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到(1 / 1)

贺子丰跟秋玉连忙起身,俩人一块出了门。秋玉有些忐忑,贺子丰偷偷把手伸进了他的袖子,被袖子宽大遮住看不出来。

俩人走了一会儿才松开手。不过秋玉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他们到了村头,就看见了穿的有些破烂的方氏。她很瘦弱,头发半白。若是在外头看见了,都不敢认。

周围的人都围着方氏,方氏许久没面对这么多人有些拘谨。

看见贺子丰的时候,方氏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我的儿。”母子分别的时候,贺子丰还小呢,方氏很多年没看见了,只要看见年岁差不多的孩子总要感慨几分。如今看见了亲生的孩子,眼泪就像止不住似得。

贺子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英俊魁梧。

贺子丰过去抱了一下他娘:“娘,我们回家去。”

方氏忍着眼泪道:“不了,娘就是看看你。”

秋玉一看见亲婆婆穿的这个样子也知道这些年在外头辛苦了,没等说话眼眶也跟着湿了,道:“娘,我们分家了,您来您儿子家。”

贺子丰立刻道:“对。”随后就带着方氏回了家。

方氏跟贺子丰刚一走,贺东来就过来了。大伙儿早就知道贺东来相亲不成反被媒婆骂了一顿。贺东来越老越糊涂,做这些事儿就没一件让人瞧得上的,如今对他不像之前了。有人对他道:“你来干什么?”

“我看我儿子的娘,怎么了。”贺东来脾气越来越大了。寻常无事儿的时候,大伙儿都不想跟他说话,怕被呛。

不过也有人看出他居心不良:“该不会是想找她娘旧情复燃吧!”

“就想美事儿。”

自从贺子丰当上衙役之后就成全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了,贺子丰的日子过的越好,贺东来心里就越难受,这不是再次证明他眼瞎么。两家交恶,现在万海一家也走了,酱坊也没有了。他就剩俩不成器的儿子。

贺凡上山受的伤已经好多了,能稍微干点活儿。但在乡下比不上一个正经的劳动力。就想要跟贺子丰他们重修于好,显然贺子丰现在是铁了心。

二儿子现在捧了县衙的饭碗之后,连村长都要巴结着他。贺东来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听闻方氏回来了,心里就一动,可惜他知道消息已经晚了,人已经跟贺子丰回去了。

贺东来回家了,只要方氏没出村他就不着急。

……

贺子丰把人给带回家,秋玉连忙去找了一个贺子丰以前穿的衣裳。虽是旧衣裳,但洗的干干净净。让贺子丰去烧水让方氏洗一洗。

秋玉毕竟是哥儿,也不方便,随后去求了跟他们关系好的刘嫂子。

方氏看见儿子就像做梦似得,如今看见他居然还住上了青砖大瓦房。

院子里还有一匹高头大马,这是她儿子家?

刘嫂子道:“婶儿,这些年你又找男人了么?”

方氏道:“没有,离开村之后,就去外地给人家做活儿。”因为签的是活契,还被那些死契的婆子丫头们欺负,如今岁数大了,就被赶了出去。她攒了七两银子路上还被抢了一半。

幸亏她把银子分散放,这才有钱能回来。

刘嫂子继续道:“那您有啥打算?”毕竟这个岁数了,也不好再出去折腾。

方氏道:“我去县里给人家洗衣服也能讨口饭吃。”她对儿子有很深的歉疚。生而不养,总不好再让他养老!

刘嫂子道:“婶儿,你就跟儿子住在一起呗,这房子虽不是他们的。但他们盖的房子比现在这个还阔气呢。”

方氏在外头估计一直没洗过澡,洗澡的水都是黑的,头发干枯都打结了。用胰子好好的搓了搓,身上下来的都像泥汤似得。

好在秋玉贴心,准备了两个泡澡桶可以洗两遍。衣服都跟准备好了,虽是贺子丰的旧衣裳,但旧衣裳小,正好适合方氏穿。

刘嫂子连忙把观察到的这些事儿说给了方氏听,夸她有福气,有这样的儿媳。还夸了秋玉会持家之类的。

方氏道:“刚才看了一眼,秋玉是那个漂亮的哥儿么?”跟他儿子站在一起还蛮和谐的:“他们怎么样?”要不说秋玉周到,把刘嫂子请来。方氏一走二十年,许多事儿都不知道了。跟儿子亲近中都带着陌生的感觉,更别提对儿子的爱人了,这个时候有人帮她答疑解惑是最好的。

刘嫂子道:“嗨,没娘的孩子可怜啊!”随后就说起了贺子丰以前是如何被后娘和亲爹欺负的。别的不说,成亲的时候,后娘给秋玉准备了一双小鞋,当地的习俗是这个鞋是男方准备的,要合脚生活才能和美,结果小万氏在这地方给他下马威。

要是这样传出去会被全村的人笑话的,气性大的新媳妇一头碰死的都有。贺子丰知道之后,连忙找出自己的新鞋让媳妇穿,给秋玉撑腰。生产的时候后娘又不给找稳婆,生孩子无论对女人还是哥儿都是一道鬼门关,弄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最后是贺子丰亲自给他家然然接生的。

听的方氏眼睛抹泪:“是我对不住他。”

刘嫂子道:“亏得贺子丰坚决分了家,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她跟几个村里的人闲话的时候,也说,在大是大非上贺子丰还是比村里很多老爷们强。

村里也有偏心的老人,但儿子愚孝,想走也走不了,连带着媳妇孩子一辈子给兄弟们做踏脚石。

像贺子丰这样干脆利落的,倒成了村里那些受气的小媳妇心中标杆,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个魄力

洗完澡,给她擦干净头发,发现他身上瘦的都没肉了,真不知道是怎么熬回来的。

都是女人,刘嫂子心疼起了方氏,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平,她成过亲的人,上头也没有爹娘了,就没有娘家了,总不能去兄弟那里住,兄弟也一大家子人呢,没有啥好的去处。

擦干了水分,换上了儿子的旧衣裳,裤腿和衣服都有些宽大。

刘嫂子就是做衣服的行家,道:“我回去把家里的针线笸箩拿回来,直接给你改一改。”

“能穿,别费心了。”方氏说着。

但刘嫂子是个利落的人,说完话就出去了。贺子丰家外头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方氏出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有些陌生话拘谨。

贺子丰拉着秋玉道:“娘,这是秋玉,我们已经成亲五年了。还有一个孩子,在县里读书呢,过几日他就回来了,到时候让您见见!”

说完话,贺子丰跟秋玉就找了个竹子编的蒲团垫在底下,俩人跪下给方氏磕了个头。

方氏看见受了儿子跟秋玉的一礼,眼泪哗哗的掉。越发显得局促了:“娘啥也没给准备。先欠着啊。”

起来之后,秋玉掏出手帕想给方氏擦擦眼泪,又不知道怎么接近。就递给了贺子丰。

贺子丰亲自给她娘擦了擦眼泪。

方氏跟刘嫂子在里面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这些年她娘的日子也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刘嫂子回来了。直接就要给她改衣裳。

方氏还有些舍不得,要是把衣裳改小了,以后贺子丰就没法穿了。

秋玉道:“本来这衣裳他穿也小。娘,你先穿吧。”随后又跟刘嫂子说话,让刘嫂子给方氏再做衣裳,用她的布,到时候工钱和料钱一块算给她。

秋玉道:“做两身换洗的,再做两身冬天的棉袄。”

方氏心疼钱道:“不用,我抗冻,旧衣服就能穿。”

刘嫂子道:“婶儿你就答应了吧,这是孩子们的孝心。”

方氏一听这么劝,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但还是有些疼的。

改了衣裳,方氏穿着合身多了,洗了澡换了舒服的衣裳,这衣裳还是儿子以前穿过的,这个认知让她分外安心。

秋玉把家里的包子让她吃。他们虽然包的只是寻常野菜馅的。但这包子滋味足,里头还放了肉,吃起来很香。

方氏一连吃了两个。

当天六子村长还来了,方氏要回来可落在儿子的名下。

方氏看着儿子,又看了看秋玉,最后道:“我可以去县里做活儿。”

六子村长道:“老姐姐,你就落在儿子名下吧,有这么出息的儿子,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还往外头赶?”

方氏小声道:“我怕给他们添麻烦。”

贺子丰道:“你就放心住在这边吧。”

方氏对贺子丰的态度过分小心翼翼了,见他发话了才不吱声了。

六子村长看着方氏。道:“有事儿就在村里找我就成。”

方氏受宠若惊,还亲自送他出门。

外头的村民看着方氏,也有些惊讶,都说人靠衣装果然不假,她刚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的,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看着就体面了许多。

秋玉已经把另外一个房间打扫过了。去他们床上找了两床松软的被子铺上,道:“娘,您才回来一定累了,早些休息吧。”

方氏的确累了,躺在床上,许久没睡过这么松软的床了,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云朵上面似得,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这一天家里乱糟糟的都没来得及收拾。当夜秋玉靠在贺子丰的肩膀旁边,有些睡不着,贺子丰见秋玉翻来覆去像摊煎饼似得,用手把人给搂回来,道:“怎么了?”

秋玉半夜用胳膊支起半边的身子道:“也不知道娘喜不喜欢我?”

“喜欢。”贺子丰笃定的说着。

秋玉好奇的看过去,道:“娘跟你说了?”

贺子丰说:“那倒没有,但是她是我娘,我喜欢,她肯定也喜欢。”

秋玉被他这胡搅蛮缠的道理给说的一乐,道:“烦人。”

贺子丰把人搂在怀里,秋玉有贴在他的胸口,道:“我跟刘嫂和徐嫂说了,咱们明儿要出摊,让她们早点来陪咱娘解闷。”省着她娘不自在。

贺子丰道:“还是秋玉最好了。”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有这么周到。

秋玉被他说的脸一红,道:“就知道哄我。”

贺子丰跟他玩闹了一会儿,秋玉心里的紧张感这才缓解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秋玉早早的煮了点小米粥。像他们这出摊的人都不吃早饭。这次是特意给方氏做的。

没想到方氏起的比他们还早,大早上的院子里已经被收拾一遍了。看着干净整洁的院子,也不知她昨晚睡没睡。

“娘,您什么时候起来的?”秋玉说着。

方氏道:“才起来不长时间,你们出摊我跟着一块去吧,别的忙帮不上,至少还能帮你们抬一抬东西。

贺子丰道:“这点活儿不用您,秋玉给您做了早饭过去吃点吧。”

方氏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如今看见有昨儿剩的包子,还有小米粥,小咸菜这日子是以前现都不敢想的。

方氏虽然是到了自己儿子家,但吃白饭不干活儿让她很难受,恨不得多干一点。这才能住的踏实。

方氏道:“让我跟你们去吧,我保证不惹麻烦。”明明是对自己儿子,但语气中却莫名有种讨好。

秋玉看了一眼贺子丰,估计他们都想岔了。方氏是个做惯了苦活的人,根本闲不住,让她闲着才是最难受。

贺子丰道:“那成,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见贺子丰松口,方氏这才高兴了。今儿有方氏在,他们也算是沾光吃了一点早饭。随后上了车,秋玉以前都是跟贺子丰并排坐在外头赶车,但今儿有方氏在,他不好意思把方氏留在车厢内,可是要让贺子丰驾车,他们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也不自在。

索性他来赶车,让贺子丰进去陪他娘。

贺子丰爽快的答应了,青花跑的又快又稳,他们把车厢两边的小窗户打开,马儿跑过的时候,有过堂风,也很舒服。

贺子丰道:“娘,你这些年想我吗?”这是上一世,他最想问的问题。当初每次被他爹怒骂,都觉得是因为自己干的不够好。有的时候也想要是他娘在的话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方氏道:“怎么不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想的生生的疼,她在雇主家里的时候,是有机会入奴籍的,可是一旦入了。儿子也成了奴才的孩子,她一直咬牙没入。

俩人还是不熟,再多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不过到底是母子,哪怕不说话也感觉不尴尬。

青花大早上撒欢跑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县城。因为在家里吃了早饭,这次比平日晚了一点,很多人老食客都在这边等着。

天天吃他家卤味吃上瘾,一天不吃就馋的厉害,看见他们道:“咋才来?”

贺子丰跟秋玉一边搬东西一边跟人解释道:“今儿有些事情起来晚了。”

像那些天天过来买的老食客,对他们家很熟悉,看见方氏,道:“这位大娘是?”

方氏没开口,贺子丰就道:“是我娘。”给方氏感动的够呛。

随后大家可就开始买起来了。

贺子丰跟秋玉在忙,方氏也跟着帮忙,多一个人搭把手,轻松了不少。他们就是忙半个时辰,没准备太多,卖完就拉到。

方氏以前一直在大宅里,很少这样抛头露面的接触人,这次的体验让他既紧张又有点兴奋。而且大家都很买账,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利。

方氏等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没过瘾。道:“卖货还挺好的。”不光是他们,其他的小摊前也有不少人。

贺子丰道:“嗯,以前我们还烙饼,但是太累,实在是干不过来,就放弃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要路过肉摊。肉老板都习惯了每次准备好东西,他们给了银子直接把东西接过来就成。而且像猪杂碎这些,他们都收拾一道了。回去再清洗几遍就可以用了。

现在肉铺的人看秋玉就像看到财神爷似得,以前大骨头,和猪下水都得半卖半送的。还未必能卖得完,最头疼的东西被秋玉他们两口子给收了,不但不赔钱还能小赚一点。生怕秋玉他们不来,每次都要白饶一对猪腰子或者二两瘦肉什么的。

拎了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家,仨个嫂子都在门口等着呢。刚一回来,就听说贺东来来过了。

听闻他来过,贺子丰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道:“娘,你年轻的时候都没跟他在一块,现在岁数大了,他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儿子,明显叫你过去伺候他们呢。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在这边,我肯定供你吃饱穿暖。”

方氏一听道:“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娘很高兴。”再也没说别的,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想谈论贺东来的事情,怕被村里人笑话。

等那几个嫂子一来,方氏也加入了他们开始清洗这些猪下水之类的。

贺子丰见方氏没什么异色,他出去了,这次是特意去找渣爹贺东来的。

贺子丰刚去了贺家老宅,一进去就闻到了屋里传来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先是小万氏走了,接着万海一家离开,这里一下子清净了。

刚进去,就看见贺凡在院子里收拾野菜,以前他是老疙瘩,只顾着跟侄子玩就成了,万海是个万事不管的甩手掌柜的,如今照顾家里的责任落在了贺凡的身上。

贺子丰刚一进去,就看见贺凡过来,道:“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贺子丰摆了摆手,并不跟他多言,道:“爹呢。”

贺凡一听,就知道必定又是他惹事儿了。朝着房间指了指。

贺子丰直接了当的把房间打开,果然看见贺东来在那里边坐着。他的年纪不算大,许多活儿也能做,但他就在一旁,对干活的别人指手画脚的。

贺子丰道:“你以后别去找我娘!”

大概是贺东来每一次对上贺子丰都吃亏,这次碰见他有些气短。道:“少年夫妻老来伴,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你娘找不找男人?真是笑话。”

贺子丰一听就知道他必定是在打这个主意,怒道:“我娘就是找,也是找好的。何必找你这个混蛋。”贺子丰说着说着火气还起来了,道:“我告诉你,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了。你要是再来这上来捣乱,我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摔门离去。

贺东来见他走之后才敢跳脚道:“畜生,跟你爹还敢这么说话,就该天打五雷轰。”

随后屋里又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贺凡看着二哥走了,他不敢拦。此刻家里又被骂声所响彻。就看许多日不出屋的贺同也拄拐出来了。脸上带着一丝讥讽,道:“贺凡,你不觉得爹很无能么?”

贺凡不说话。他有点怕这个三哥,总觉得三哥脸上的笑容很邪。

贺同道:“有本事的人都走了,就剩下咱们跟这个爹,你说,走的那些人,是不是从来没把我们当家人!”他眼神里有些怨恨。贺子丰也就罢了,万海也是这样,看见有高枝转身就走了。他根本不相信她娘会死,估计是受够了这样糟糕的人生了。却根本不管他们。

贺凡道:“我会照顾你的。”

贺同冷哼了一声:“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活呢。”随后转身又关上了门。

……

贺子丰回到家中,这边都已经开始干活儿了。他娘适应的还挺好的。没多久也跟刘嫂子他们混熟了。唯有秋玉看出他心情不好,跟着他进了屋。

看见贺子丰皱起的眉头,主动的抱住了他:“不生气。”他从贺子丰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几分担心,贺子丰虽是一家之主,但也是有感情的,贺东来再三的挑衅显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贺子丰没有做声,秋玉还主动的亲了亲他的喉结,用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贺子丰拉着他的手,随后给了他的一个深吻,秋玉双手搂着贺子丰的后背,好似投入又像在哄他。一直到把人亲的气喘吁吁,贺子丰才放下他。

有人哄着,还是挺好的。

贺子丰看着秋玉,汹涌的怒意被奇迹般的安抚了,随后牢牢的抱着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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