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魏忠贤和对面的王体乾相顾无言。
自己在外面的名声并不好,魏公公并不需要在意。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天启皇帝去钻研木艺,把朝中大事都交给了他,所以魏公公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还得努力的去做事,做实事。
还好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比较识时务,早早的就拜倒在魏公公的威势之下了,要不然,魏公公还真不知道拿这些奏折怎么办呢!
然而,老天偏偏和想做实事的魏公公过不去,四月,魏公公刚刚开始对东林党的进攻,六月就收到山东河南旱灾遍布各地,到处都是告急的折子,河流枯竭,飞蝗蔽天,秋禾荡尽,看来来年一场***是跑不掉了。
京师里那是议论纷纷,都认为是魏公公抓了东林君子,老天有所警示,哎呀,想来想去还真是有点怕呢!
但是,就算怕也不能退步,杨链这帮死硬分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咱家好欺负呢。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天启皇帝落水之事,前几天天启皇帝和两个小太监在御花园划船嬉戏,突然一阵大风将小船给吹翻了,两个小太监溺水而亡,幸好天启皇会游泳,自己游上岸了。天启皇帝人倒是没事,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想当年武宗皇帝就是因为落水而亡的。
想到这里,魏忠贤一阵心悸。
“陛下在哪里呢?”魏忠贤问着左右道。
“回公公,陛下今儿去了马苑,眼下应该正在骑马。”一旁侍候着的御马监太监涂文辅赶紧回应道。
“什么?”魏忠贤大惊道。“陛下去了马苑?都是谁在陪着的?”
天启皇帝刚刚落水,这会儿又去骑马,这要是一不小心摔着了,魏公公可就万死莫犊其罪了。
“唉……”魏忠贤叹着气,对于这位贪玩的皇帝,有时候魏公公也觉得很无奈啊!
魏忠贤无奈不无奈,朱由检不关心,反正他这会还是很开心的。经过一个多月的抢工,信坊终于打造出来一台高效率的印刷机,算是勉强达到了信王爷的要求,朱由检第一时间就想到来宫中拉业务了。
“魏公公”朱由检热情的叫道:“魏公公这副样子,可是有何烦忧呀!”
魏忠贤刚刚出文华殿大门,就碰上了热情招呼的朱由检。
看在天启皇帝的份上,魏忠贤平时对朱由检也是各种交好,朱由检当然也是热情回应,每次进宫都会在启皇帝面前使劲夸魏公公忠心会办事,有能力。
魏忠贤行了个礼“老奴正要去见陛下,王爷要不也随老奴一起。”
“也好,好久没见到皇帝哥哥了,还怪想念的呢”
“既如此,王爷何不多多进宫里来陪陛下,自从王爷出宫以后,陛下连游玩的兴致都小了许多呢!”
朱由检看着魏忠贤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我信了你的鬼,这满天下估计最不想我进宫的就是你这个糟老头子了。
朱由检一脸低沉的叹了口气:“唉,魏公公你是知道的,小王既不会游泳,又不喜欢骑马、听戏。若是进宫多了,没得坏了陛下兴致”
“呵呵”听到朱由检这么说,魏忠贤也只好附和的笑笑,他巴不得信王永远都不要进宫才好。
看着魏忠贤面色,朱由检道:“小王这次进宫,其实是来和公公你讨个人情的。”
“看王爷说的,有谁让王爷不高兴了,咱家办了他”魏忠贤道。
见魏忠贤应允,朱由检就继续说道:“小王府上有个护卫头领,这次去江南立下一点功劳,孤就允他一事。没想到这小子是熊廷弼的旧部,他求孤为熊廷弼说情。魏公公,这个情,孤能去说吗?有没有什么关碍?”
“熊廷弼?就是那个让汪文言用四万两银子来内廷请缓期执行,却又不给钱的熊廷弼?”
魏公公听到熊廷弼的名字就火大,当着朱由检的面就喊了出来。不过刚出声又觉得失言了,赶紧把嘴巴闭上。
看来魏忠贤并不想放过熊廷弼,朱由检赶紧问怎么回事。
在魏忠贤看来,熊廷弼这事儿办的真不地道。自己上赶着来送钱求人办事,结果事办了,居然反悔不肯给钱,天底下到哪儿去说都没有这么个理。
“嗯,这么说来,这熊廷弼是挺遭人恨的。”
“对啊,王爷,这说好了的银子居然不给,内廷多少人等着这笔银子呢!”
“不过,小王有个疑问”
“王爷请讲”
“那熊廷弼不是楚党,汪文言不是东林党人吗?这两人可不是一党的啊,汪文言为什么会替熊廷弼来公公这么求情?”
“据说那熊廷弼虽是楚党,但是与汪文言、杨链等人也关系匪浅。”
“额,小王从来只听说东林党党同伐异,从来都是看不起其他人的,怎么到熊廷弼这里就特殊对待了?”
“对啊,这个老奴也是疑惑不解啊”
“小王还有个疑问,那熊廷弼难道不知道他家有多少银子?随口许诺四万两,又拿不出来?怎么看也不想是一个封疆大吏的作风啊。看起来倒像是那帮子东林党的做事风格。”
朱由检一边说着一边思考,忽然一拍大腿,问道:“魏公公,那熊廷弼与汪文言、杨链等人也关系匪浅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爷问这个干什么?”魏忠贤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告诉了朱由检。天启皇帝继位初,魏忠贤就听说当是大火的杨链等人与当是的辽东经略熊廷弼交好。
“这样就说的通了。魏公公,你怕是中了东林的反间计了。”
“王爷此话怎讲?”魏忠贤不由靠近朱由检问道。
“小王记得,天启初有一段时间东林党和楚党中人交往密切,不过自从方从哲致士以后,东林党和楚党就分道扬镳了。想来魏公公听说的就是那段时间熊廷弼与汪文言、杨链等人交好。”
魏忠贤也不是傻子,听朱由检这么一分析,自己在心里一掂量,也就明白了七八分。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党争,不过现在东林和楚党都变成了失败者,汪文言、杨链等人也都进了魏公公的诏狱。
想清楚这里面的门道,魏忠贤也不在咬死了非杀熊廷弼不可了。不过,这种人情他还是要做足的。他故意面露难色,“殿下,熊廷弼罪在处斩,这事陛下也是知道的,老奴不好操作啊。”
“本王只是想要公公留他一命就行了,不用放他出来。”朱由检脸上有些不悦。
看信王脸色不好,魏忠贤话锋一转,“不过,若只是关在诏狱中,留他一条性命,应该不会什么问题。殿下的面子,老奴还是要给的。只要陛下不开口说杀他,就让他在牢中残喘吧。”
朱由检脸上舒缓开来,如今的朝堂上只要魏忠贤不杀熊廷弼,那他就性命无忧。
那本王就多谢魏公公了,说着向魏忠贤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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