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转瞬就过,杨盛已经褪去了最初的柔秀轮廓而显出了几分男儿的英气来,只不过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脸上还有几分苍白。尖细的下颌衬着殷红的嘴唇,有种妖异的味道。
“主子,容博已经起兵了。”
趴伏在床上的温希恩扭头看了过去,泪眼上的薄红还未退去。
“你说什么?!”
温希恩的声音已经哑了许多,不复曾经的华丽而更多了几分撩人。
“虎符和玉玺都掌握在容博的手中,容延这个位置呆不了多久的。”
手握虎符的确可以调动禁军,但是玉玺其实才是真正的标志,很多人都不知道,因为这是果实皇帝怕手握虎符的将军功盖于主,所以才有了这种说法。
杨盛的眼低垂下去,唇角的弧度上扬到近乎锋锐,他温柔的把粘在温希恩嘴边的发丝别在耳后。
“啪!”
杨盛的脸被打向一侧,温希恩的力气很小,打在脸上一点都不痛,脸都没红一下,就是声音听着大了些。
温希恩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她精致如画的眉眼染上了怒意,肌肤苍白如雪,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难道疯了不成!”
慢慢的把脸转过来,杨盛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地上,他眼中被打时委屈的泪溢了出来,“主子现在都在想着皇上,皇上都这么对你了,奴才只是想把您救出来……”
温希恩:……你这样下去,我只会死的更惨。
看着他脸上的泪水,温希恩心情复杂,低声道:“把皇上叫过来。”
“不。”
杨盛没有一丝犹豫,他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嘴唇红艳艳的,“主子,来不及了,容博的大军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杨盛哭到红肿的眼睛透过一丝光,仰着脸抓温希恩的衣摆,“主子,容博答应过奴才的,会放您离开,而且当初您还救了他们一命,他们一定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甩开杨盛的手,温希恩痛苦地摇了摇头,她因愤怒,一双眸子微微泛红,更显滟漾如出池红莲,但却透着一股诀别。
“小盛子,你怎么这么糊涂……”
“主子,奴才不糊涂。”杨盛缓缓地站了起来,按住了想从床榻上爬起来的人,“糊涂的是您啊主子。”
在温希恩疑惑又惊讶的目光下,杨盛塞了一个药丸塞到了温希恩的嘴里。
温希恩立马想吐出来,但那颗药丸入口即化,她抬起头想质问,却发现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啊啊唔唔的叫声,脑袋也开始发晕。
杨盛轻柔的把温希恩安顿好在床上,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子。
他说:“主子,奴才不会害你的。”
“皇上!”
容延一进内殿来杨盛就扑到了他的脚边,脸上布满了惊惶。
“怎么了?”容延蹙眉。
杨盛似乎是已经哭过了,他重重的磕了一下头,“主子她……”
话还未说完,容延已经甩开他冲进了内殿里。
温希恩睡在床上,绸被盖着,露出来的雪白的手臂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然然!”容延坐在床边,碰到温希恩冰凉的身子,心都跟着一抖。
容延捧起温希恩的脸颊,只觉得掌心都是冰凉的,那凉意简直要冻住他的心!
明明在走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
怎么突然就……
被甩开的杨盛走了进来,容延将温希恩裹进被子中,温希恩的手指动了动,想抓住他的衣角,但那名贵的丝绸只是从她的指尖一晃而过。
容延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杨盛面前,双手捏着他的肩,“告诉我,然然怎么了?”
杨盛也是被吓到了一般,喃喃道,“奴才不知,昨夜皇上您走后,主子就睡了……奴才今日叫怎么叫她她也不醒……”
“早日就有问题,为何不早说!”容延几乎是吼出来的。
杨盛又跪了下来,“奴才……奴才……”
容延眼色阴暗的有些恐怖,一把推开杨盛,扑到床边去叫温希恩的名字,“然然——然然你醒醒……”他叫的急了,眼圈都跟着红了起来,“你别吓我,然然!”
叫了许久,温希恩都只是闭着眼,鼻息浅的几乎要断掉一般。
容延见她这副模样简直是要发了疯。
杨盛睁着朦胧的泪眼,断断续续的开口,“求求皇上,你让御医来看看主子吧……”
御医!对,还有御医!
脑子被搅的一片空白的容延退开几步,见温希恩身上的被子掖好,说不清是安慰自己还是什么,“然然,皇兄去给你找御医……你很快就会好了,很快!”
容延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急忙离开,方才哭的快要断气似的杨盛抹了抹脸上的泪走到床边,已经沉寂成冷淡的眼中没有了一丝泪。
温希恩病的重了,雪莲人参都不要钱似的往养心殿里送,容延来的愈发频繁,每次见着昏睡的温希恩都要发好大一通脾气,所以人战战兢兢的听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在上早朝的时候,谁要是不小心触碰了皇上的逆鳞,会被当场被砍了脑袋,宫里人心惶惶,就怕皇上一个不顺心,被拖出去给斩了。
守在门口的王公公听着那虚弱的哭喊和喘息就是一阵冷汗涔涔,他死死的低着头,恨不得此刻失去了听觉,谁让他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杨盛那时就站在他的身边,低着头,长长地头发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王公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那哭喊声没拔高一分,杨盛的身子就抖的厉害一分,再看他的手,已经是被自己剜出了血痕。
王公公看不过去了,叫了他一声。杨盛突然抬起头,眼中没有泪却带着恨意和杀意,看的王公公一阵心寒。
杨盛只看了他一眼,就端着杯盏转头离开了,他的身形高高瘦瘦的,此刻的脚步却蹒跚,如同一个过暮的老人,慢慢的隐入黑暗中。
杨盛长的太过阴柔白净,如今这副模样如同鬼魅一般。
王公公打了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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