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恩扭过头,躲开了男人的手,她低垂着眼睫,意思很明确,并不想很郭振飞有太亲密的行为。
手就僵在了原处,男人的脸色已肉色可见的阴沉了下来,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质问:“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吗?”
他压低着语气,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
温希恩像是不想看到他,闭上了眼。
郭振飞的呼吸粗重,他明显是气的不行,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温希恩与他比之前还要冷淡疏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也是受不了这样的温希恩,怎么能受得了?
他是做错了什么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碰都不愿意让他碰!
郭振飞端着药站了起来,他身形健壮高大,衬得他居高临下,冷峻分明的轮廓越发的锋利,他的眼睛很黑,深邃的见不到底。
高高大大的男人,低垂着眼睫面无表情,但是端着药的手指却在颤抖,乌黑的药荡漾着。
“温希恩。”
他叫了一句。
床上的人没有理他,明明已经醒了,却还是闭眼假寐,仿佛看他一眼多么令人作呕一般!
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委屈,郭振飞体谅温希恩刚大病初愈,所以就尽量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和绷住脸上表情。
“你,如果是我那天的话,我吓到了你,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一定要为了那几句话,然后远离我吗?你……很讨厌我吗?”
男人低低的,满是无措和慌乱,他的性子一向是沉默和木讷,嘴里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哄人,对于温希恩的冷漠疏离,第一时间是认为自己不对。
温希恩自知多说多错,于是就直接不说了。
她就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精致的如同一个玉人,郭振飞站了片刻,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心绪如同随风舞动的窗幔上下翻涌,竭力压住焦躁和惶恐,随着时间流逝,只增不少。
温希恩依旧闭眼沉默,好似身边站得不是人,只是无关紧要的空气。
缪华瞧着气氛很不对劲儿,不怪的让他插不进去,眉头皱了起来,他抬手端过男人手中的药。
“你走吧。”
这话说的好不客气。
男人看都没看这个小孩一眼,只是偏执又执着的盯着温希恩,他在等,等一个解释。
但是很让人失望的是,他等不到。
缪华看着这个男人着实的碍眼,眼神变的冰冷,“温希恩不想看到你,所以出去。”
也不知道小孩的哪句话戳中了男人的心窝,他高大的身子晃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缩了缩。
他很委屈的站在床边,就像被人抛弃的大狗。
“……你不想看到我吗?”
男人好像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一便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问着。
温希恩终于肯睁开眼,乌黑的眸子沉静幽冷,像两颗从冰雪中拾起来的琉璃珠。
郭振飞很认真的观察着那一双漂亮眼睛,很遗憾,他没有看到里面常有的柔和温柔。
“郭大哥,你回去吧,以后都不要来了。”
那道声音那么轻,里面的伤害却那么大。
她哪怕是说绝情的话,也是让人心动怜惜的。
郭振飞的心好像都空了一块,漏着寒风,冰冷刺骨。
“温希恩……”
温希恩无动于衷,浅色的唇微微抿起。
沉默了一分钟,郭振飞终于动了,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头也没有回。
温希恩眨了下眼,神色冷淡至极,可是男人的脚步声消失了,她就抬眸去看。
那种眼神是说不上来的复杂,而缪华很不喜欢温希恩用这种目光看别人。
她脸上冷淡的表情早就消失了,浮现出来了是忧愁。
所以她现在忧什么?
又在愁什么呢?
缪华像是不经意的说:“喝药了。”
沉默了片刻后,温希恩收回了目光,冷感的声线还有着些沙哑,透着一股飘渺空灵的劲,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淡色的唇瓣弯着,却没有笑意。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缪华想到温希恩醒来的说的那两个字,心一痛,安静地听着。
“在梦里面,我一个人走着,不知道走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就这么没有方向,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
温希恩说得很慢,声音轻得像呓语,视线不知落在何处,“我就这么一直的走啊,走啊,没有尽头……”
“直到我听到了他在叫我,他说要带我回家……”
温希恩笑了,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梦。
她还是一个人,没有人会带她回家。
缪华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痕,眼眸很柔和:“这里就是家。”
温希恩轻笑了一声,纤直乌黑的睫毛沾着泪珠,但是她却笑的很灿烂,缪华被这干净漂亮的笑容迷住了,恍惚着紧紧盯着温希恩看。
摸了摸小孩的头发,温希恩歪着头,满脸的笑意,“你说的对,这里就是我的家,小花,我只有你了。”
眼中莫名的有点酸涩,缪华眨了眨眼,很认真的说:“那你只能有我,不能再有别人了。”
温希恩笑意加深:“好。”
那场梦好像真的是被温希恩当成一场梦了,没有再提过,温希恩喝了药,苦涩的味道让她的表情都变形了。
缪华好像早有准备,掏出了一颗糖给塞进了温希恩的嘴里。
甜蜜的味道瞬间冲淡苦涩。
小孩怕温希恩饿了,没待多久就跑到灶房里面去煮粥。
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温希恩将脸转到窗户那一侧,怔怔地从窗缝间看着外面的天光和檐角,从被子中伸出手,虚虚挡住落在眼睛上的光。
——
这风寒来势汹汹,直接把温希恩原本就很破败不堪的身子击垮,没过多久就在村里传遍了,温希恩无亲无故,都是看笑话。
小孩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把温希恩照顾的很好,有的时候让温希恩都很不好意思,终究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能做的事情都很有限,温希恩看着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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