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都下车啊,后面还有人上来呢!”一直沉默的售票员站起来,对车里拢共两只手就能数清楚的乘客喊道。
顾连容负责背行李,姜糖跟顾连珹一个负责晕车,一个负责拄着拐杖还要照顾晕车的姜糖,三人赶在最后下了车。
先不急着去车站,顾连容带着两个走一步喘三下的人寻了个空地休息,“这回的车开得有点儿快,时间还早不急着赶去火车站,咱们先把晌午饭给吃了吧。”
坐车也是个体力活儿啊,五六个小时在上头颠簸,顾连容早晨吃的俩鸡蛋五个馒头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姜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要不是现在在外头,她都想直接躺在地上,感觉多说一个字都费劲。
到了地儿她一屁股蹲坐在路边,摇摇头,气若游丝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不吃东西不行,老三,你去那边的国营饭店买两个肉包子。”顾连珹说着就从兜里拿钱票,却被姜糖伸手按住,“我真的不饿,真的,我一闻见别的味道就恶心。”
“那你喝水。”顾连珹把水壶拧开,塞到姜糖手里让她抱着,“娘还给装了奶糖跟红枣,吃这个垫垫肚子?”顾连珹询问。
姜糖实在是不想入口这些东西,她现在唯一惦记的,就是家里厨房那一坛子酸得掉牙的腌青梅。
姜糖难受成这样,顾连珹也没什么胃口,于是本来预留的吃饭时间,只有顾连容一个人边啃馒头边咽咸菜。
他脑子很清楚,这一行三人现在就他顶事,他要是不把自己照顾好了,在外头那真是寸步难行。
啃完五个馒头,两个鸡蛋和十几个肉丸子,顾连容拍拍手,又灌了一肚子的热水,这才起来道:“咱们先去车站,我去车站里头的小卖铺瞧瞧有啥能缓晕车的东西,顺便解决一下个人卫生,火车上人来人往的不大方便。”
火车站就在市客车站后头三条街的位置,分南北两个广场,一个出一个进。
后晌时分,候车室里的人都歪歪扭扭得歇息,三人找了个清静位置,把顾连容行李里的书本拿出来垫在屁股下头坐下。
顾连容四处瞅了瞅,又找了个工作人员问时间,“请问,咱们这边去省城的火车,最近的一趟啥时候到啥时候检票啊?”
巡逻的工作人员抬手撸了下袖子看了会儿时间,“最近的一趟是在下午三点二十分,现在是两点四十分,差不多还有十来分钟就得排队检票了。”
“谢谢大哥啊!”顾连容回去把时间跟俩人说一下,提着水壶离开去接热水,顺便去了一趟车站里头的小卖铺。
车站里头的小卖铺买东西不需要票,但东西贼贵贼贵,不过现在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顾连容问过售货员后拿了一包薄荷糖和一包杏脯,花了两块钱。
两块钱在县里的粮店搭配粮票能买十五斤多的大米十斤的面粉,可在这车站里头却只买了十来块的薄荷糖跟不到一斤的杏脯。
赶在排队检票前,三人又分别去了趟厕所。
顾连珹不放心姜糖现在的状态,等在女厕所门口,只要姜糖在里面喊一声他就立马冲进去。
车站的厕所卫生不咋样,但消毒水的味却冲得刺鼻,姜糖没在来时的客车上吐了,差点儿在女厕所里面吐。
她晕晕沉沉的精神被这消毒水一刺激,像一道闪电劈在天灵盖上,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姜糖站到洗水池边,长长叹了口气,这火车到省城还要十来个小时呢,直接睡过去是肯定不行的,毕竟她跟着来的本意是想分担点儿什么,没道理最后成了拖累。
虽然……
她好像目前还没帮上忙,而且已经拖累了半程。
姜糖洗了洗手打算出去,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位妇女抱着孩子进来,她给人让出位置。
一出厕所,姜糖就看到了顾连珹,“顾连珹,我们走吧。”她说完就迈步往回走,走了几步后没见顾连珹跟上来,回头看过去,顾连珹正盯着地面发呆,她伸手在顾连珹眼前挥了挥,“顾连珹,走了?”
再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
顾连珹被姜糖唤回神,“刚才那个孩子,好像发烧了。”
“嗯?”姜糖下意识看了一眼女厕所,厕所门口垂着半张白色的麻布,“发烧了?”
“可能看错了,就一晃眼的功夫。”顾连珹摇摇头。
姜糖想着也是,刚才那裹着孩子的棉被看着挺厚,这么热的天气,候车室里更是跟蒸笼一样,许就是热的那孩子脸红了。
回去原地休息了片刻,广播提示乘客排队检票,再过去站台等火车。
顾连容买的三张票中有两张卧铺一张坐票,站台的位置隔得挺远,顾连容提着行李跟两人分开,“等上了车我再找人补票,马上过去找你们。”
这个车站只是这趟火车的中转站,基于现在去哪儿都要介绍信人口流通约等于无的情况,在站台前排队等火车的乘客很是稀少。
等上了车,坐票的几截车厢姜糖不清楚,她们所在的卧铺车厢更是没几个人在。
没人的好处就是安静,但即便没人,这车里的气味也不大好闻。尤其她们所在的车厢跟坐票的车厢离得近,那里面纵然人再少也有乘客站着,或是探亲或是出差,都是大包小包的,出门在外卫生也不那么注意,导致异味浓郁充斥着车厢。
顾连容那边等火车发动一刻后,拎着行李去找人把坐票补成卧铺票,找到姜糖跟顾连珹所在的车厢。顾连容把行李袋子扔地上,一屁股坐到下铺顾连珹的床上,“唉呀妈呀,总算能休息会儿了。”
顾连珹坐起来,把位置让给老三,“你先休息。”
姜糖捧着脸,手撑在小桌子上叹气,“唉!”
才上车不到半小时,她已经咔嚓咔嚓干嚼了五块薄荷糖,姜糖摇了摇袋子,里头只剩下一半了。
“怎么了?”顾连珹紧张地看过来,“晕车了吗?”
“不是。”姜糖摇头,她嘴里含着颗糖,说话含糊不清,“糖快吃完了。”她以前反正是受不了薄荷糖那冲鼻的味道,但糖到用时方恨少,切实体会过晕车的感觉,她现在再看薄荷糖的时候就跟灵丹妙药一样。
灵丹妙药快吃完了,她这不就叹气了嘛。
顾连容刚躺下没两秒钟,听见糖快吃完了又跟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表情惊讶语气震惊,“吃完了?”那薄荷糖他也好奇尝过一块,难吃的程度直逼小敏熬的原味番茄酱,这才上车没半个小时呢,他大嫂就吃完了?
姜糖:“……”你这样,怎么看起来我好像吃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差不多,只剩下……”她把糖倒在小桌子上数了数,最后伸出两手比了比,“八块!”语气之遗憾,像再说‘我只有八块糖的时间可以活蹦乱跳了’。
顾连珹顾连容:……
不得不说,顾连珹也挺惊讶的,那薄荷糖,不是一般人真不愿吃。他这么不挑食的人往嘴里塞一块薄荷糖都要打个哆嗦,可姜糖咔嚓咔嚓就给吃了一半。
这架势,他只在怀孕的连馨身上见过,当时咔嚓咔嚓他吃个馒头的功夫连馨能啃一盘青梅。
顾连珹抹了把脸,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老三,等会儿再歇,先出去一趟去找找买东西的人,买两瓶罐头回来,要酸的,特别酸的,最酸的。”他再三强调自己的要求。
姜糖闻言小鸡啄米般点头,“或者你跟我在哪儿,我去买也成。”到时候买回来几罐,还不是她说了算。
顾连容拿过钱,翻身下床穿鞋,“不用不用,我去就成。去得早了说不定还能买上份肉菜。”
“肉?”从早晨到哪现在,姜糖就只吃了半块馒头一个鸡蛋和一碗粥,奔波半天肚子里空空如也,听到有肉眼睛都亮了。
“有的,一般都是这时候备菜。”顾连容从行李袋里掏出一个饭盒,“我要一个菜回来,晚饭馒头就着热水吃一顿,怎么样大哥?”
顾连珹点头,“嗯,有排骨尽量要排骨,要么就是红烧肉。”
顾连容又看了一眼姜糖,见她点头才抱着饭盒出去。
“火车上的饭,好吃吗?”姜糖好奇问顾连珹。
反正上辈子不管是火车还是飞机上的饭菜都不咋地,不知道这会儿的火车餐怎么样?
说起来,在顾家的时候就一直听国营饭店的饭菜怎么怎么好吃,她到现在都还没吃过。去了省城倒是可以去那边的国营饭店吃一吃,顾连珹说里面的狮子头挺不错。
“一般,味道还可以。”顾连珹道:“不如家里的好吃,先将就这几顿,到了省城带你去国营饭店。”
去国营饭店她本来就打算去的,姜糖想,但是,“家里的钱还是先紧着你看病吧。”挥霍她用自己的钱就行。
“不碍事,我的腿伤在好转,这次去就让刘大夫瞧一瞧,吃的药就暂且不拿了。”顾连珹本就打算这次去不拿药了,如今腿伤正在好转,吃药也不过就是快些时日,不值当抵用那些钱。
“……还是拿吧,你不吃药万一伤势再恶化了呢?”姜糖不清楚顾连珹的脑回路是怎么运转的,正常人知道自己的伤快要好了不是开开心心恨不得医生开多多的药一天三顿都吃药填饱肚子吗?
“我觉得,我那伤势好转,跟大夫的药好像没多大关系。”顾连珹有这种感觉,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这药他吃了大半年总有,但那种逐渐好转的感觉确实近半个月来才出现的。
姜糖:“……”你又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连珹:我总觉得……
姜糖: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觉得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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