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我真的是担心妈担心你……”
“你闭嘴!庞飞,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心有时候就是一种负担,是一种压力。你就是这样,对谁都想好,谁你都不想伤害,你自以为这样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一段感情结束了就结束了,咱们就不要有牵扯不要有瓜葛了,我过的好也罢不好也罢都跟你没关系了。我求求你别再这样了,你让我自己愈合让我自己去努力吧……”
安瑶的话,像是钢针一样狠狠地扎在庞飞的心上。
他以为的好,对安瑶来说却更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不舍。
可能对庞飞来说,离婚的意义只是两个人不具备法律上的效应了,但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人,有困难还是会帮的。可他忘了,对安瑶来说,离婚就意味着他们安家已经没了庞飞这个人。她宁愿自己承担痛苦,宁愿累点辛苦点,也不愿意再对庞飞有任何依恋和不舍。
诚如安瑶所说,既然都离婚了,就别再藕断丝连了。
对林静之的时候他是这样,对安瑶也是这样,说好听点是心软,说不好听点,这就是贪得无厌,谁都割舍不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得鱼必舍熊掌,庞飞就是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林静之不介意,可我介意。走吧,以后我们安家的事情,你也别再插手了。”
安瑶收敛了心神,抹掉脸颊上不自觉滑下来的泪水,像是在将属于她和庞飞的过去也要抹断。
在庞飞说出要离婚的那一颗,她对庞飞就死心了,不是她不努力,也不是她不争取,而是她努力了也争取了,却依然追不上庞飞的脚步。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当你放低自己去追寻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注定了你的失败。
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只给庞飞留下一个很快就在视线中消失的背影。
“哐当……”一声,病房门被安瑶从里面关上,小小的一扇门,却是将两个人阻挡成了两个世界。
庞飞在门口站了一会,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这次回来他是想和安瑶好好商量的,好聚好散,就算离婚了大家还是能像朋友一样的相处。但显然他想错了,安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在乎,事实上,她非常在乎,可越是在乎,就越是难以原谅庞飞的所作所为。再加上曹秀娥的事情,就像是压垮安瑶最后的一根稻草一样,那些积压在心里原本不愿意说出来的话也都说出来了。
“贪得无厌、自私自利……”
安瑶的这些话,像是放电影一般在庞飞的脑海里来回闪现。
庞飞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好对别人来说会是一种压力,自己总是想把每个人的情感都顾忌上,但到最后却还是伤害了一些人。
诚如安瑶所说,不是每个人都是林静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纵容他的这种泛滥的同情心。
是他做错了吗?
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这个问题庞飞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他只知道一点安瑶说的没错,他不能再出现在安家人面前了。安瑶需要时间去忘记他,需要时间去适应没有庞飞的日子,如果庞飞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安家人身边,只会给他们带来不断的麻烦。
可安家现在这个样子,没个人帮衬总归是不行的,庞飞把这件事委托给时峰,让他暗地里多帮衬安瑶一点,“另外,最近有个叫封泽林的家伙总是纠缠安瑶,你帮我查一下那家伙的底细。”
时峰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离了啊?不是,我就觉得吧……以前那女人对你不好的时候,我整天盼望着你赶紧跟她离了,有那么好的林静之你不要,干嘛非要跟安瑶纠缠不清的,多累。可……哎,我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真听到你跟安瑶离了,我反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啊,我知道了,因为你这个婚离的不是时候,对,就是这样。你要是早点离就好了,可你们现在是因为林静之那样才离婚的,这别人肯定都会觉得你是过错方,都会指责你的不是了。庞哥,我就是心疼你,这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你不是,你说林静之当初对你那么好,换谁谁不心动啊。”
“不说这些了,我叮嘱你的那些事情你都记住了。”魂都离了,还说那些没用的干嘛,庞飞不想再继续那些话题。
时峰叹息着摇摇头,“你看咱哥俩,算不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这边刚跟沈凝心分手,你这边就跟安瑶离婚了。不过你还好,至少还有个林静之陪着,我呢,可就惨了,现在成孤家寡人了。”
庞飞笑了,“你不是说一个人才潇洒嘛,想干嘛干嘛,怎么这么快就厌倦这种潇洒的生活了?”
时峰立马改口,“对对对,一个人是潇洒,我现在就很潇洒,你看看,每天除了敬业地工作就是娱乐了,再也不用愁下班回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多潇洒。”
这家伙,明明就是口是心非,暗地里没少跑回去偷看沈凝心来着。不过庞飞也不戳穿他,若不是万般无奈,谁又愿意走这一步。
拿起酒杯,兄弟二人碰了一下。
贼五急匆匆赶来,拉了椅子就坐下,这家伙,把啤酒当水喝,一大杯就那么“咕咚咕咚”全灌下去了。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不早点跟我说一声,害我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累死我了。哎,我说庞老板,你真明天就走了啊?”
“可不,我庞哥那可是要去干大事的人,去柳氏集团当总裁啊,牛逼不?”时峰说这话的时候感觉特别自豪。
庞飞笑了笑,“什么总裁不总裁的,我根本不在乎,这么做,只是想早点让我爸回来。”
“让老爷子回来是主要任务,但咱也可以分点支线任务出来啊,比如打打他们柳家人的脸,让他们也知道咱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再比如……多赚点钱,给咱侦探社换个大点的地方,置办点更好的工具。哎,咱们可是要干大事业的啊,走出国门,走向国际,这没资金可不行……”贼五激动地站在椅子上。
时峰赶紧将他拉了下来,“别走出国门了,这个月业绩还没达标呢,没钱赚,咱们可都要和西北风了,赶紧想想怎么多拉点单子再说。”
“时老板,你是老板,我就是打杂跑腿的,这种事肯定是你想,我就执行任务就行。”
时峰好大一个白眼砸了过去,“庞哥你看看,你这一走什么事都落在我头上了,我这甩手掌柜当习惯了,突然一下子给我来这么大的压力,我真怕我吃不消。”
“你可以的。”说了那么多庞飞就回了这么一句,这也太淡定从容了。
得得得,时峰也不想说这个话题了,今晚三个人就再喝最后一顿,明天就送庞飞离开了。
翌日一早,二人开车将庞飞送到高铁站,除了身份证和钱包之外,庞飞什么也没带,和周围大包小包的人群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风景,庞飞心底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手机屏幕上,安瑶的电话号码被翻了出来,电话却是迟迟没有拨出去。
这个电话到底要不要打,庞飞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谢谢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我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再和你说两句话……”是坐在庞飞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也是在和某个女人告别。
男人神情悲凉,时不时用纸巾擦眼泪,但在电话里,他却始终装出一副很淡定从容的样子,“不管结果怎样,曾经我们都是相爱过的,虽然现在分开了,但我不想我们变得像是仇人一样。我知道那件事怪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的,我也不敢奢望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需要我的时候,还能给我打电话。”
因为离的很近,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庞飞也能听得见,“既然决定分开,为什么不彻底地断绝联系,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也不需要你的牵挂,没了你,我照样可以过的很好的。”
男人没忍住,“哗啦”一下掉下一大颗眼泪。
“对不起,打扰了!”
颤抖着挂断电话,男人用纸巾捂着眼睛,肩膀一耸一耸的。
庞飞按了返回键,放弃了给安瑶打电话的念头。
女人和男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男人总是更理性一些,而女人总是更感性一些。
男人总想着分开了还可以做朋友,而女人却想着,分开了,就是敌人,不可能再做朋友的。
自己带给安瑶的伤害已然够大了,真的不能再给她添堵了。
只是从此一别,两个人可能就是天涯路人了,想到这里,庞飞心中也不免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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