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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秦艽做了很多梦。
梦里光怪陆离,没有具体,一会儿在梦里,一会儿又梦到现实中的事,乱七八糟的,以至于她一整夜睡得都不安稳,第二天便起迟了。
等她收拾好出去,六皇子已经在用早膳了。
似乎听见小绿跟她说话声音,六皇子‘看’了过来:“你先去用早食,这儿不用你服侍。”
秦艽见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旁边又有小绿几个侍候,便下去了。
早食是粥,秦艽吃的时候还在想昨晚的梦。她以前不会太深究自己的梦,可自打做了那个梦后,她每次做了什么梦都会细想,就怕漏掉细节。可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反而越想越烦,索性便不想了。
这时小安子来找她,说是皇后娘娘派人来了,秦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正主儿来了。
看着那两张熟悉的脸,秦艽一阵恍惚感。
明明时间变了,情况也变了,但现实有一种该死的诡异相似感。
面前这两个人正是她‘除掉’倩儿后,面对的最大的对手。一个叫彩蝶,一个叫彩云。之所以会将她们称之为最大的对手,是因为这两人也是她在紫云阁最后的对手了。
尤其是彩云,当初除掉彩蝶后,她便触怒了萧皇后,重重针对接踵而至,根本来不及对付彩云,最后她选择了两败俱伤的打法,借着彩云的手揭露自己的身份,同时也咬掉对方,两人一并被送出紫云阁。
“小艽……”
秦艽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都看着她。她隐隐感觉一阵头疼,想来还是昨晚着了凉。
似乎看出她有点不在状态,小蓝对她道:“秦艽姐姐,殿下说后寝殿的事由你负责,所以这两位姐姐便由你来安排。”
这个姐姐不是代表秦艽的年纪比小蓝大,而是按照高低来算,如今秦艽是六皇子身边的大宫女,哪怕她今年还不到十五,小蓝却十八了,也该叫声姐姐。
同时也代表臣服,小蓝一向是个老好人,是属于话少干活多的性格。这次秦艽坐上大宫女的位置,连向来和秦艽好的小绿都有些微词,唯独她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秦艽看了她一眼,面向众人时已经换了张脸,脸上带笑,却隐隐含着嫉妒的恶意:“既然殿下说让奴婢安排,奴婢记得文琼那屋还有空位,虽然三个人住一间屋是挤了点,但没多余的房间了,就委屈两位姐姐了。”
她脸上的恶意有点太明显,叫彩蝶的没忍住问了句:“我们三人住一屋,你住哪儿?”
秦艽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我晚上要给殿下守夜,自然是住后寝殿。两位姐姐时候也不早了,殿下还要去弘文馆,二位就下去安顿罢。”
她给小蓝递了眼色,小蓝忙上前要带二人下去。
彩蝶似乎有些不忿,被彩云拉了一下,两人便下去了。
至于其他人,估计还是第一次见秦艽这样,有点目瞪口呆的样子。秦艽心想如果小蓝也有问题,这绿红青里,是不是还有人有问题。
时间没有给她多余考虑的空隙,她去了六皇子身边,拉了他衣袖一下,状似撒娇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这又是一个霹雳,难道说也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秦艽便成了殿下的房里人?不然何至于亲密至此?
不管小绿几个怎么想,秦艽已经和六皇子一同出门了,陪伴在侧的还有小安子和小平子。
至于彩云彩蝶两人,初来乍到就被秦艽给了个下马威,还安排去了和文琼一个屋子,可以料想三人之间肯定有一场斗争,不过具体会如何,还要且等后续。
另一边,秦艽本来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六皇子,但宫怿坐着肩舆,他也是皇宫里唯一允许使用肩舆的皇子,说话不太方便,只能暂且按下不提。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六皇子用完晚膳,两人单独在书房中,秦艽才提起此事。
按照她的想法,倩儿的路子并不太适合她,因为倩儿有特殊的身份,所以倩儿可以借着身份跋扈,她却不能。
她唯一仰仗的只能是六皇子的宠爱,这种宠爱不能是单只对宫女的信任,而是还带点儿其他意思。想让男人对一个女人无底线的纵容,能是什么?尤其六皇子正是血气方刚之年,而秦艽含苞待放。
“小艽,你说什么,我还有点没听懂。”
本来秦艽就有点窘,六皇子还这么问,问得她脸上都快冒烟了,还得强行保持镇定。
“殿下,没听懂就算了,奴婢的意思就是奴婢说什么,您就听什么,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奴婢自己来就可以。”
借机营造点暧昧,给人以错觉,这种事还是难不倒秦艽的。
“可你刚才明明说让我跟你亲热。”老实的六皇子说着老实的话。
秦艽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咳了两声:“不是这样的,奴婢的意思是假装,假装表现懂么?”
“为什么要是假装?”
“这个……”巧言令色如秦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怎么样才算是亲热?这样?”
六皇子伸长胳膊,搂了下秦艽的腰,吓得她顿时伸手去推,才发现他没有其他意思,好像只是示范给她看。
“还是这样?”他空出的另一只抚了抚秦艽的脸颊。
她被摸了一抖,睁眼看他只是示范,才忍住想要制止他的冲动。
“大概就是这样,殿下你记住小艽是你最宠爱的小宫女就好了。”她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说。
“小艽本来就是我最宠爱的。”
少年霁月清风,霞姿月韵,世间最美好的词用在他身上也不为过。此时当他含笑说出这句话时,秦艽的心跳何止漏了一拍。
“其实我们不用假装,我本来就是想亲近小艽的。”他睫毛半垂地说道,好像有一点点害羞。
秦艽看着他,有点愣神。
“难道小艽不愿意与我亲近吗?还是你嫌弃我是个瞎子?”
呃?
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可不管哪一出,秦艽都受不了看见他脸上露出任何属于伤心的神色。
“殿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就是……”
“就是什么?”
他往她面前凑了凑,秦艽本就在他怀里,他这一凑,直接脸对脸,角度诡异的契合。
秦艽下意识就往后退,捂着嘴。
他眼波无神,低低地半垂着睫羽:“这是什么?好软。”
“什么都不是。”秦艽慌张地想起来,那个人亲她那次,她都没有慌成这样。
却被人拉住手,不让走。
“小艽,你骗我,我听影一说,他亲过你了。”
秦艽快爆炸了。
这个影一看起来那么孤冷,怎么这么闷骚,连这事都说。再去看他,表情委屈,就好像排排坐大家分糖,都分了,就是没给他。
“殿下,不是这样的,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难道说小艽喜欢他?”
秦艽顿时反驳:“奴婢才不喜欢他。”
“那小艽喜欢谁?”
“奴婢谁也不喜、喜欢。”
“也不喜欢我吗?我以为小艽喜欢我,因为我喜欢小艽呢。”
……
猝不及防的喜欢,就这么说了出来。
秦艽很混乱。
她根本没想到六皇子会说这种话,正确的是说她从来就没想过六皇子有一天会喜欢她。
就好像在那梦里,她不想背叛他,自爆身份离开后,也曾黯然神伤过。可根本没人给她时间去细细琢磨那些小女儿的心事,萧皇后的惩罚来得太快,她无力抵挡,是靠着来喜,她才侥幸躲过一劫。
即使如此,她也是掉了半条小命,她从来不是挨打不还手的性子。恢复过来后,先保命,再报仇,尔虞我诈,心机用尽,与虎谋皮,方将将能自保。偶尔夜深人静,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他。
想的是自己那无疾而终的喜欢,甚至从来没说出口。可想来想去,反而觉得这样也不错。
来喜说她傻,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说,她脸上笑着,嘴里却没说你不也是一样。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不是只看着他,便满心欢喜了吗?难道非要必须对方有所回应?那天下的痴男怨女也未免太多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心思重,动心太难,有那么一次,就值得缅怀一辈子了。
对,就是缅怀。
可真当有一天,喜欢有了回应?
反正秦艽是懵了。
懵了的她,没发现自己被人抱住了,对方小心翼翼含着她的唇,吸吮舔舐,像在吃最可口的蜜糖。
直到对方抵着她的额头,说了句好甜。
她才醒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跑了。
宫怿被推得仰倒在地上,也没起来,就那么抚了抚嘴唇,嗤笑一声:“这么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