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是枭雄人物,既然决定了要教杨过,便不再犹疑,果然爽快将几招蛤蟆功的心法、招式说知出来。
杨过发现自己无须用心记忆,只要欧阳锋讲述一招,那么脑海里的系统即会自动收录进去。
系统面板里本是只有寥寥两三招的残缺蛤蟆功此时又新增了数招。
讲解到第四招上,欧阳锋淡淡道:
“今天便教你这么多了。
若是寻常根骨的人,只练这两次我教你的武功,可能一辈子也参透不完。
你这小子头脑聪明,却也没有三年半载不能练熟了。”
杨过知道他所言非虚。
武学高深,人的精力有限。
高手穷其一生,往往也只能精通一样绝学。
如洪七公所说,要花精力去学九阴真经,也就意味着要荒废原来的武功,一加一减,其实哪怕得到九阴真经也未必就是好事。
不过话虽如此,能抵挡绝世秘籍诱惑的人却很少。
欧阳锋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他自身武学已达巅峰,再难进境,只能寄希望于得到九阴真经后能有所突破。
“你若是帮我拿到九阴真经,我自然会将毕生所学亲身传授与你,用不了几年,就能让你成为一流高手。
至于日后能不能成为武道宗师、甚至大宗师,那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欧阳锋又说道。
此时的杨过哪里需要欧阳锋亲身传授?
只要有功法纳入到系统里,便能够提升。
但他当然不会将真实想法表现出来,只是顺着刚才欧阳锋的话说道:
“嘿,能成为一流高手,我便知足了,再往上也不敢妄想。
欧阳先生,你神功盖世,应当已是武道大宗师罢。”
本是随口一问,欧阳锋闻言脸色却凝重起来。
他转过身去,负手仰望苍穹,叹出一口气。
欧阳锋是武学上的天纵奇才,白驼山武功一脉单传,到他这一辈时,本该是他亲大哥接衣钵。
但欧阳锋展现出的武学天赋实在太高,这才让他爹舍长选幼,将白驼山武学传给了他。
他这一生浸淫武道,到老未娶,只有一个与大嫂私通生下的“侄子”欧阳克。
都说老顽童周伯通是“武痴”,只要知道别人有什么新奇武功定要见识一下。
可其实周伯通习武是玩性居多,欧阳锋才是真正的为武痴狂。
以他这种习武天资,加上一生勤练不怠,的确是已到了武道大宗师的境界。
但这世上,武道大宗师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还有更玄而秒之的高手存在。
而那更高的境界,欧阳锋再怎么苦练,也觉得触摸不到。
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九阴真经,很大部分便是因为据说当初创下九阴真经的黄裳,已超凡、入圣,到达了更高的殿堂之上。
欧阳锋亦想要借由九阴真经这绝世秘籍,更上一层楼!
杨过听欧阳锋叹息,也没想到他一时间有颇多感触,见对方转身不语,便也专心看着脑海系统里新增的蛤蟆功招式。
欧阳锋虽然目光不在杨过身上,可也大概知道后者在消化自己刚才所授。
他心胸狭隘,被杨过要挟而传授蛤蟆功并非本愿,这时候心里冷笑:
‘我现下用得着你,便让你这小子得意几天。
到时候真经到手,我非得马上将你炮制了,才能解恨。
嘿,我便让我这帐头的毒蛇在你舌尖上咬上一口,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呼痛都不能够。’
想象杨过被毒蛇咬了之后的惨状,欧阳锋心头大快,转身过来,对杨过说道:
“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向来言出必行,答应了传你武功,必不会食言。
你将我刚才教你的那几招演示一遍,我瞧瞧对不对。”
杨过其实没什么心思真一拳一脚的去学武功——既然有系统,何必花这个功夫。
但听对方这么说,便将新学的几招演练出来。
欧阳锋见杨过使出的招式虽然威力尚浅火候不够,可却与自己所授分毫不差,心里也暗暗称奇:
‘当年传授克儿这套武功时,我便说他像我,悟性实佳。
可如今看面前这小子,上次只教了三遍便将招式记住,今天更只需一遍。这份聪颖,还远胜我克儿。’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想到自己儿子欧阳克惨死,不禁心生阴暗,更想将这神似自己儿子的少年了结了。
他作为老毒物,自然满肚子的坏水,这会在酝酿恶行,脸上逐渐阴郁起来。
杨过注意力一多半都在欧阳锋身上,捕捉他表情变化,也猜到几分,不由得加紧提防。
与这种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片刻不能疏忽。
“铮铮。”
就在杨过练完四式蛤蟆功之后,寂静的夜晚里突然传来一曲琴音。
这琴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不算响亮,可说也奇怪,却清清楚楚的钻进耳朵里。
琴音带着耳膜一同震动,让耳膜有些生疼。
但不知道是旋律好听,还是琴音中自带某种魔力,又绝不会因此厌恶了这声音,反而恨不得扒开了耳朵仔细倾听。
便是杨过这种不懂音乐的人也欲罢不能。
欧阳锋听到这琴音,却脸色大变。
他往地上吐一口唾沫,道:“晦气。”
嘴上叫骂,脸上神情亦有些异样,朝杨过道:
“你快些把九阴真经拿出来给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言罢一个闪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只留下杨过呆立原地,远眺声音来向。
活死人墓。
一瞧不出多大年纪的女子端坐抚琴。
看相貌,她本该是个大美人,可眉目间英气太盛,多了和女人不搭的凌厉味道。
抚琴女子是古墓派祖师林朝英。
欧阳锋闻琴声而避走,便是因着前几年他和林超英有过一场交锋,当时激战数百招后,他虽未落败,可也自叹不如对方——犹如当年论武被王重阳折服。
几日前,欧阳锋在古墓外山谷遇见小龙女,也是顾忌古墓派祖师,才随手点住小龙女,却不下手加害。
林超英手指拨弄琴弦,口中轻唱: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她身旁,有两位年轻女孩,脸蛋模样未完全长开,可身子已如熟透的瓜果般丰腴。
其中之一便是小龙女,她眨了眨单纯又不失灵性的眼睛,低声问师姐:
“师姐,祖奶奶唱的词里说,‘问世间情是何物’,你知道情是什么吗?”
她师姐尚未说话,林朝英先笑道:
“你们这两个自小就窝在咱们古墓里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
她看着两个女孩长大,一直当她们仍是小娃娃,哪怕她们该发育的地方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小了。
长辈眼里,孩子总是长不大的。
所以林朝英继续边抚琴边唱道: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曲子好听,却有些凄苦。
在林朝英视角里,两个小女孩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已经笑着听她们祖奶奶唱这篇词曲许多次了,没什么异样。
只是她没察觉到,这一次,那个叫李莫愁的女孩听着听着,偷偷转头过去,哭花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