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喂完药,扶着顾骁野躺下,“你睡吧,我守着你。”
顾骁野看着她:“桓甫说你都守了好些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许落:“我看着你睡了,才能安心。”
桓甫的药里,有催眠的成分,是她硬让桓甫加的。
等他睡着,她就该走了,这一走,顾骁野肯定又会生气。
可没办法,她必须去南江找刘世。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心痛折磨,病情持续恶化,却坐视不管。
顾骁野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眼眸深了深,“怎么突然,想起那钗来?”
从南江到漓川,从漓川到历城,他先前没病倒的时候,那么些天也没见她问起过。
“也不是突然。”
许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看见袁大哥对着谨柔姐姐送的香囊出神,我就,突然想起皇上送我的钗了。有钗在身边,就好像皇上随时都陪着我一样。”
袁让想韩谨柔了,还可以看香囊,她要是想顾骁野了,什么都没得看。
这次去南江,要是带着那支钗,想他的时候,也能有个念想。
顾骁野敏感地问:“我现在不是陪着你?”
许落随口道:“那你那么忙,总有不能陪我的时候啊。我要皇上随时随地都能陪着我。”
顾骁野深深地看着她,许落被他这眼神看得老大不自在,“怎么了?”
他探手入怀,取出一个荷包来。
荷包是黑色缎面的,其上绣着一树白梅与一首诗。
许落怔住,“这荷包,你还留着呢?”
当年在顾府,她即将离开京都的前夜,就是因为说了句可怜他同情他,被他听见,结果送他礼物都不要,态度恶劣至极不说,还要她滚。
她丢下那荷包就走了,想着爱要不要。
她以为就顾骁野那性子,是断不可能要的,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顾骁野竟还好好保存着这荷包。
顾骁野从那荷包里,取出他娘亲留给他的那枚玉佩,却将荷包,小心放回怀里。
他拉过许落的手,将玉佩放在她掌心:“荷包我留下,这个给你。”
许落呆了呆:“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
这玉佩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她最清楚不过。
从他娘亲去世那年,这玉佩他就一直带在身边,除了当念在顾府曾短暂遗失过数日,从未离身。
顾骁野凝视着她,眼神里尽是温柔:“你不是想要我随时随地陪着你?这玉佩我随身带了二十年,以后你见玉佩,就如见我。”
许落心绪复杂,忍不住抱住他:“阿野。”
他柔声应:“我在。”
“你……”
许落想说,你醒来时要是发现我不在,千万别生气,我会回来的,保证会平安回来。
可到最后,却只是含泪说了一句:“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抚了抚她的发,语气温柔又宠溺:“好。”
等顾骁野睡熟,许落悄悄掩好门出来时。
袁让与桓甫已经在等着她。
许落本来是没想告诉桓甫的,可若是一个知情人都没有,她怕顾骁野真的又会以为她逃走了。
而且她需要桓甫的配合,至少,保证让顾骁野多昏睡些时候,拦住顾骁野去找她。
所以她还是将回南江取药的事,跟桓甫说了。
桓甫不愿意让许落冒险,可也知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船无声无息靠岸,许落跟着袁让下船,回头冲桓甫招了招手,很快便隐没在无边夜色里。
南江城戒备森严,尤其出城的核查极严,进城的倒还相对松一点。
许落与袁让打扮成夫妻模样,混在人群中入了南江城。
临江医馆早已关门,城内如今多了一座恢弘气派的临江王府,门口十余名神色肃然的带剑士兵,分列两边。
据说刘世现在,就住在这座临江王府里。
想要见到刘世,并不容易。
袁让蹲守了数日,也不曾见到刘世出过府,基本都是顾驰渊带着众将领来找他。
只有一次,顾驰渊单独来找刘世时,刘世送他出府,袁让总算见到了刘世。
脸上神色木然,双眸黯淡无光,走路的动作,也莫名有些僵硬。
“不像个王爷,倒像是,心如死灰之人。”
袁让莫名觉得,刘世造反,很可能不是自愿,而是被迫。
许落先前就怕刘世是真心造反,那样的话,恐怕不会愿意将解药给顾骁野。
若是被迫,事情反倒好办得多。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见到刘世。
袁让趁夜想要探访临江王府,然而里头的禁卫森严超出他想象。
袁让陷入埋伏,拼尽全力回来时,已受了伤。
满城追兵,嚷着要捉拿行刺临江王的刺客,四处搜查。
袁让做了决断,“我送你去韩府。”
他不怕被抓住,可是许落不行。
韩谨柔或许是眼下,唯一能藏住许落,能救许落的人。
袁让揽着许落跃入韩府,来到韩谨柔房外时。
韩谨柔正在灯下看书,乍然看见衣袍上都是血的袁让与许落,吓得赶紧就奔了过来:“怎么回事?”
“顾驰渊的人在抓我们。还请大小姐帮忙,藏好落儿。”
袁让强撑着,向韩谨柔拱手,“袁让感激不尽。”
“你们有危险,我当然要帮忙。”
韩谨柔看了眼袁让,关切道:“你流了好多血......”
话未落音,院外已经传来喧哗之声,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小姐,二姑爷带着人闯进府里,说要捉拿刺客!”
袁让脸色微变,转身便要离开。
韩谨柔下意识拉住他,“你去哪儿?”
袁让说:“我不能留在顾府,我去引开那些人。你照顾好落儿。”
那些人不过是要抓刺客而已,他出去了,那些人自然不会再搜查,许落也可无恙。
韩谨柔不松,急道:”你不能去,你去了就是送死……”
“你们都别争了,姐姐,你快扶着袁大哥进房里。”
许落说,“我有个主意可以骗过顾驰渊,只是需要委屈一下姐姐。”
三人飞快进了房中,许落掀开被子,“袁大哥,你躺进去。”
袁让不解,“做什么?”
“总之你躺进去藏好就行了,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出来,千万。”
外面搜查的人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袁让出于对许落的信任,不由分说,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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