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妤待宇文化及离去,收敛怒容,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笑容,走进李剑房间来。此刻李剑已是起身,想要下床却发现没有衣服,正感尴尬。代妤已是急道:“李剑,你怎的起来了?你身子好了么?再躺一会儿吧。”
李剑无奈只得躺下,将身子盖住,道:“代姑娘,你又来啦,劳烦你了。”
代妤秀眉一蹙,露出不满的神色,道:“不成,你叫吕姐姐作云儿,却叫我代姑娘,我不依。”
李剑眼皮一翻,不知如何作答。被这样的女子喜欢是好,但想想吕巧云,能和她在一起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岂能还作他想?
代妤坐到李剑床沿,握着他的手臂又道:“不如你叫我妤儿,我叫你剑哥哥,好不好。”
其时北地胡风盛行,女子较之内地大胆,像代妤这种大胆示爱之人,不在少数。
李剑容貌甚俊,又一身武功,身上也没有宇文化及那种粉脂味,惹人喜爱是在情理之中。
李剑被她摇着手臂,心神一阵恍忽,下意识道:“好。”
代妤大喜,不由自主般伏下身子,在李剑脸上亲了一口。
李剑神经一麻,顿时如坠云雾。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哼,微不可闻。
李剑大惊失色,一个激灵,慌忙起身,朝外叫道:“云儿。”定晴一看,哪有吕巧云的影子,可方才那声轻哼,分明就是她发出。李剑一急,顾不得代妤,翻下床来,冲出门外,左瞧右看,嘴里不停道:“云儿,云儿。”
李剑跑着叫了一阵,不见吕巧云有任何回音,只得怏怏而归,见代妤正立在门口等他,不由道:“你见着云儿了么,方才明明在这。”
代妤心里泛酸,苦涩道:“吕姐姐真的来过吗?我可未曾瞧见,剑哥哥,是不是你听错了。”
李剑摇摇头,道:“我怎会听错,那明明便是云儿的声音。”
接着又道:“你叫我剑哥哥,也不知比我大还是小。”
代妤道:“我今年十七岁,剑哥哥,看你的模样,不可能比我小了。”
李剑习武之后,身子日渐结实,此时看上去的确像二十左右的小伙。
但其实李剑也不知道这具身子的实际年龄,他自己的倒是知道,不过那是前世,只得含糊道:“那我的确是比你大了。”
李剑道:“我昏过去之后,是你将我送到这里来的么?”
代妤回忆道:“那时只有我伤得最轻,吕姐姐也受了伤,好在并无大碍,我去将马找回载你回来,将你安置好后,吕姐姐在你床边呆了一日一夜,便离开了。”
李剑惊道:“一日一夜?我睡了几天?”
代妤瞧着他道:“已经第三天了。”
“三天,居然睡了三天,云儿可有再来过?”
李剑一脸不可思议,却又相信代妤绝不会说谎。
代妤摇摇头,道:“不曾。”
李剑急道:“代……妤儿,你帮我拿身衣衫来好么,我要去找云儿。”
代妤幽幽叹了口气,道:“好罢,如今宇文化及也走了,你去找吕姐姐罢。”
说完,轻轻起身,深深望了李剑一眼,似乎下定决心,一跺足,出了门儿。
过了一阵,代妤没有再来,而是着名丫环送了套衣衫过来,服侍李剑穿上,那丫环眼前顿时一亮,羞涩道:“公子真是英俊,怪不得我家小姐喜欢上你。”
李剑道:“我有这么好看么?”
丫环急道:“真的,不信公子来这瞧瞧。”
丫环拉着李剑的手臂,将他拖到房内一面铜镜前,眼神又是羞涩又是大胆般瞧向镜内的一张脸。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棱角分明、俊朗不凡,鼻子不高不低,嘴唇略厚,显得沉稳,眼神清澈,浓浓眉宇中带着勃勃英气。
李剑也很满意这张脸,但也没太当回事,而是淡淡道:“这又有什么,男人不是靠这张脸就可以让女人过上好日子的,你还小,你不懂的。”
丫环撇撇嘴,心道我都十五了,根本不小,但也不敢反驳。
这丫环李剑也见过,便是当日代府门前那黄衫丫头。
李剑心不在此,随便说了几句,便迈步离开。
李剑出了代府,早有家丁将马匹牵来,李剑虽感代妤安排仔细,但此时无暇他想,乘了马匹直奔马场,却没有见着吕巧云,问那几名副将亦是不知,心道莫非在刘福通那,便折身去了刘府。
此刻的刘府气氛有些疑重,各处兵丁来回穿梭,兵甲碰撞之声不时传来。李剑纵马来回府外,数十个守兵如临大敌般冲了过来,见是李剑,这才舒了口气,齐声行礼道:“见过总管。”李剑被封行军总管,刘福通手下兵将已是尽知。李剑翻身下马,诧异道:“府中发生何事?”一领头之人出列,道:“府中有刺客,吕姑娘令我等严加戒备。”李剑‘哦’了一声,随即心中大定,吕巧云果然在这。吕巧云在刘福通府上身份特殊,全府上下以‘吕姑娘’尊称,她的命令自然无人违背。
李剑进了大门,往刘福通住的房间行去,一路上尽是府兵巡罗,戒备森严,见着李剑,纷纷停在一旁行礼。李剑一一回礼,不愿给人傲漫无礼的印象。好不容易进了平时来的地方,但刘福通却不在房间,李剑暗感奇怪,心道莫非在书房。书房那里暗藏密道,也是刘福通平常秘密谋划起兵的地方。李剑边想边走,转到书房那里,顿时感到空气中的异样,心中一紧,将门推开,立刻见到吕巧云一身素白淡淡立在那儿,面朝刘福通,似乎如空气般无声无息;刘福通坐在主坐将头伏在书桌上,亦是无声无息。
李剑轻声道:“云儿。”又瞧了瞧刘福通,道:“大总管怎么了?”
吕巧云转过身来,面朝李剑,眼皮微微一动,道:“你来啦,甚好。”转而又瞧着刘福通。
李剑对刘福通一抱拳,道:“见过大总管。”
刘福通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作答。
李剑心里一跳,不祥之感袭脑而来。
吕巧云突然道:“叔叔死了,他是不会回答你的。”
李剑一怔,后退半步,吕巧云亲口证实他的猜测,不由道:“怎么回事?”
吕巧云道:“被人一掌打在心脉,震碎心脉而亡。”
李剑先是震惊,继而一阵哀叹,默然不语,刘福通引他入墨门,学习墨子十三篇,为他日后的用兵打下了牢固的基础,可说对他有恩,这样的一个人竟就这么死了,李剑心中实在不知是啥滋味。
二人沉默良久,李剑才道:“可知何人下的手?”
“楼观道。”吕巧云似乎早有猜测,语气中多了一丝恨意。
“伏道崇。”李剑心中同时一禀,此刻这种边关小镇楼观道高手除了伏道崇实在不可能还有他人。
“我会杀了他。”吕巧云尽力压制情绪,语气已是放平。从李剑见到吕巧云始,她一直都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少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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