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风平浪静了三日。
黎湘本来还以为那背后人会忍不住来联系自己购买方子,结果一直都没有动静。这倒是叫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明知道自己方子被人盯上了,对方却不走光明正大途径,而且被拒绝后便沉寂了下去,他们丝毫没有想和自己这个正主谈谈意思。怎么想都觉得对方是要耍什么阴招,搞得自己很被动,她不喜欢这样。
小舅说那去找他和骆泽人是个高个子,有颗黑门牙,这样特征应该算是挺明显。秦六爷那儿肯定有法子打听出来。
不过还没等她行动,当夜就出了事。
卤味铺里一整日下来生意都非常不错,已经由一开始五十斤增加到了一百多。因为类似大肠这样下水卖便宜,味道又好,平民百姓也能舍得买回去尝尝肉味儿。
平时都是一卖完就打烊,今日也不例外。骆泽将店门关好后直接揽下了剩下所有活儿,催着关福上去照顾包氏。
因为包氏腿没了知觉没法走动,所以郎中说了每日都要按摩通血,关福听话很,每日都要给媳妇儿按上两回。
至于厨房扫尾工作,他留下也抢不过骆泽,只好很是欣慰上了楼去。
骆泽清洗完装卤味锅碗瓢盆,又清洗干净簸箕,等全都擦洗过后,又忙着把明日早上要交一百斤卤味焯水炒糖色加到卤水锅里。
差不多每次他弄完时候儿,翠儿也送饭来了,两人还能说上不少话。等吃完饭,翠儿也被送了回去,骆泽便老实闩上门早些洗漱睡觉。
天渐渐黑了下来,小铺子里三人很快都睡着了,就在这时一把匕首慢慢从厨房后门缝里插了进来,也不知怎么拨,那门闩几下便叫弄开了。
静悄悄黑夜里,木门吱呀一声响还是挺大。领头那个人头上挨了好几下,等停下来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才敢继续在卤味后厨里找着自己想要东西。
他们循着味儿很快找到了自己目标,正揭了锅盖找配料包时,骆泽醒了。盖着锅盖卤味是什么味道骆泽再清楚不过,怎么会有这么浓香。
他还没下床就摸了打火石,点了油灯,一撩帘子出来和那厨房两瞬间打了个照面。
“你们是谁!”
骆泽声音太大,楼上关福立刻也醒了过来,听楼板那吱呀吱呀声音显然是已经起床下来了。
两个男人手里抓着一包料想都没想就往外跑,骆泽哪儿能就这么把人放了,立刻冲过去拦住两人。
“臭小子滚开!”
“你们把东西给我放下!”
骆泽死死拽住两人裤腰带往厨房里头拉,外头关福也拦着两个人不让走。挤挤攘攘间也不知是哪一个动刀,骆泽胳膊上瞬间就见了血。
“不想死就给我松开!”
“呵,你当小爷怕死呢?小爷我孤家寡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有本事你往我心口上扎试试!”
骆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双腿夹着其中一人用力一绞将他绊倒在地,然后整个人顺势压上去死死勒住不放。
另一人则是和关福缠斗在了一起。
关福虽不会武,但一身力气却不是吃素,加上跟他纠缠这人并没有携带武器,他很快就将人制服打晕了过去。
收拾完这个他又赶紧过去帮骆泽忙,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他只能一边和骆泽说话一边判断位置。因为人已经被骆泽死死勒住,关福收拾起来就方便多了,脱下衣裳把他手一绑刀一扔就没了威胁。
弄完这两人,关福骆泽都累不轻,回到厨房将油灯一拿出来,关福几乎吓傻了。
这满地血!!
“福,福子,福子叔儿,好像有点儿晕……”
“诶!阿泽!”
关福慌慌张张将人弄到床上,撕开骆泽衣裳一瞧,胳膊上好大一个刀口居然还在冒血。得止血才行!
他赶紧跑去厨房拿刀直接将铁锅底刮了一圈,一大把锅底灰全都被他撒在了骆泽伤口上,然后撕了衣裳给他包扎起来。
“阿泽?能听见我说话不?”
关福叫了好几声,没有反应,他一时有些六神无主,想了想还是先出去把外面两人拖进了店里,拿了绳子给他们捆得严严实实,然后才上楼和媳妇儿说了一声拿着灯去了对面儿找人。
一听店里闯了人,骆泽还被刀捅伤了,全家都给吓得不轻。几个人赶紧带了家里伤药到了卤味店。
黎湘到店里时候查看了下骆泽伤势,发现他血已经止住了。外面地上和他身上那么多血应该是缠斗时候儿太过用力所至。
他这是失血过多晕。掐掐人中试试,若是一直昏迷不醒,那就不妙了。黎湘使劲掐了骆泽人中两下,没见人醒。
“不行,得带他去找郎中才行。”
一听就是很严重意思,关翠儿立时就哭了。
“别,别哭……”
骆泽一开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能醒就好,说明身体没太大问题。黎湘让他先好好休息着,自己则是去了厨房,仔细查看了地上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小舅舅所说那个个子高高还有黑牙,只有他身上有血,显然拿刀伤人也是他。
“湘儿,这得报官才是。”
黎江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这两人再拖出去暴打一顿。
“是要报官,等天亮吧。娘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睡,爹你也跟娘回去吧,咱店也得有人守着。”
关键是家里全部家当都还在楼上,铺子里没个人黎湘实在不放心很。
“那你和翠儿?”
黎湘看了表姐一眼,瞧出她是不想走意思。
“我和表姐留在这儿吧,有小舅舅在呢。”
黎江不太放心,但家里铺子也确实要人守着。
“行吧,那我跟你娘先回去了,你们一会儿要是没事儿也早些回去,休息休息。”
“知道爹。”
黎湘送走了爹娘,回头坐在厨房里瞧着地上两人发呆。这两人肯定是同行派来没错,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家。
陵安比较有名食楼酒家有锦食堂,素味斋等五六家老牌子,应该不是吧,老牌子会这么没脑子?就这么上门来偷?
“小舅,他们跟你们打斗时候有没有透露说自己是哪家人?”
“没有,就说了句不想死就放开。”
关福一回想起方才那情形,心里头都还是有些心惊肉跳。阿泽那小子居然那般有胆识,真真是叫他刮目相看。
而且这小子受了伤也没喊个疼,死死拖住了另一个,不然自己不会那么轻松收拾掉前面那个。
好小子,是个男子汉。
他下意识看了眼躺在床上骆泽,结果竟发现那小子居然一眼不错在盯着自家闺女!
关福心里对骆泽那暴涨好感度瞬间折了一半下去。
这臭小子居然对自家翠儿动了心思!难怪他平日里在自己和媳妇儿面前勤快很……
媳妇儿还夸赞过他好多回,还说他是个能顾家娃。
险些就叫他给糊弄过去了!
不行不行,这家伙平时瞧着还可以,但绝对不是个好女婿人选。听说他爹娘都没了,兄弟姐妹也没有,只孤身一人在城里闯荡。
女儿若是跟了他,那得吃多少苦。
关福越想越远,脸色也越来越不对劲儿。
“翠儿,你上去瞧瞧你娘去,你娘也吓着了。”
关翠儿应了一声,担心看了一眼骆泽才转身去了楼上,不过很快她又下来了。
“爹,娘说让你上去下。”
关福愣了下,瞬间想到媳妇儿会不会是受了惊吓,连忙转身上了楼。
“怎么了这是?”
他发现妻子眼亮惊人。
“当家,哪天空了你回镇上打听打听阿泽,若是他说都是实话,那咱们将翠儿许给阿泽吧?”
“什么?!我不同意!”
关福要不是顾及着媳妇儿是个病人,他当场都想发火了。
“你在想啥呢,阿泽如今是个孤儿,无亲无友,无人帮衬。连个屋子都没有,怎么能将女儿嫁给他??”
他觉得自己媳妇儿脑子大概有包。巧了,包氏也是这么想他。
“孤儿怎么了?!上没有公婆压着,下没有妯娌欺负,进门就能管家,这日子不知道多舒坦。再说,他一月六百,翠儿一月也六百,努力攒个几年还会没有房子吗?”
温婉柔顺包氏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丈夫说了句不太得体话。
“你懂个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