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被撕开,鲜血淋淋。
“顾莫念承认了自己盗窃南宫听雪尸体,脸都快被打肿了。”
之前顾莫念可谓是毫发无伤,以凌然站在高地的蔑视,看着谢冰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的指控,直至杀机一步步逼近,图穷毕现。
对顾莫念身份来说,谢冰的指控微不足道,反而会更添声望,然而孔逸仙一出场,则不一样。
他带来的指控,他当场所说的话,他们亲眼所见的情形,都在让顾莫念的地位岌岌可危。
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完毕,目前来说,只能证明顾莫念偷盗尸体罪。
这等罪名,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根本微不足道,顾莫念位高权重,形象光鲜,这才有些受重创。
然而时间是最能使人遗忘的,三次公审已经完毕,只能说取得了初步的胜利,真正的结果要看后天的最终公审。
若是不能趁机扳倒他,谢冰日后再也无翻身的机会。
谢冰轻声说:“没关系,接下来可以行动了。”
明闻看向谢冰:“你笃定吗?”
明闻这些年里虽然看上去不问世事,对于八卦的造诣却愈发如火纯情,渐渐地渗透了诸多八卦报纸,成为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八卦大佬。
一开始任由事件发酵,不过是没到它们动的时候。
这便是明闻与谢冰设想的欲扬先抑。
所谓的“扬”必须要定准时机,该转折的时机若是转不准,反而会引火烧身。
谢冰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大殿内富丽堂皇,诸多用品皆数精美,白色曼珠沙华标记遍布各处。
往日寂静的大殿之外,圣庙守卫驻守在殿门外。
宣瑶从外回来,看了一眼他们便迈步进了殿内。
琴声飘渺洒脱,悠然飘进了耳朵。
宣瑶无数次的听过顾莫念抚琴,可是从未像今天一样听出来一丝隐约的心慌意乱。
她垂了垂眼睫,走向顾莫念。
萱瑶靠近的那一刹那,琴声骤然停止,顾莫念随手一挥,面前的琴便收了起来。
他招了招手:“阿瑶,到为师这里来。”
萱瑶极为柔顺地坐在顾莫念腿上,她放松身体,轻轻的偎依着顾莫念的胸膛,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师父。”
顾莫念单手捧住她的脸,俯首凑在她脸上吻了吻,“阿瑶,以往是为师对不住你。”
唇齿交织,水润的唇上是交换的唾液,萱瑶微微喘息:“阿瑶喜欢师父,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直至裙摆被撩起,萱瑶痛苦的嘤咛一声。
雪白的大腿,丑陋的伤疤触目惊心。
明明该是天造地设的绝美身躯,大腿上却有像是窟窿一样的血疤,那里像是陈年旧伤,一层一层扭曲,可以看到清晰的血管和森寒的白骨。
顾莫念微微俯下身,亲吻了大腿上嶙峋的血疤。
“这些年辛苦你了,阿瑶。”
“我只是想要报答南宫听雪师姐的恩惠,没想到谢冰毁了这一切。”
随着顾莫念的触碰,痛苦从大腿处传来,萱瑶微微曲起腿根,一双眼眸已然染上了泪意。
萱瑶哽咽道:“是阿瑶心甘情愿,师父,你明明知道的。“
他轻轻的吻下凹陷血疤的边缘,带着些怅然与痛心:“你是医修,舍弃自身救人,是何等的辛苦!当年你肯帮为师,为师自然爱你,阿瑶,你是为师最爱的女人。”
他轻柔地避开了她大腿上的血洞,宣瑶闷哼着承受,泪眼朦胧,她的耳边是谢冰当时对她说的话:她不过是想要问天要一个道理罢了。
大师姐说,为了你自己,也该说出来。
她有什么想要说的呢?
她什么都没办法说出来。
当年与师父初初定情之后,师父在情浓之时喊出的“听雪”,赫然成了她噩梦的开始。
……
19年前,渊魔入侵,大师姐死去,一切便变了。
师父便将她带下了地下密室,见到了装在冰棺里的头颅。
他说他能复活他的师姐,宣瑶身为五灵根,一身血肉,俱能救人。她菩萨心肠,一定会救活南宫听雪。
他不想伤及萱瑶的性命,只是要取她的骨血缓缓滋养。
天长日久,总能拼凑出一副血肉。
只需20年,南宫听雪便能复活。
他保证萱瑶会是他最宠爱的弟子,日后无人敢欺,所有资源任她取用。
宣瑶答应了。
每天一刀肉,一捧血。
至此,一刀一刀割向她的大腿。
血肉恢复缓慢,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层层叠叠,斑斑驳驳,直至今日大腿上出现了凹陷大洞。
她陪伴在师父左右,顾莫念对她从不吝啬,各种资源随意取用。
每每双修,修为日益精健,骨血便痊愈的更快。她修为不断的精进,贡献的血肉便会更多。
天长日久,萱瑶始终想着,许久许久之前,她雌伏在师父面前,隐约听到的那一声“听雪”。
……
“你会相信为师,对吗?”
“整个修仙界,只有为师最爱你。你安心呆在太虚派,待几十年后,为师自会归来,那时,依旧是你的天。”
“阿瑶,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他的话语缱绻,清冷的嗓音里是低低的喘息。
萱瑶低落眼泪,涩声道,“是,阿瑶知道。”
……
孔逸仙看着萱瑶,有些不满。
当年,他为蓝沧然收拾了尸骨,他知晓听雪藏起来了她的女儿,最后听说女儿已经死了,他便当那个叫“萱瑶”的女儿已经死了。
后来他也曾想过,如果听雪师姐的女儿还活着,会是怎么样?
他在藏书阁里闭门不出,知道顾莫念的女弟子叫做萱瑶,还以为是他收了五灵根女子,故意取了这个名字,没想到,真的是听雪师姐的女儿。
这些年的事情,孔逸仙俱都了解一番,说不清对萱瑶是怎样的感觉。
她与顾莫念师徒情深的模样,让他下意识的觉得不舒服。
孔逸仙看着萱瑶:“要不要跟我走?”
萱瑶睁大了眼睛,“前辈,你在说什么?”
孔逸仙耐心说:“我可以带你走,日后我们归隐山林,不必理会这纷纷扰扰。”
话语间,颇有些愤怒。
萱瑶咬了咬唇,往后退了一步:“阿瑶不会离开师父的。”
孔逸仙深深的看了一眼萱瑶。
是微不可见的失望。
他叹了一口气,“罢了。”
孔前辈是失望了吗?萱瑶十分敏感的感觉到了。
他抬手,随手扔给萱瑶一本剑谱秘籍。
剑谱上面两个大字,“醉剑。”
当日孔逸仙传授给萱瑶醉剑是一剑,这才是醉剑剑,是最玄奥的秘诀。
一剑通,百剑通。
是孔逸仙的真传。
“前辈当日传我醉剑,阿瑶感激不尽,突然给阿瑶剑谱是为了何……”
一瓣菊花微微掉落地上,孔逸仙已经不见了。
就像是再也不会出现在萱瑶面前。
……
“阿瑶。”
谢冰的声音从她身后而起。
萱瑶捏紧了秘籍,扭头看向谢冰:“大师姐。”
谢冰走近她,拿起萱瑶的手,在她掌心里放下了一枚翠绿的叶子。
身为草精的时候,她对木系灵气十分有造诣,后来草精精魄化为藤蔓,这叶子被殷倦之称为可以痊愈一切的灵药。
“大师姐看你的腿还有些不方便,扭伤怎么还没痊愈,小师妹的身子骨也太弱了,用它滋养一下身体吧。”
萱瑶垂眸看着掌心的绿叶,点了点头:“多谢大师姐。”
“顾莫念至少要关押百年,你孑然一身,得想想日后该怎么做。”
恍若一道惊雷,打在萱瑶的心口。
是啊,师父关押百年,百年内,她独身一人,百年后,师父归来,而那时大师姐已经化为一捧黄土……
她似是想到什么,心跳砰砰看向谢冰。
谢冰若无其事的说:“不管你做什么,大师姐都会支持你的。”
萱瑶的掌心出了汗,她只有一百年的时间,唯有一百年的时间!
百年之后,师父安然无恙的回来。
那十年,一刀一血一肉的十年……
当天晚上,谢冰闭眼入梦前,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播报:
【二级“万人迷的守护神师姐”进度100%,得到三级守护神师姐称号。】
然后就没了?
谢冰坐起身来:就这?就这??
……
终审那日,是一个极为寻常的天气。
成列成列的修士俱都涌到圣庙之巅。
在庄严森寒的气息里,圣子霄宣告了这一次判决的意义,至此之后不可再翻案。
三次公审的证物和猜疑尽数被提上去,所有的猜疑都被证明为无效,只有证据和证人才为有效。
祝芷蝶的证词被认为有效,按照目前的证据来说,饶是如此也证据不足。
霄轻声说:“证据不足。”
这是众人意料之的结局。
“若公审结束之前,还未有新的证据,便会按照原定宣判。”
霄看向谢冰:“你入魔之事,也该在此有个论断。”
细碎的银光微洒,天边一道银色的纸鹤向着霄而来。
霄微微抬手,那枚银色的纸鹤便到了他的掌。
他随手一抬,那纸鹤便放大放大。
那纸张不知用何物而做,以白色曼珠沙华为底,灼烧般晕染开一片光亮。
黑沉沉的底色映入眼帘,是邪恶的冥修气息。
身穿黑衣,头戴冕旒,眉目清朗的男子缓缓走近视野,他的眸光温和而阴寒。
圣庙之主圣子,幽冥之君冥寒蘅,遥遥对视。
“有关花锦镇幻境一事,已有分晓。”
一团肉血模糊的“东西”,赫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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