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圣旨降:秋姝之围场护驾有功,特封其为羽林中郎将,掌羽林军符。
兵部尚书李绅在朝廷深耕多年,人脉众多,又是顺天府尹顾郑的鹰犬,顾郑又是太后秦氏的人,这几层关系捋下来,在加上李绅的添油加醋,本以为这样下去可以让秋姝之身败名裂。
谁知这一番打击非但没有把秋姝之打入尘埃里,反而从天而降一道圣旨,将她的小人行径变得光明正大起来,一时间朝中百官各怀心思。
得知消息最震惊的还属李勉李良之辈。
李良不可置信的看着圣旨,不敢相信她一直瞧不起的小白脸真的要骑在她的头上,而她最大的靠山竟然就这么倒台了。
“姑母这么会这样?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秋姝之成了中郎将掌管军符?她成了中郎将那您成什么了?”
“滚,别来烦我!”李勉一脚踢开她,她正急得焦头烂额,李良的话就是在火上浇油。
李良吃痛一声,连忙爬到她臃肿的脚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侍郎大人绝不对弃了您的对不对?姑母您做不成中郎将,一定是升到更高处了是不是?姑母您带着侄女一起走吧,这羽林军我是再也待不下去、”
秋姝之一上位,李良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连忙拉着这最后一根稻草苦苦哀求。
“走?为何要走?”清冷的声音悠远而来,李良却浑身一震,涔涔的冒冷汗。
军营大帐被人掀开,纪眉为首的亲信部队占领了整个主帐,从里到外团团围住,秋姝之站在营帐口,负手而立。
李良几乎吓得要趴在地上。
秋姝之缓步而来,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她的心上。
她缓缓开头,声音温柔却如凌迟般骇人:“您还未回答我,您为何要走?”
“我、我、”李良吓得说不出话。
以前她仗着李勉掌权在军中干了不少混账事,同僚早就看她不顺眼,如今李勉大势已去,告密揭发的人一茬又一茬,如果按照军法处置凌迟都不为过。
“秋姝之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勉拍案爆喝。
“欺人?不如我们细细算算,到底谁在欺人!”秋姝之将一叠厚厚的卷宗砸在她面前,扬声冷道。
“这里面可记载了不少大人和李良的荒唐事,闻鼓不进,点时不到,军营内公然狎妓,围场调戏良家男子,悖军、慢军、懈军、乱军、哪样军纪没犯过,哪一样不是斩首的罪名!”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
身边的人渐渐逼近,刀刃逼出,满室肃杀。
“秋姝之你敢!”李勉颤抖地大喊,心里却虚的不行,性命攸关之头她早就什么都不顾上了,把底牌全部交出:“我是兵部侍郎的人,我背后有府尹大人,你敢杀我,她们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秋姝之心中淡笑,便是不杀她,顾郑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不过,她既然选择了凶险之路,就没期望过能平坦而过。
“把犯人压到广场,让所有将士集合!”她低喝道。
“是!”纪眉一把钳住李勉的手,这个酒囊饭袋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犯人?秋姝之你敢抓我,你不要命了!”李勉拼命挣扎大骂,但长期荒淫的她已经没了力气,根本不是纪眉的对手。
围场之行,秋姝之在两万将士中本就树立了极大的威信,除了李勉势力一流,仗势欺人不肯尊服与她,其余人皆心悦诚服,军纪也格外严明,登鼓一响,便全部集中在广场操练的空地之上。
李勉李良被人脱下盔甲,拖着狼狈的身躯被强行摁着跪在中央,一日光景,曾经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李氏姑侄成了阶下囚。
“李勉、李良,藐视军法,公然狎妓,调戏男子有辱军旗,罪不可赦,按军法斩之!”秋姝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状子,一字一句威严不可侵。
“秋姝之你敢!你敢杀我!兵部尚书不会放过你的,府尹不会放过你的!”李勉拼命嘶吼着,万万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出手,李良杀了也就罢了,她竟然也敢,秋姝之真是疯子。
“无论是谁,在羽林军只认军法,冒犯军法无论军衔多高都要按军法严惩,今日不杀你,羽林军迟早让你祸害殆尽,要是兵部尚书想治我的罪,尽快来好了,秋某就在这儿等着,要杀要剐秋某一人承担!”秋姝之冰冷的看着地上想虫子一样挣扎的李勉,突然眼眸眯起:“斩!”
“你——”李勉瞪大了眼睛,话还没说话,纪眉就已经拔出刀,刀锋横扫,血溅三尺,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
众人虽然面上不表,但心中大为震撼。
她们没想到秋姝之竟然真的敢把后台极深的李勉斩首示众,还敢一人承担罪责,大启女儿本就因为热血而来参军,只因李勉的荒唐行径消磨了意志,但这一滩血浇醒了她们,至此,压在羽林军身上的两座大山轰然倒下,羽林军全军以秋姝之马首是瞻。
“真杀了?”顺天府府衙,顾郑慢悠悠品着一杯苦茗,袅袅热气上浮在她沟壑纵深的皱纹里。
“可不是嘛,说斩就斩了。秋姝之为了笼络人心竟然连您的面子都不给。”林中月谄媚的敲着她的腿。
顾郑放下茶,拨着手中菩提佛珠,声音苍老:“她想笼络人心,却不知人心易散。”
“卑职也觉得,一群下等士兵有什么值得,还不是谁掌权跟谁,就是不知道她拿来这么大的胆子。”
“胆子、”顾郑轻叹一声,浑浊的眼里说不出的轻蔑:“年轻的女人后台深啊。”
林中月伺候的手微微停了停,顺势讥讽道:“可不是嘛,谁让这秋娘子生了一副好相貌,比醉仙楼的花魁还要绝色,多规矩的男人见了她都走不动道,就是守节的鳏夫见了她都受不住寂寞,把贞节牌坊砸了。”
她这话里有话,受不住寂寞的鳏夫指的可不就是后宫那位权势滔天的男人。前些日子秋姝之是太后裙下之臣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殊不知这背后也有她们添柴加火。
这话深得顾郑之心,她缓慢的笑了笑:“以色侍人终归是没好下场。”
“可不是嘛!女人还是要靠真本事才行,像顾大人这样一步一步权利都握在自己手里,不需看别人脸色才是女子之楷模。”林中月忙着巴结顾郑。
秦舒一死,秦政整个人都苍老许多,本就已经老态龙钟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说不准哪日就咽气儿了,秦家一乱,顾郑的权利就越稳,她可得把这尊大佛伺候好了以后前途无量。
顾郑笑了笑,阴暗不见光的内室里,她的笑容苍老而腐朽,像被泡在水里几千年的沉棺之气。
“安黛来了吗?”她忽然问。
“来了,正按您的吩咐在外面候着呢。”林中月道。
顾郑缓缓起身:“来了就好,让她随我一道入宫。”
林中月也算是顾郑的心腹,自然知道安黛一个小侍卫入宫是去干什么,早就提前交代好了说辞。
想到安黛进宫后太后怒不可遏的样子,她便觉得一丝畅快。
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女人,一个受不住寂寞的老男人,这些都是站在顶峰上的人。
她为官十年,不上不下,却见惯了官场的黑暗,心态早就扭曲,她就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怨毒的看着他们,诅咒他们早日坠落,摔成一滩烂泥。
“太后,顾大人求见。”玉叶守在门外说道。
秦倾正在宣纸上描画,身边散落了一地废弃纸张。他出身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画画更是一绝,却偏偏描绘不出秋姝之万分之一的绝色。
玉叶一通报,他便将画统统收进暗格里,声音略沉:“进来吧。”
顾郑穿着朝服跪在秦倾面前:“老臣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倾对着阳奉阴违的老东西本就没什么好感,声音也不带一丝感情:“哀家安好,顾大人来有什么事?”
“羽林军、”
“啪——”一大摞密函摔在她脚边。
秦倾知道她来是什么目的,秋姝之站了李勉拂了她的面子,就像跑到他面前来告状。
“你看看这些年李氏姑侄做的荒唐事,再掂量掂量要不要替她们喊冤,大启的虎狼之师就是被这些人给败了。”秦倾声音微怒。
顾郑看着面前的密函,像是看见什么荒唐的东西连连摇头,声音悲切:“太后,老臣知道您信任秋姝之,但秋姝之此人阳奉阴违实在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李勉被砍头事小,可是老臣实在为太后的付出痛心。”
说着顾郑一把跪在秦倾脚边,老泪纵横的凄切的喊道:“太后,您为秋姝之的付出不知道的,您被她骗了啊。”
秦倾敏锐的听出她话中的不对劲,拉起她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朋友来了,所以更一点点,明天多更,爱你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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