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冠仪回了秋府,第一件事就是将太后赏赐那些美男全部打发去了偏僻的院落,并专门安排人把守着院门,没有他的许可里面任何人都不许出来,每日的吃食也有关门的人安排送过去,彻底杜绝了这些莺莺燕燕有半点可以接近秋姝之的机会。
如此强硬的手段,早就在秋府内部传开了,月冠仪嫁进门不到七日,就得了一个响当当的‘妒夫’名头。
但秋姝之还并不知情,原本她就对后宅一事不太上心,反正女尊男子管理后宅时本分,她也就放心将管家的权利交给月冠仪。
入夜,她从羽林军营里回来,看着自家门前点着的一盏暖橘色的灯,在秋风瑟起中摇摆,莫名感到一阵暖意。
她刚一踏进大门,就看见两个人迎面向她走来。
一个是秋蕖霜院子里的侍人玉莲,另一个则是月冠仪院子里的陪嫁蓝儿。
“家主您可回来了,殿下在屋子里等了您好久!”姜姒声音娇媚,他手提一盏灯,浅红色的衣衫绣着一束盛放的牡丹,在微暗的光阴下显现出别样的美感。
“家主,您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表少爷了,他很是想您......”玉莲恨了蓝儿一眼,卡在两人中间。
“殿下今日才去表少爷院中请安,也替家主代为问候,再说了家主公务繁忙时间不久不多,等家主休息了再去看表少爷也不迟。”揽着亲昵的揽上了秋姝之的手臂,簪在发间红翡翠滴珠流苏宝钗,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惹人眼。
姜姒身上的体温传到她的手臂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在她鼻间萦绕,总让她莫名想到一个人,她曾经在那个人身上也闻到过熟悉的香味。
她对着玉莲微微一笑:“你回去跟表哥说,我过几日休沐再去看他。”
“......是。”玉莲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看着得意洋洋的蓝儿,狠狠地冲着他犯了一个白眼。
不愧是长皇子身边的人,一股子狐媚骚劲儿!八成长皇子就是靠着身边这些贴身陪嫁,一个接一个的霸占着家主,才让原本对表少爷极好的家主变得如此冷淡。
看着玉莲愤愤离去,姜姒心中一笑。
“家主,咱们快走吧,别让殿下等急了。”他拉着秋姝之的手,红翡翠滴珠流苏宝钗垂在他的鬓边,肤白凝脂,娇艳欲滴。
秋姝之默默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也不拒绝,反而点头应道:“好。”
姜姒一手拉着她,一手提着灯,穿过景墙能听到园林中潺潺的流水声,淅淅沥沥的滴水声在寂静之夜里更加空灵。
走到一处梅窗时,秋姝之听到身边的姜姒突然低声失语地叫了一声,灯笼掉在地上,一双玉臂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身。
“怎么了?”秋姝之扶着姜姒,只觉得领口好似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掉落地上的灯笼里的微光将熄未熄,在夜色里摇摇欲坠。
“家主...侍身的流苏钗好像挂在您的衣服上了。”姜姒靠在她的怀里,娇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慌。
秋姝之想起了他发间那支钗,应该是滴血红的流苏坠子缠在了她的衣领上。
他们两人贴的极紧,姜姒的脸更是依偎在她的胸口上,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更是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湿湿热热地,令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了头。
姜姒搂着她的腰身,试图伸出手解开流苏交缠的地方,但被流苏宝钗勾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更是不停在她的脸上颈上来回磨蹭,他的手更是时不时的触碰到她柔软的胸部。
秋姝之忍不住动了动。
姜姒立马低声娇吟了一声:“疼——家主您轻点——”
姜姒的声音苏媚入骨,堪称狐妖转世,一句普通的话语,愣是被他弄的像什么暧昧的话,搞得人脸红心跳。
她怕路过的仆人听到这声音会误会,直接把他头上的红翡翠滴珠流苏宝钗给扯了下来。
宝钗落在地上,红翡翠被摔成碎块,如飞溅的雨滴滴落一声。
姜姒突然跪在秋姝之面前,宝钗被扯下,他绾好的发髻凌乱的散落,倒在地上灯光明灭的烛火映在他娇艳的轮廓和袅娜娉婷的身姿,似月下刚化为人形的牡丹花妖,看似纯洁无暇,却总在不经意间释放着最惊艳夺魂的媚态。
“侍身该死,侍身无意冒犯家主,请家主恕罪。”姜姒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弱的哭腔。
秋姝之蹲下身,捡起摔碎的红翡翠滴珠流苏宝钗,这样珍贵的宝钗一般宫侍可用不起,蓝儿虽然是跟着月冠仪从宫里出来的,但像这样的名贵之物,想来他一定极为珍视,可惜被自己刚才情急摔碎了。
她将摔碎的红翡翠捡在手上:“算不上冒犯不冒犯的,这宝钗是我摔碎的,改日我向月儿讨两支钗子送你,就当向你赔罪。”
“不要——”姜姒的哭腔更加破碎,他颤颤巍巍的摇头,眼中水波似被人揉碎乱搅净是胆战心惊:“家主求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殿下好不好?若是被殿下知道,侍身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为什么?你不是月儿的贴身侍人吗?”
姜姒低低的啜泣着,欲语还羞。
“家主,我虽是殿下的贴身侍人,但您确实殿下的妻主,殿下一直不让我们这些下人靠近您分毫,就算只是普通的答话,被殿下知道也少不了一通严惩,要是殿下知道了今日的事,侍身、侍身......”
姜姒拽着她的袖子委屈的哭着,满脸泪痕。
“我知道月儿的脾性,但没想到他对待自己的下人也是这样。”秋姝之叹了一声:“你先起来吧。”
姜姒捏着手帕抹去了眼角的泪痕,眼中的媚意和着水光像晕开了一样,更加勾人心魄。
“家主您不答应侍身,侍身就不起来。”带着哭泣的鼻音,语气就像是娇滴滴的小公子在撒娇。
秋姝之哑然失笑,将碎钗放回他的手里:“我答应你,这钗子我自己去外面买了跟你赔罪好不好?”
姜姒终于破涕为笑,狐狸眼眼角还挂着泪珠,微微下弯的眼眸像极了经雨胭脂透的娇花。
秋姝之将他扶起,无意间离得他更近了一些,那股似有似无的香味更加明显的钻入她的鼻间。
“蓝儿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料,怎么这么香?”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从大婚第一天就产生的疑惑,实在是和她太像了。
姜姒娇羞的垂下头,羞赧的咬着唇:“回家主,这只是侍身自己配的香料。将牡丹、茉莉、海棠等刚刚盛放的鲜花碾成胭脂样的凝脂,再研磨成粉,香气经久不散...家主若是喜欢,那侍身日后天天用这香料...让您闻...”
姜姒的声音越说越微弱,最后一段几乎柔弱得像情人私语一般。
秋姝之只是淡笑,并没有回答他。
但姜姒却着急了,他怯生生的抬眸瞧了秋姝之一眼:“家主也对香料有所研究吗?”
秋姝之摇摇头,斑驳的光影如流金碎月映在她的侧脸:“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香味很像一个人。”
姜姒弯眉一笑:“难道是家主心仪的哪位男子?”
秋姝之低笑一声:“她是个女子。”
“女子?”姜姒的笑容戛然而止,错愕的目光望着秋姝之。
“是啊。”秋姝之感叹着,声音里尽是无限的怀念。
姜姒提着灯的手颤了颤:“不知是怎样的女子,竟能让家主惦念这么久?”
秋姝之仰起头,看着被乌云遮掩的明月,透出的月光都是灰蒙蒙的。
“她是个绝美的女子,雍容瑰丽,冠今绝艳,就像你身上的牡丹花,明媚无双,连男子都比不上......可惜,她死了...我却总是忘不掉她。”
姜姒突然踉跄了一下,险些一个不稳栽倒在地,好在秋姝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小心点,别摔着。”他对上了一双烟雨薄梅般清冷柔和的眉眼,清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姜姒突然遏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他见过秋姝之无数次,早已习惯了她的样貌,却第一次发觉她这般好看,明明不染烟尘,却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蛊惑着他的心脏。
十几年男扮女装忍辱负重,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慌乱过,他忙不迭的推开了秋姝之。
“家主,快到了,侍身头发散乱的样子就不送您进去了,免得被殿下看见生气。”他找着借口。
“好。”秋姝之温和的笑着:“明日我会将赔礼奉上。”
姜姒看着她的明媚如春水般的笑眼,竭力平稳着躁动的呼吸。
他飞快的跑回自己的屋里,反锁上门。
捧起脸盆里的寒凉秋水往自己脸上泼,铜镜中映出自己湿漉漉的倒影。
姜姒啊、姜姒、
你明明是去勾引秋姝之,让她为你所用,任你摆布的...怎么就、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气急败坏的踢倒盆架。
可是、
他看着手中的碎钗。
母亲视她为弃子,父亲当他做争宠工具,最亲近的家人都不顾他的死活。
也只有秋姝之还记得他、
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回忆着他、
他盯着碎钗,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湿漉漉的脸上滴落一滴水珠,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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