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徐砚浓!仗着自己是有史以来最年轻处理案件最多的大理寺少卿,就以为自己很了不得了吗?还有没有把我们秦府放在眼里?!”
秦书烨发出中气十足的怒吼,拍着桌子来发泄心中怒火。
虞牧淮有些心疼。
她不心疼秦书烨的手,她比较心疼那个案桌。
那可是大紫檀雕螭案,是这秦府里最贵最奢华的家具之一。
秦书烨看到虞牧淮略带心疼的眼神,语气缓和了下来,“萌萌,没事,哥的手不疼。”
虞牧淮:???
“不疼就好,哥,你还是下手轻一点,为了那个大理寺少卿气坏了身体、误伤了手的话,多么不值当啊。”
秦书烨面容难掩气愤地说道,“我为他气什么?我那是担心你!
听说他今天要看你的伤口,你还把纱布拆了?他X的!气死老子了!要是他敢在老子面前说这话,老子抽刀砍死他!”
秦书烨越说越气,以往打仗出兵时候的军匪气再也抑制不住,脏话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虞牧淮嘴角抽了抽,她有个想法,街头巷尾那些传言说不定是秦书烨找人传出去的。甚至于茶楼说书先生那边,可能也是他授意编个故事开讲的。
毕竟那种八卦中带着香艳,香艳中带着爱恨,爱恨中带着复仇,复仇中带着大快人心的剧情,没点匪气和阅历是写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虞牧淮接近秦书烨身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哥,坊间传闻是不是.......”
秦书烨脸色立刻变了,他四周看了看,确定旁边除了虞牧淮之外,只有自己的心腹和一个见梅。
他轻咳了几下,同样凑近压低声音说道,“你别操心这些,养好身体要紧。”
随后秦书烨便转身带着心腹离开,往何墨院子里找老婆儿子热炕头去了。
这几天因为虞牧淮这件事情,颜清的动作收敛了不少。
而且她的心腹小翠被发卖,换了个疑似间谍的墨菊,颜清的行为处处受限,只能暂时窝在院子里,之后的计划也要有不少变动。
“该死的秦舒萌,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庞元那个蠢材,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颜清前两天让小翠出去送信,联系之前认识的恩客,让他们帮忙散播一下谣言,就说庞元之死是秦家二小姐干的。
庞元本来是见二小姐漂亮,于是想轻薄她,谁知被秦二小姐反杀了。
信已经送了出去,可是对方还没开始散步消息,坊间茶楼间的故事就在秦书烨授意下快速传播开来。
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加上庞元本就劣迹斑斑,民众们都不相信秦二小姐是凶手的这个传闻。
但是这些变故,颜清都不知道,因为小翠被发卖,相当于断了她一个与外界联系的纽带。
颜清不放心身边的墨菊,不敢随意发消息出去,于是只能等待时机。
可谁知道,还没等来任何消息,府里又突生变故。
接下来这几天,秦家二小姐不知是怎么了,辞退发卖了府里好几个下人。
先是说汤羹里吃出了虫子,不由分说把府里的膳夫叫来,一个个骂了过去,还辞退了其中一个。
接着又说自己某件饰品不见了,她闹腾得极大,搜寻下人们的屋子,竟是在一个扫洒下人的首饰盒里发现了那件饰品。
这个扫洒下人很快就被发卖了。
接着是个护院,据秦二小姐说,本该认真站岗的时候,这个护院却在贪睡。
玩忽职守不思进取,秦府不留这样的人,于是护院也直接被发卖。
很快这股辞退的风也刮到了正室夫人何墨的院子里。
秦二小姐去嫂子院内谈天喝茶的时候,一个婢女不小心摔跤,直接摔到了秦二小姐身上,碰到她的伤口,疼的她嗷嗷乱叫。
何墨当即就让人将那个婢女拖下去,也是和前几人一样的下场。
接连遣送走了好几个下人,现在秦府人人自危,工作却也更加严谨,规矩也立得更加有威慑力了。
只有颜清,在每听到被遣送走的人名时,眼前一黑,只感到惊讶和愤怒。
因为这四个人,全是颜清来到秦府后发展的眼线。
膳夫可以帮助颜清下药,扫洒婢女帮助她在府里传播谣言,护院可以第一时间探听秦书烨的动静。
何墨身边的婢女就更不必说了,那是扳倒何墨的关键。
之前一样的衣服,让秦书烨误会何墨与他人有关系等等,全都有这个婢女的帮助,才能够顺利进行。
现在短短几天内,虞牧淮就把颜清的钉子全都拔除了。
颜清气得鼻子都歪了。
那个小贱人!她肯定知道自己和那些人的关系!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那些人全都背叛自己了?
小贱人都知道了,秦书烨呢?何墨呢?他们知道了吗?
颜清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恐慌。
她突然感觉到,这是她重生一世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恐慌。
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重生的优势荡然全无,甚至有些苍白无力。
巨大的惶恐感扑面而来,击中了颜清脆弱的内心。
上一世那些痛苦的画面是如此深刻,每一幕都清晰无比,是深夜会惊醒的梦魇,是烛光中会烫伤人的火焰。
无论是得病之后的巨大悬殊,还是丑陋容颜的痛不欲生。
无论是再次见到秦书烨时的羞愧难耐,还是被何墨刺激得失去理智。
都是颜清不堪回首想要彻底埋葬的记忆。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以为自己还在上一世,现在拥有的只是一场美梦。
当颜清喘着粗气意识到,现在的生活是真实,上一世的那些才是梦境的时候,她会抱着被子喜极而泣。
“不行!没有任何人能够夺走我现在的生活!
何墨不可以!秦舒萌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
你们休想!”
颜清蒙着被子,发出了低沉而愤怒的吼叫。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面目扭曲而疯狂。这一切都被隐藏在被子遮盖之下,就连颜清自己都没能察觉。
这一切,虞牧淮都不知道,但她能够猜到,颜清知道自己把那些人都赶走之后,会陷入怎样癫狂的情绪中。
“真是想想就开心呢。”
“小姐,您说什么?”一旁的洛兰问道。
虞牧淮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洛兰疑惑了片刻,也就不再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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