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就接收这么惊悚的消息。
乐窈定住神,赶紧查探一遍天道碑对赤那野的封印。
完好无损。
赤那野想出来,除非打碎天道碑。
而天道碑有多坚硬,就看她当年纵身一跳,把夜魔魂体砸出邪魔之躯就知道。
夜魔活着时都扛不住,变成魂体岂能轻易挣脱?
【是天外那些邪魔。】
天道叹了口气。
乐窈愣了愣,冷笑:“竟还不死心。”
百年前,他们就已搞过一次阴谋,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被界外邪魔盯上的世界,少有不毁灭的,尤其是夜魔亲临。咱们若坚持不了,就会落得跟那些枯萎的世界一样结局。】
天道叹息,作为天道,就没有不憎恶界外邪魔的。
乐窈磨牙:“它们就是一群蝗虫,对付蝗虫,就该提一桶杀虫剂。”
乐窈的比喻没有错,界外邪魔,说它们是九千世界的强盗,都侮辱了强盗,它们就是一群蝗虫。
谁也不知它们从何而来,反正自九千世界诞生,就流窜于九千世界,自称为流浪者,专捡气运盛隆的世界强势进驻,美其名曰共存,实则等吞噬尽那方世界气运,便拍拍屁股走开,再换一方新世界‘造访’,臭名昭著。在到来九州之前,他们已祸害过不少世界,被它们祸害过的世界,无一例外,都因气运枯竭、生灵灭绝而沦为废土。
万年前的九州,气运如日中天,由两名仙尊坐镇,蕴养出百位渡劫老祖,只待两仙尊飞升,九州便会从三千中级世界脱颖而出,晋升成大世界,从此气运恒久,仙道稳固。
谁知,关键时刻,却被这些界外邪魔盯上了。
夜魔赤那野,所率领的邪魔大军,专造访的,也是这些即将升级成大世界的中世界。
赤那野吞噬多方中级世界,实力达到仙尊之上,还不足以进入大世界,只能靠吞噬即将升级的中级世界,缓慢晋升。
于是,在糟蹋了无数这样的中级世界后,他们来到了九州,挑选的时机,正是乐窈飞升,九州即将升级那一刻。
从夜魔率兵进来那刻,九州百万年的积累,毁于一旦。
此等深仇,焉能不恨。
乐窈:“所以,咱们该怎么做?”
若因那些邪魔的攻击,她就因此放过赤那野,乐窈不甘。
如今,夜魔虚弱至此,眼瞅着再熬万年,就能使其彻底消灭。
赤那野,想到因他而死的那些战友,包括逐不宜在内,无数九州人的悲剧,让她怎可能愿意,放过他。
【不放过他,恐怕要重演百年前的悲剧了。】
百年前,前来救夜魔的邪魔趁天道不在,大举攻击界膜,界外诸多邪魔与夜魔里应外合,妄图毁掉九州。
幸好,乐窈发现并及时阻止,她诛杀所有天外来到的援兵,将赤那野重新镇压在天道碑下。可她也因此受了重伤,神魂不稳,被卷入异时空。
等天道归来,为时晚矣。只得一面接替乐窈镇压夜魔,一面分出部分精神,去寻找流落在外的乐窈。
好在,天道寻找得及时,那时乐窈成年,被异世界力量排斥,正欲剿灭,被天道及时救走。
天道顿了顿,突然道:
【乐窈,吾擅作主张,将你带回,却未曾问过你,你可愿意。】
乐窈,是它创造的第一位气运之子,投入了莫大热情,给她许多东西,为维持平衡,又必须得拿走她许多东西,导致她半生命运坎坷,本是想她历经苦寒渡劫飞升,谁知她最后为了九州牺牲性命与万年自由。
如今,它又将她拉回这个地方。
乐窈一愣,眨眨眼:“自然,是愿意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尽管,成为天道碑碑灵后无人能看见她,无人能与她说话,孤寂得要命,但她从未想过放弃活着。
别人看不见她,她可以看别人,看九州世界,花花草草,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好吧。
天道明白,自己又想多余了。
身为它亲手创造的孩子,当初添加了多大毅力,它还是知道的。
毕竟,能经历无数磋磨并顺利走出的,心不大,怎么成。
好,难得的温情时刻结束,天道恢复无良老板作风,跟乐窈商讨解决夜魔之法。
九州苦邪魔久矣,这些外来侵略者,就该赶回他们自己的世界去。
“好吧,放他可以,但何时放,是个问题。”
赤那野力量经过万年消耗,如今修为仍是渡劫巅峰,现在放下去,怕不是引狼入室。
说这话时,乐窈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逐不宜。
也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她留下的天心石。
那是她瞒着天道,偷偷在自己背后,凿下来的。
咳咳……
作为天道原本设定的魔尊,九州未来的顶尖战力,逐不宜定是邪魔首要关注的对象。
原本他们想借逐不宜之手,毁灭九州,却未料逐不宜提前识破阴谋,掉过头去成为诛魔狂人,反倒变成了邪魔的心腹大患。
逐不宜,必会是邪魔主要的迫害者。
他如今还未跨入合体,就算要对上邪魔,也得等他实力提升,与夜魔相对,打架能不吃亏开始。
【你说的,有道理,吾同意了。】
天道没办法不同意,如今若说还有谁能战胜得了夜魔,只有逐不宜和古玉桢了。
逐不宜还好,人虽疯了点,诛魔劲头却充足,倒是古玉桢……
天道不随便插手人的命运,却也没想到,它所看好的气运之子,竟变成这般样子。
经历过此次挫折,竟有一蹶不振之态。
从前,无论乐窈还是昊淼,亦或者逐不宜,哪一个不是三灾五难,怎的偏偏他却……
这孩子,遭受的磨难还是太少。
【在这之前,咱们就辛苦些,吾去抵挡那些天外邪魔,你消耗夜魔力量。】
【如今,九州供不起一位渡劫老祖,所以,你看着办。】
话落,天道化成的小麻雀,扑棱翅膀便欲离开,这时,黑豆眼突兀一转,跳到天道碑上。
【乐窈,天道碑后面,怎么多了一个洞?】
乐窈眨眨眼:“有吗。你看错了。”
【没看错,这里,就是多了一个坑!】
乐窈:“……”
乐窈心虚地摸摸鼻子,“哦,我一回来,就发现墓碑多了洞,也不知哪个邪魔打得,连人家的墓碑都有不放过,缺了大德嘞。”
【……是邪魔抠的,还是碑灵自己抠的?】
小麻雀朝乐窈投来死亡凝视。
乐窈:“肯定是邪魔!说不定是赤那野抠的!”
小麻雀盯着乐窈半天,气笑了。
【你抠一点就行,别把自己整个都送出去了。】
言尽于此,小麻雀扑腾翅膀飞走了。
天道走后,赤那野终于从法则小世界里脱身而出,一身黑气都淡化很多,惨的一批。
他的力量,被天道毫不客气,又刮掉一层。
乐窈冷眼凝望他,心道真是今非昔比,从前赤那野实力鼎盛时期,几乎威胁到天道,如今却被一个法则困得这样狼狈。
不过,活该。
意图颠覆九州者,就该千刀万剐。
赤那野喘了会儿气,就听到上方传来的低笑声,煞为悦耳,也勾起了唇:“左护法,你笑什么?”
乐窈勾唇,“想到一个好事,就笑了。”
赤那野沉默了会,状若无意:“天道走了,它跟你说了什么?”
乐窈道:“它鄙视你们,像一群吸血鬼,上蹿下跳。”
赤那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弱肉强食,本就是修者的法则,怎么用在你们人族身上可以,轮到我们身上,就不行了?”
“谁不是一心索取往上,历史由胜利者编写,法则由强者制定,本座所为,无愧于心。”
赤那野是真心觉得他没有错。
争抢,杀戮,世界本就残酷。
乐窈气极反笑:“我们为资源再怎么争斗,杀戮,那都是我们自己人的事,你一个外来邪魔,不问自取是为偷,是抢。”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万年了,乐窈和赤那野不是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过,但赤那野不接受乐窈的道理,乐窈也绝不认同赤那野的逻辑。
后来,就索性不再聊天。
乐窈顿了顿,突然笑吟吟地关怀起赤那野:“夜魔大人,累不累,休息好了吗?”
赤那野一个激灵。
有句话怎么说,最怕敌人突如其来的关心。
乐窈道:“吾送你去法则世界游玩一趟。”
赤那野气急败坏道:“乐窈!”
乐窈用赤那野的口吻,轻飘飘道:“啊,不用感谢吾,好好玩吧。”
碑下囚无从抵抗,还没休息好,就被丢尽了无限循环的法则空间里。
法则空间有吞噬法则,在哪里,赤那野怎么强别人的东西,都会一点点的,还回来。
将夜魔送进去,乐窈托腮坐在墓碑上,不由自主想逐不宜。
他现在,怎么样了?
邪魔战场,西城。
邪魔潮汐过后,逐不宜犹如想通了般,去找西城城主,说自己要离开战场一趟。
逐不宜的神色好了很多,眼神不再那么阴郁瘆人。
西城城主松了口气,没任何考虑就批准了,“这段时间,你小子也够辛苦,去吧,回去歇一歇。”
太好了,这小子总算停了下来,他真怕,这小子会在战场上出岔子。
逐不宜颔首,转身便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
一个人,一柄剑,便是全部家当。
逐不宜抚摸着玄心石,眼底溢出淡淡笑意,“阿窈。”
没有回答。
逐不宜也不气馁,比起前阵子漫无希望的等待,起码他现在知道,阿窈没死。
可能,还会在他身边某个地方,看着他。
莫商甘来送行,有些不舍。他的心绪很复杂,前阵子逐长老诛魔太拼命,他胆战心惊,希望衡予老祖将他弄出去,如今,逐长老自己要求出去,他反倒舍不得。
毕竟,他们也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他相信,在战场上除了九霄剑,跟长老关系最好的,是他。
“长老怎么想到要离开了?”莫商甘好奇。
逐不宜目光难得平和,“回去铸剑。”
天心石已得到,他要把阿窈的身体,尽早炼制出来。
果不其然……
莫商甘算是见识到,当本命剑损伤,一个剑修能有多疯了。
“长老,保重。”
逐不宜淡嗯了声,转身离开。
再度回到九州,恍若隔世。
这不是感觉,而是九州,确实发生了极大变化。
从漯河离开,迎面而来的,便是紧张的氛围。
没走几步,迎面便有一个渔夫模样的血魔,摇摇晃晃朝逐不宜而来。
逐不宜凝眉。
邪魔竟跑到了漯河边境,魔患究竟严重到何种地步?
“邪魔,哪里跑!”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驱魔师带了一堆法器,急急叫喊前面的邪魔。
血魔面露惶恐,慌不择路,眼看要跑到逐不宜身边,却忽然嗷了一嗓子,转头往回跑。
噗嗤——
一头撞到在诛邪印上,被拍得头破血流,顷刻毙命。
两驱魔师不可思议:“诛魔两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主动送死的血魔。”
两人惊讶,以焚魔符烧掉血魔尸体后,抬头,这才发现逐不宜。
这男人……
瞧着面容俊美,极为年轻,偏眼底深沉,仿若久经世故的老前辈。
看不透来者一身气息,但看他一身上下无任何法器,就敢出门来看,定是驱魔老前辈了。
“前辈好。”两年轻人拱手。
逐不宜冷肃,略微颔首,转身离开。
见前方又有邪魔冲出,两年轻人发现寻魔尺闪烁红光,急忙提醒,却见面对他们还趾高气扬的血魔,一遇见那位俊美前辈,立刻面露骇意,张皇失措就想逃跑。
却没跑成功。
一男一女都没瞧见前辈衣角动一下,那血魔就尸首分了家。
直到那前辈负手远去,两位年轻的驱魔师才张大嘴巴。
逐不宜没耽搁时间,一路瞬移,回到了夷昭门。
夷昭门倒是一如从前,朴素,简陋,大多门众都已离开,只有小部分走在路上,却行色匆匆,似乎有急事要赶。
逐不宜一个瞬移,未惊动任何人,就来到了炼器房。
炼器房内,两位老前辈依然在热火朝天地炼器,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哎吆,怕不是想累死老夫,一个个败家子,就是拿刀剑对着石头劈,也不可能坏得这么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炼制的东西差,三天两头要维修!”
“一群小兔崽子,没了那小子管制,一个个尾巴都翘上天了。”
“你这话不对,要是那小子在,他们早就上天了。”
逐不宜微哂,推门走进去。
“两位前辈。”
两位炼器师看见逆光走来的年轻人,恍神片刻,“臭小子?”
逐不宜微勾唇,微微一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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