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霍然睁大眼:霄疯了!
霄真的疯了。
这是比杀了南宫无寐还要恐怖的手段。
他笑起来:“听闻魔尊炼制傀儡之术甚为精妙,以一己之力坐拥傀儡军团,旗下更有几位长老相扶持。虽说与大长老水火不容,这些年来,足见你铁碗手段。”
“毕竟是魔界之主,杀你、抓你,着实不易,这几十年里正道人能抓到你的唯一一次机会,无非是上次在幽冥。”
他揉捻着谢冰葱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当时我还疑惑,小尾巴既然逃婚,为何肯乖乖跟我回去,没想到原是为了你。”
他毫无介怀的在大众面前说起这些。
严阵以待的修士都哗然了。
真是没想到,这他妈还玩三角恋呢?
圣子与魔尊,竟然争抢一个女人!
这些时日殷倦之对谢冰视而不见,真是明修寨道,暗度陈仓。
谢冰只觉着自己的手指都要被霄揉捻到红肿,她心里门清,霄是故意这般说的。
他故意让南宫无寐听到,故意让南宫无寐发狂,一点一点的揉碎他所有的希望。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细细玩弄。
霄真的疯了!
……
身为一届之主,圣子不会轻易落单,南宫无寐亦是不会轻易落单,若非如此的特殊情况,是绝无可能抓到南宫无寐。
“你想抓到我,你以为那么简单吗?”南宫无寐笑起来。
“很不巧,亲手养大你的师父,临死前也要拖你下水,不愧是魔尊,手刃师父,真是心狠手辣。”
霄慢慢道:“可是又能怎么样?你已然落在这样的境地里,看清楚了吗?”
他微微俯下身,印在谢冰额上一吻:“魔尊不是很想拐走小尾巴吗?那便留下为我与小尾巴大婚见证。”
“本来还想让殷倦之当证婚人,如今,由魔尊来当证婚人怕是再好不过。小尾巴,你说好不好?”
谢冰微扬起头,白皙的额头承接了这个吻。
他缓缓的伸出单指,挑起谢冰的下巴,让她更为无遗的露在他眼底。
霄细细欣赏谢冰的面容,谢冰分明极为平静,毫无一丝异样。
她轻声开口:“好,哥哥。”
一声好,一场决裂,一个结果。
一个旧梦的碾碎。
南宫无寐看向谢冰,分明是疯狂与痛苦。
……
霄揉了揉她的乌发,无声笑了:“真是我聪明的小尾巴,你的选择,是对的。”
她平静的看着霄,“当然。”
随后,她再次平静的看向殷倦之。
殷倦之在深深地看着谢冰。
是占有,是恐惧,是害怕,是失去。
他死死的黏在谢冰的身上,就像要看人生的最后一眼。
她被霄死死的扣在怀,沉默地与他对视。
遥遥目光交汇,南宫无寐惨笑一声,微闭双眼。
而他只能战死在这里。
他也必须只能战死在这里。
魔界不需要一个被俘虏的魔尊。
……
谢冰靠在霄身上,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看着满天的剑光而下,她看着黑色的雾气弥漫,她看着那妖魅到极致的男子出现,她看着他过于妖冶勾人的桃花眼闪着凌厉的光,他的指尖是无穷无尽的银色丝线。
不是殷倦之,也不是魔尊。
那是真正的南宫无寐。
他的眉心黑色碎晶,灼灼发亮。
刹那间,无数剑光向着他而来,他亦是出手。
是足以让天地震颤的砰然爆炸。
血流成河,残光剑影。
是一个人冷笑着的厮杀。
谢冰什么都没看到,又似乎什么都看到了。
她听到细微咔嚓咔嚓的声音,是她的牙齿在微微的颤抖。
……
南宫无寐的唇角周身全都是血。
他喘着气,沾满血的手死死握住剑,一步斩杀数百修士。
他的法力磅礴深厚,修为深不可测,魔阴玄灵缚不断的绞杀,然而那又怎么样?
他斩不尽这天下修士,他杀不尽这天下人。
他的身份本不该暴露在此刻。
那些对他崇敬敬仰的师兄弟成了向他索命的恶鬼。
南宫无寐抬起剑,再次砍去。
血滴滴答答,坠落。
……谢冰呢?
谢冰呢?
修为在疯狂的透支着,周身灵脉在焦灼的碎裂,他的神识海摇摇欲坠,他的眼前笼罩上一层迷迷茫茫的血雾。
他怎么看不到谢冰了?
是比生命在此刻终结更为空落的慌张。
谢冰呢?
他艰涩的抬起手臂,擦去满脸怦溅的血。
他看到了她,她就那么平静的偎依在霄怀,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
一起死。
谢冰当然要陪着他一起死。
她一定要陪着他一起死。
谢冰只有一个选择,他死了,她要陪着他去死。
可是艰涩在他心底弥漫生根,死死拦着他即将冲破而出的**。
南宫无寐喘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摸向自己的胸口。
她,她不能死……
“你确定,你愿意与我成婚了?”
霄的声音里毫无情绪:“你一直推拒我,今晚定为大婚,今晚便会洞房。”
直至此刻,才是阿的问话,而非霄。
谢冰点头:“哥哥,其实我也期待了很久,只是尚且不能原谅当初你刺我一剑罢了。”
“如今你对我有些误解,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怎么辩驳你才肯信。”
她眨了眨眼睛,“虽然尚未原谅你,但若是今晚大婚,你便肯信我与南宫无寐并无私情,也并无不可。”
“毕竟,他只是一个俘虏,不是吗?”
霄凝视着她,半晌道:“好,不愧是我的小尾巴,聪慧果敢。”
……
孔逸仙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当初南宫听雪与顾莫念一同出行,之后便捡回来一个小男孩儿,没想到竟然是南宫听雪安排的。
他喃喃自语,“别多管闲事。”
他虽是剑修之巅,也知道圣子一怒血腥千里,再有天道圣意,便是他阻拦也是徒劳。
……
恍若来自天际的声音凉意通澈:
“那便有请魔尊,来圣庙一住。”
他抬手,天际大阵之上散发出无尽的白色圣洁微光,在空交织成无数白色的曼珠沙华。
花影波涛汇聚,向着央那人而去。
那人身上已经染满鲜血,他依旧挺直着身躯战斗着,直至这一朵汇聚成花的天意而降。
南宫无寐瞳孔一缩,他提剑抵挡而去,然而……
这便是无可抵挡的天意。
任谁也无法抵抗的天意。
只能承受的天意。
天意让他不死,他便不能死,天意让他折服,他便只能折服。
修仙界,无人能斗的过这天!
霄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的反噬更加凶猛,然而他无所畏惧。
他想要将殷倦之狼狈的折磨,在千万人之前凌/辱,他便会去做,他本就毫无感情。
他本就是让小尾巴清清楚楚的看明白,她休想再生妄念。
今夜,小尾巴便是他的妻子。
剑光碎裂了,天意汇聚而成的白色曼珠沙华,直接打入了殷倦之身体。
他噗的一声吐出鲜血,周身力道碎裂,无力的半跪而下。
“砰”。
白色圣道以他为心碎裂,碎痕弥漫开来,像是浪潮般飞涌而去。
霄淡漠启唇:“将魔尊带走,押在在圣庙之巅。”
“今夜,便作为唯一的证婚人,见证我与小尾巴的大婚。”
……
谢冰没有异动,一丝异动也没有。
霄抬起手,摸了摸她松软的发顶,“小尾巴真乖。今夜之后,你便是我霄唯一的妻子。”
清淡眼底,一片混沌之色闪过。
谢冰乖乖点头,“我现在,可以动了吗?”
“你需得我应允。”
“那我想抱抱哥哥,可以吗?”
霄淡淡抬眸:“可。”
她搂住了霄的腰,轻声说:“我一直选择了你,不是吗?”
只是,她素淡的面上,显出一丝担忧,她小声说:“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他当然生气,全天下,没有任何男人能忍着自己妻子的背叛。
谢冰与南宫无寐狼狈为奸这么久,她以为,这便仅仅是生气?
她太小瞧他了。
那双蔑视众生的眼底,是涔涔的冷:“你说呢?你猜到了了么?”
她将他抱得更紧,似是有些怕了:
“我逃婚,是因为怕死,哥哥对我那般好,还能轻易杀我,现在,哥哥真的不会再杀我吗?”
她还在介怀当初的那一剑。
霄微微垂首,捏着她的脸,带着些亲昵:
——“那你就,不要犯错啊。”
犯了错,现在求饶,当然晚了。
小尾巴,你要承受后果。
谢冰瞳孔一缩,似是被吓到了,“我害怕……”
她吞咽了一下吐沫,“我成了你妻子,以后,也会很惨吗?”
霄终于笑了:
“别怕,你死不了。”
谢冰怔怔松开抱住他腰肢的手,似是被吓到了了。
——有的时候,死不了,比死还可怕。
她咬了咬唇:“哥哥,天下人面前你失了颜面,是我不对。我帮你找回来,好不好?”
“哦?”
霄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他已然无力回天,我与他说一句话,这一句话,全天下的人都会听着,你一定会满意的,好不好?”
说什么话?
他的小尾巴,会怎么向他认错?
小狗尾巴草那么狂野的生长在杂草,可是又胆小,那么脆弱。
逃婚无非是她怕死,现在呢?她自然知道背叛圣子,与他人通奸的后果。
她终于知道怕了?
她惯会审时度势,自然知道,这天下,没有人能阻挡他。
小尾巴很聪明,一向很聪明。
“很好,我倒是想要听听,你的一句话,怎么让南宫无寐颜面尽失,怎么让我满意饶恕你。”
他捏了捏谢冰的脸,捏出来一抹森然的红印:
“就一句。”
谢冰点头:“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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