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李旦闻李云逸提起刘窦二妃之事,神色黯然,痛苦揪心,此事他心中最大的一个隐痛,却从未对外人道及。
李云逸望着他,心中一叹,继续说道:“所以殿下不要再奢望皇上会立殿下为太子,而且为安皇上之心,避免诸武被立为太子。殿下还应主动应对,一是尽快跟狄仁杰等重臣沟通,表明放弃太子位的想法,以免朝臣推荐,惹祸上身。二是觐见皇上,主动推荐庐陵王就任太子位。三是独善其身,隐居府中,不问外事。四是结好太平公主,令其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如此皇上必置疑自己的想法,消减对殿下的猜忌之心,放松对殿下的防备。”
李旦、姚崇疑惑的互视一眼,如此一来,相王岂不是离皇位越来越远了吗?两人同时望向李云逸,知他如此说肯定有他的道理,静听下文。
李云逸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臣的第三策是离间弄臣,殿下所布吉顼这颗棋子,就令臣赞叹不已。所以我们要在各方势力中都要安插进我们的人,需忍辱负重,能够影响对方决策之人,主导敌对方主动犯错,自毁长城,引导其他势力做出对我有利的决策。诸武集团就不用说了,臣还想在皇上宠幸的二张身边安置一个人,这个人非常关键,需才华出众,多谋善言才行,这人要负责把二张培养成权倾朝廷、惹人厌烦的弄臣。”
在诸武身边安插已方之人,可以理解,可是扶植起两个弄臣来有什么作用呢?姚崇均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禁问出口来,“宇轩,扶植两个弄臣会有什么作用?”
李旦则既惊讶于李云逸的神通广大,吉顼这个棋子,除了自己和姚崇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从何知晓。同时也不解他为何要扶植起两个弄臣。见姚崇问出,不禁露出关注的神色。
李云逸暗道,扶植两个弄臣,自然是为让朝臣对则天皇帝彻底失望,拆皇帝她老人家的台呢,这样才能坚定大多数朝臣恢复李唐天下的决心。不过,李旦恐怕会不忍心让他母皇难堪吧。淡淡一笑,说道:“为了让他们与诸武争宠啊,若是能争得两败俱伤最理想了。这样既可以分散诸武和皇上的注意力,又可以使则天皇帝逐渐对诸武生出厌烦之心,对我们有利无弊,可以一举数得。而且即使这两个弄臣坐大了也不怕,比之诸武,这样的弄臣要好对付得多。再者我们选择的那人既能将他们扶植起来,自然也可轻易将他们毁去。”
李旦、姚崇听得眉飞色舞,不由笑了起来。姚崇说道:“让宇轩这么一说,属下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感觉挺适合这个任务。”
李旦笑道:“元之,说出来听听,何许人啊。”
姚崇说道:“河东人,张说张道济,宇轩应该不陌生吧。对此人王爷也应该有印象的,皇上登基前垂拱四年策贤良方正,这张说年才弱冠,对策第一,授太子校书,迁左补阙。曾求见过殿下,表投效之意,殿下对其颇为看重礼敬,多次暗中设法提拔与他,使其得任天官司封员外郎,最近更得宇轩提任为天官考功司郎中。此人文思精密,才华横溢,而且多谋善辩,非常符合宇轩要求的条件。”姚崇可没想到就此一荐,竟令两人终生不和,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旦自然想起,望着李云逸,说道:“嗯,此人确实非常合适,宇轩,你看如何?”
李云逸没想到张说与相王还有这样一段渊源,既然相王和姚崇都已首肯,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遂笑道:“既如此,就劳烦殿下与其一谈。”
李旦点了点头。
李云逸继续说道:“臣的第四策是广纳贤才,从机要文件里,臣虽窥见到了一些殿下这些年的部署,但尤感贤才不足。殿下既然有志于恢复李唐天下,那么就应该考虑到未来如何治理朝政,新朝要有新气象嘛,所以现在起就应该储备好后备力量。臣以为此事可交由姚先生、宋先生负责,殿下宜秘密接见,予以勉励。”
谁负责广纳贤才,就意味着将来新君的朝臣几乎都是谁的门生弟子。李云逸能毫无私心的推荐自己和宋璟负责,令姚崇彻底折服,终生不忌。
听完清心明志,卧心藏胆,离间弄臣,广纳贤才四策,李旦只觉得心中愁闷烦忧一扫而空,神清气爽,心里彻底信服,李云逸果然才略过人,虽不知具体计划,但心中再无忧悒,站起身,躬身一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教诲。所有计划但凭先生做主实施,本王及以下均听先生调遣。”
李云逸起身还礼道:“殿下过誉了,臣不过是有些阴谋诡计而已。”
李旦随即又对姚崇一礼,说道:“招纳贤才就靠元之费心了。”
李云逸看的心中暗笑,相王这平衡之术也不差啊。
姚崇起身回礼道:“元之必然尽心竭力,请殿下放心。通盘计划就托付给宇轩了,还请宇轩费心。”
李云逸郑重道:“姚先生请放心,宇轩既然定下策略,必定全力以赴,定要完成,定不负殿下和姚先生的期望。”
三天没有正常起居了,李云逸觉得浑身难受,只盼着赶紧回府洗浴一下。
李旦倒是挺善解人意的,微笑道:“宇轩三日夜辛劳,元之也一直陪着本王。两位先生还是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否则累坏了你们,谁还给本王出谋划策。元之可是本王的肝胆,宇轩则是本王的心肺啊,离了你们,本王肯定呼吸不得了。”
李云逸心中暗笑,连肝胆心肺都出来了。不过李旦若是纯粹君子,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姚崇与李云逸结伴离开相王府,上马车前,他诚挚的望着李云逸,说道:“能得宇轩为友,共佐相王,实乃元之今生最大的幸事。”
李云逸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感他坦诚相对,遂回道:“元之,请放心,你我肝胆相照,同德同心,没有什么坎是我们过不去的。”
姚崇开心而笑,紧握了一下李云逸的手,上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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