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虽然眼下在朝堂上败了,但是东林党枝繁叶茂,树大根深,中下层官吏以及士绅、豪杰多数都是站在东林党一边的。
所以这书生念到这里,方才还想听一听李鲁生高论的书生已是纷纷拍案而起,叫骂不绝了。
“当真是无耻之尤,袁公为国捐躯,当是我辈楷模,岂能由你亵渎?”
“早就听闻阉党不学无术,今日方知,才知道竟是惊人骇俗到这个地步。”
“来,拿份那什么报来。”
“我也来一份……”
“还有我……”
一时间在场之人纷纷慷慨解囊,说穿了,大家都是无耻于李鲁生的评论,可是你要反驳人家,要骂人家,也不能对着空气去骂。你得把报纸买下来,对照着他的文章,逐条来驳斥才成。
报童没想到第一次来生意会这么好,这时候也事什么都顾不上了,忙不及地收钱卖报,顷刻之间,二十份报纸便一扫而空。
那景湖先生坐在那里,就有人将报纸送到了他面前,景湖先生显得宠辱不惊,捋着胡须慢慢看着文章,这茶肆之中,能够算是最冷静的。
这景湖先生姓韩,叫韩铖,乃是京师有名的清流,早年层做过官,后来辞官不干了,但在士林之中影响不小。韩铖心里头清楚,李鲁生刊载文章在这报纸上,别人骂骂也就是了,可是自己却是要反驳的,不但要反驳,还要逐字逐句反驳过去,要让人痛快才成,否则积累了这么多年的清誉,只怕要毁于一旦。
名士就是如此,别看平时人前风光夺目,处处受人尊敬,可是遇到了事,就非要挺身而出不可,别人能够做缩头乌龟,唯独他韩铖不成。
文章只看了一半,韩铖心里就开始琢磨了,等看到末尾的时候,肚子里已经开始打了腹稿,整个人呆坐了一会儿,才大叫一声:“拿笔墨来。”
茶肆中的读书人一听,知道景湖先生要写文章了,于是一个个激动起来,有人忙不及地去拿笔墨,更多人朝韩铖这边拥簇过来,等到笔墨纸砚送上来,韩铖开始提笔蘸墨,随即笔走龙蛇,在众人的灼热目光之中,顷刻功夫便写出了一篇文章。
“为什么萨尔浒战败?就是因为像魏忠贤这样的人太多了!污染了我大明国运!”
“好……嬉笑怒骂,都在景湖先生笔下,骂得好,写得痛快。”
“那姓李的以为阉党得势,就敢小视我天下正直之士,今日让他见识见识景湖先生的厉害。”
韩铖抛了笔,显得风淡云清,用着淡淡的口吻道:“这什么京师日报是什么东西?去打听打听,把这文章送过去。”
第二天,沈氏茶楼。今日士子们来得出奇的早,一个个表面上泰然自若,可是眼神却显得有点儿神魂不属。
昨日李鲁生在报纸上把东林众人骂了个遍。事情当然不能结束,谁都知道,现在大家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各大名士的反击,那李鲁生如此悖逆,自然有人挺身而出,只是不知道名士、大儒们会如何反驳他的奇谈怪论罢了。
如此一想,所有人都生出了些许希翼,都想看看今日的报纸,想看看又会有什么高论。
辰时刚过,楼梯口又传出脚踩的咯吱声,脚步声很重,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是寻常茶客或小二,所有人纷纷侧目过来。还是昨日的报童,上楼后也不怯场,扯开嗓子喊道:“新鲜出炉的京师日报,,当代大儒景湖先生亲笔撰文,还有名士苏文、蒋劭……等人……”
今日卖报异常的顺利,才叫到一半,许多人连斯文都顾不得了,纷纷上来道:“来,给我来一份……”
“我……我要一份……”
顷刻之间,这报纸便倾销一空,只见一个个士子买了报纸,一副得意洋洋地看着报,摇头晃脑如痴如醉的样子。
不多时,一个端着报纸的人道:“痛快,痛快,景湖先生果然是天下名士,这几句骂得好,痛快淋漓,这样的文章,这样的犀利之笔,真令人不得不叹服。”
另一个拿了报纸的也不由拍案,附和道:“好,好,好……”
……
魏府。
魏忠贤喝了口茶,目光擦过一丝怒色,随即将茶盏放下,慢吞吞地道:“真是可恶,这些哗众取宠的小丑!”
“呈秀,你怎么看?”魏忠贤隐忍着,目光落在太仆寺卿崔呈秀的身上。
崔呈秀慢吞吞地道:“大人,不如知会一下顺天府,直接把这什么京师日报给禁封了?”
魏忠贤深望崔呈秀一眼,显露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淡淡地道:“你太年轻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大人……”崔呈秀悄然一愣,道:“若是我们做缩头乌龟,天下就要笑话义父大人手下无人可用了。”
魏忠贤喝了口茶,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却不由琢磨起来,京师日报,这东西倒是新鲜。信王殿下开办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何用意?只是寻常贩卖?还是另有所图?
“日报不能封”
崔呈秀一惊,报社后面看来有大人物护着,连魏公公都不能动。崔呈秀明白了,眼眸一亮,道:“门下明白了,门下这就去联络。咱们在京城的人手也不少,咱们可以骂回去,这帮酸子,就会无事生非,唧唧歪歪”
“给我找到他们的痛处,务求做到致命才成。他们既然要兴风作浪,那么就往大了闹。”
随着京师日报带着《东林点将录》的出现,京师掀起了一股骂潮。
京师日报的销量也就由此铺开。
……
信王府。
对于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的骂架,身为京师日报的主人,朱由检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
身为大明朝未来的主人,朱由检现在想的是怎么解决草原上的蒙古人,大明九边,有八个是为了应对来自草原上的威胁而设立的。
经过不断的思索,朱由检终于想起了著名的羊吃人圈地运动,这是个好办法啊。
十五、十六世纪,英国的毛织业很繁荣,羊毛需求量激增,养羊成了很赚钱的行当。英国的地主纷纷把自己的土地和公共的土地用篱笆圈起来放牧羊群,并强行圈占农民的土地。农民丧失了赖以养家活口的土地,扶老携幼,向着陌生的地方去流浪。
十五、十六世纪,那不是才刚刚过去吗?当然,大明朝是不可能去搞什么羊吃人运动的,朱由检现在都已经开始当心流民破坏了,怎么可能会主动去制造新的流民。但是,在大明九边的关外,存在着大量的无主之地可以用来养羊啊!所以咱只需要养羊,不需要吃人,这样算起来,一下子觉得大明朝的地里环境比英国好多了。
嗯,大明朝没有毛纺织业,朱由检现在思考的就是毛纺织业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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