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陳沂正在給道門送上來的一些天賦頗高的弟子講解武功還有一些道經,卻有道童過來傳話:“陳師祖,山下有個人,說是師祖的師兄求見!”
陳沂一聽,頓時知道,卻是石之軒,臉上不動聲色,隻是對下麵的一眾弟子說道:“今天我有事,你們先下去吧!”
下麵那群弟子恭敬地答應了下來,各自行了禮,這才各自退下了,陳沂這才對那個道童說:“帶他上來吧!”
那個道童趕緊點了點頭,陳沂一向不是什麽擺架子的人,也沒什麽壞脾氣,在樓觀道這邊,便是尋常的道童雖說對他很是尊敬,卻沒有多少畏懼之心,陳沂興致上來了,還會教導這些道童一兩手功夫,因此,許多道童都喜歡在陳沂這邊執役。而那個自稱陳沂師兄的人,雖然生得俊美,但是看起來就叫人心裏害怕,這兩個人怎麽會是師兄弟呢。
心中迷惑,但是那道童還是下山去請人了。
山下,石之軒負手而立,神情蕭索,但是眉眼間卻帶著一股子戾氣。碧秀心死了,原本他以為自己非常幸福,所愛的女子願意為他背棄師門,放棄信仰,與他結為夫婦,生兒育女,石之軒也願意為了碧秀心,收起自身的野心,幽居幽林小築。隻是,石之軒到底還是石之軒,他有理想,有抱負,縱然為了碧秀心,手段有所緩和,但是,終究不可能真正變成另一個人。
石之軒依舊在想辦法一統聖門,又化身裴矩,前往西域,分裂諸國,西突厥也因此四分五裂,一時間,東~突厥也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那些心思,向大隋稱臣,結果他這邊才有了成果,楊廣就開始鬧幺蛾子,要征伐高麗。
說實話,征討高麗這種事情也是正常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年頭這句話雖然沒出來,但是道理也差不多,尤其,高麗並不老實,跟突厥勾勾搭搭,而且還時常襲邊,劫掠邊民,楊堅在的時候,就征討過一次,但是最終無功而返。說白了,高麗其實很無賴,而且那邊氣候苦寒,一年裏頭,半年是冬天,到了冬天,江水結冰固然利於進入高麗境內,但是,這等寒冷的天氣,在這個還沒有棉花,大家穿的都是絲麻之類的衣服,隻有少數人才能有皮毛禦寒的時候,根本就很難有太高的戰鬥力,何況大軍出動,到那邊又很是消耗錢糧,因此,高麗那邊隻要使出拖字訣,隻要你這邊還有些顧慮,隻能退兵。因此,前後百來年,中原征伐高麗多次,高麗卻一直頑強地生存了下來。
尤其,在這個次位麵,高麗還有個戰略級的大殺器,大宗師傅采林,一個大宗師若是不要臉麵,做起刺殺之類的事情,那麽,是個人都會頭疼的。
果不其然,楊廣的第一次東征,最終失敗了,尤其,楊廣幾乎是傾國之力,不知道調動了多少兵馬,多少糧食,多少民夫,耗費了多少精力,結果最終被高麗人給耍了,明明都要贏了,最終因為楊廣的自負,還有好大喜功,最終大敗虧輸,不知道多少將士死在了高麗,作為對東征高麗投了讚成票的裴矩,也遭遇了許多罵名,楊廣如今顯然已經有些失去理智,這邊才一失敗,又在那邊折騰,要挖運河,修龍舟,再次征討高麗,反正是一刻都不肯停下來。
石之軒為此很是失望,他回了幽林小築,哪知道,看到的卻是一座孤墳,還有女兒石青璿仇恨的眼神。碧秀心死了,慈航靜齋立馬說石之軒故意留下了不死印法,為了參悟不死印法,碧秀心心力衰竭,走火入魔而死。
簡直是笑話,作為一個武學宗師,自創了不死印法,天一心法這等神妙武功的天才,將自己的得意武功托付給妻子,乃是對自己妻子莫大的信任,碧秀心若是不試圖修煉,還想著破解其中的法門,如何會死?碧秀心壓根沒有真正將自己全心全意托付給石之軒,在她心中,師門的要求比丈夫女兒要重要得多。
石之軒卻是被刺激了,他對碧秀心用情極深,因此,受到的傷害尤其之大,甚至因此破了他的心境,石之軒已經開始精神分裂了!
就在石之軒魔性發作,幾乎殺死石青璿意圖重新成為那個無情的邪王的時候,石之軒本身的人性回歸了,他對此暫時沒有任何辦法,最終不得不咬了咬牙,到了終南山來尋找陳沂。
哪怕心裏不承認,但是石之軒其實知道,自個的師弟早就走在了自己前麵,就像是自己以佛門武功補全自身心法不足之外,陳沂也直接修煉了道門的武功,甚至後來幹脆以道門武功為主,修煉到了自個目前還沒能接觸到的境界。陳沂至今真正出手,也就是當年傳言中打傷了寧道奇的那一戰,石之軒與寧道奇交手不止一次,卻是知道,寧道奇雖說如今聲名狼藉,比起聖門一些人來也不遑多讓,但是手上的功夫卻是實打實的,散手八撲兼得佛道兩家之長,極為講究禪意,石之軒的武功竟是被寧道奇克製,加上境界也不如他,因此幾次都吃了虧,其他人說石之軒能夠在寧道奇手上逃出生天已經如何如何,但是石之軒何等心高氣傲,隻會覺得這是自己的恥辱。
而陳沂呢,卻是輕鬆擊敗了寧道奇,寧道奇為了養傷,好幾年都沒有露麵,然後就徹底成了佛門的打手。石之軒如今進退兩難,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過來尋找陳沂,尋求解決之道。
之前的小道童有些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對著石之軒行了一禮:“尊客,師祖讓弟子請尊客上山,師祖在山上等著!”
石之軒雖說覺得陳沂拿大,但是強者為尊,自個又有求於人,他本是個能屈能伸的,因此便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那還請仙童帶路!”
他這一笑,倒是叫那小道童心慌了一下,急急忙忙帶著石之軒往山上去了。
那小道童引著石之軒到了靜室,陳沂已經在室內等待,他看著鬢角竟是有了些白發的石之軒,不由心中暗自歎了口氣,情字實在是傷人,石之軒如今不過是而立之年,對於武林高手來說,跟青年無異,竟是生出了白發,可見碧秀心的死,對石之軒的打擊之大。
陳沂已經聽說了碧秀心的死訊,卻沒想到石之軒會找到他這邊來,不過,他還是微笑著讓小道童退下,然後伸手示意石之軒坐,石之軒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蒲團上,然後說道:“師弟隻怕已經知道師兄遇到的事情了!”他說得很是肯定,神情古井不波,似乎跟他毫無關係一樣。
陳沂點了點頭,然後輕笑一聲:“慈航靜齋的確高明,用情之狠,叫人歎為觀止!”
石之軒頓時戾氣上頭,他看著陳沂,神情幾乎是陰狠:“師弟這是何意?”
陳沂看了石之軒一眼,歎道:“師兄你是當局之人,卻是關心則亂,慈航靜齋不過是付出了一個武功大退的碧秀心,便把你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隻要你一日無法修複自己的精神,你就不可能將精力投入到一統聖門,還有跟所謂的白道作對上麵去!那不死印法縱然真的有什麽問題,但是就像是慈航靜齋的慈航劍典一樣,對於修煉者都有一定的限製,慈航劍典寧道奇看了還吐血呢,怎麽江湖上沒人說慈航靜齋害得寧道奇吐血受傷呢?反而隻覺得慈航劍典果然高妙?難道就是因為寧道奇是自願去看的,還付出了代價?但是,碧秀心難道不是自願去看不死印法的嗎?何況,江湖上為了神功秘籍,不知道發生了多少爭鬥,便是至親的夫妻父子兄弟,都有可能為此兵戎相向,甚至各自都會留一手,你將自個的心血交給了碧秀心,難道不是你對她的信任嗎?她雖說因為心境被破,武功退步,但是底子還是慈航劍典,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功會衝突,那是常識吧,何況,不死印法本就異於常理,碧秀心強行參悟修煉,本來就是自個找死,結果,你不僅沒有因此勘破情關,竟是叫碧秀心以死破了心境嗎?”
石之軒臉上陰晴不定,真氣也出現了劇烈的波動,陳沂直接點破了其中關鍵,石之軒何等聰明之人,立馬醒悟過來,隻是,他心境已破,卻是不能立馬恢複,他對碧秀心的愛意卻是轉化成了恨意,自然情關並未真正勘破,愛之深才會恨之切,因此,並未解決他的問題,他很快鎮定了下來:“不知師弟有何見教?”
陳沂並不在意石之軒恢複到巔峰,甚至變成大宗師,因此,直接就說道:“邪帝舍利就在長安城下,楊素當年督造長安城,找魯妙子在長安城下修建了一座寶庫,魯妙子隱退前將向雨田托付給他的邪帝舍利藏在了寶庫裏麵!至於魯妙子,他如今就藏在自個老情人的飛馬牧場中。”
石之軒一驚,忽然問道:“既然師弟知道,為何自己沒有取來?”
陳沂輕笑一聲:“我已經隨時可以踏出那一步,要邪帝舍利何用?”
石之軒頓時瞪大了眼睛,他深深地看了陳沂一眼,直接起身道:“多謝師弟指點,師兄必不敢忘!”說著,直接飛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