会儿,又慢悠悠地响起,高桓重新回来,似乎是为了方便进出,坐在了李桑桑的边上。
所有人都脸色微变。
李桑桑轻微地皱了皱眉,她这动作没有被神色各异的众人看见。
李蓁蓁咬了咬唇,渐渐长大后,她得知宫里吴娘娘有撮合她和高桓的意思,自然是喜不自禁。
高桓年轻俊美,身份又高,这是李蓁蓁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高攀不上的,但吴姨娘让她安心,说吴娘娘有法子。
吴姨娘不肯告诉李蓁蓁,为什么吴娘娘能够决定贵妃儿子的婚事,但李蓁蓁真的顺利进宫,这让她欣喜若狂,燕王妃之位仿佛也没有那么遥远。
李桑桑同她一起进宫,这在李蓁蓁看来,只是一个帮她掩盖目的的幌子。
让她有些紧张的是那个姚五娘,这次,连吴美人张罗的小宴,她都能成功插进来。
但是高桓对她和姚五娘都视而不见,反倒似乎更看重李桑桑一些。
李蓁蓁饮了半盏酒,不安地想着,也许是高桓厌恶这种场合,看见李桑桑离得远远的,便认为她与选王妃一事无关。
但李蓁蓁转念又想,高桓不会因此高看李桑桑一眼吧?
想到这里,李蓁蓁烦躁地又饮了半盏酒。
那边,姚五娘比她还沉不住气,对李桑桑说:“听说前几天,李三娘子那里有了蛇,你没有被吓到吧?”
李桑桑目光一凝,她看见姚五娘面上有浅显的担忧,眸子里却有一丝得意洋洋,李桑桑在认真地想灵圃那只白狮子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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