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默默注视着顾夫人的照片,一点点地擦拭掉相框上的细小尘埃。
“能让您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男人一定是个好父亲,对吧?”
顾海的脑子里浮现自小到大,他与顾威霆相处的点点滴滴,这段被他尘封和掩埋了三年多的感情,微妙地在心底复苏。从最初的敬畏、尊重到后来的憎恶、仇恨……一根虚拟的导火线,引爆了三年的误解和伤害。
他突然会意了顾威霆的很多眼神,沉痛的、深切的、无可奈何的……还有被他刻意抹杀掉的某个片段:顾威霆结婚的前一晚,在这里整整坐了一夜,清晨时分,他站起身,对着前妻的照片,重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妈,我别无所求,如果您爱我,请保佑我和因子一直走到最后。”
顾海面怀感激地朝顾夫人的照片鞠了一躬,最后狠狠看上一眼,挺直脊背,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这个房间。
姜圆已经在外面转了无数个圈,看到顾海出来,表情淡然,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看来他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以后不用每天去我妈的房间里打扫了,她生前用过的那些东西,值钱的都留下,不值钱的就烧了吧。”
姜圆面露惊诧之色,他不知道顾海这段话暗含着什么意思,她还在等着暴风雨的来临,顾海就已经步履轻松地抽离了她的视线,外面的天空一片晴朗。
尽管已经快放学了,顾海还是回了学校,昨天没给白洛因好脸色,完全是气他不吱一声就消失,害得自个一通着急。现在气已经全消了,心里只剩下感动,他要当面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要让白洛因知道,他为自己付出的这一切,值得顾海去感恩一生。
然而,白洛因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顾海脸色骤变,当即打了白汉旗的电话。
“在医院。”
听到这三个字,顾海的脑袋像是爆炸了一样,火急火燎地冲出教学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路上,顾海的脑子里不停地翻滚着一个画面,白洛因激动得拽着自己的胳膊宣告着他这两天的成果,他从未这样失态过,从未这样狼狈过……在那一刻,他一定是想让自己给他一个拥抱,说一声辛苦了,哪怕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都不会让他不堪忍受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失望落寞的背影。
到了医院,顾海急匆匆地走到白洛因的病房,只有邹婶一个人待在那。
“大海,你怎么来了?”
“因子呢?”
邹婶指指病房里面,“他睡着了。”
顾海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白洛因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儿。顾海坐在病床旁边看着白洛因,心里狠狠揪疼了一把。昨天他就是这副模样,昨天他就是这副模样来找我的!为什么我当时就没看出来?为什么我还能肆无忌惮地对着他大吼大叫?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气愤,没有挪出一点儿空间来心疼心疼他?
“因子。”顾海轻轻叫了一声。
白洛因听到了顾海的声音,眼睛微微睁开一条小缝,很快又闭上了。
没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
顾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面色晦暗地走了出去。
邹婶看到顾海站在楼道口抽烟,心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朝他走了过去。
“大海啊,是不是因子惹着你了,你才把他关在外边的?”
顾海眼神滞楞了片刻,盯着邹婶的脸,“您为什么这么说?”
“哎……这孩子昨天一回来就发高烧了,后来烧得直说胡话,说谁谁谁不让他进屋睡觉,把他冻得够呛。我一想,他这两天不都住在你那么,所以就……哎,婶儿也是瞎猜的,要是没有这码事,你也甭往心里去。”
顾海夹着烟的手猛地一僵,半截烟头掉在了地上。
“我有点儿冷,你陪我说说话。”
“大海,你抱抱我吧。”
邹婶看着顾海直接从二楼的楼梯口蹦到一楼的地面上,忍不住吓了一跳,这孩子是要干什么?还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顾海已经冲出了医院。
第一卷:悸动青春156肺都快气炸了!
顾海直奔甄大成的家。
他对这个舅舅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从他出生到现在,和甄大成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若不是他母亲偶尔提起过那么几次,顾海根本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门亲戚。他对甄大成的了解完全是从一些外人口中听来的,脾气古怪、桀骜不驯、人品低劣、作风不正……所以在他听说白洛因去找了甄大成之后,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两个警卫拦住了顾海。
“证件呢?”
顾海一记重拳扫向其中一个人的门面,“证你姥姥的件!”
另一个警卫阴着脸冲过来,还没站稳,就被顾海一记飞踹堵在墙边。被打脸的警卫想从后面突袭顾海,不料顾海动作比他还快,又是一拳扫在同样的位置,此警卫的下巴立刻塌陷了一大块,连嘴都张不开了。倒在墙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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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想要大喊,顾海抬起脚狠狠地对着他的脖梗子蹬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那个警卫再也没能抬起头来。
顾海阴森着一张脸闯进院内,如同一阵飓风,很快闪到了甄大成的门外。
僵尸脸看到顾海都忍不住一愣,这人的表情怎么比我还恐怖?
“甄先生有事要忙,您不能进去打扰。”
顾海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你知道蛋疼是什么滋味么?”
僵尸脸募的一愣。
下一秒钟,顾海的钉子鞋已经落在了僵尸脸的胯下,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骤然扭曲,大汗淋漓,倒地之后不停地呻抽搐,裤裆蹭地,划出一道血痕。
甄大成正坐在厅堂里面喝茶,背对着窗口,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顾海几大步跨进屋内,猛地抢过甄大成手里的茶碗,一把摔到地上。因为冲击力过大,有个碎片蹦到了甄大成的手背上,划出一道小口。
“甄大成。”顾海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甄大成瞥了顾海一眼,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面色从容地问:“干什么?”
“我草你大爷!”
随着一声怒吼,顾海猛地将甄大成放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砸了下去。甄大成年轻那会儿好在算个将领,现在年龄大了也坚持锻炼身体,身子骨倍儿硬实,顾海几拳下去没事人一样。可问题是顾海疯了,疯子身上都有无穷的力量,甄大成仅能硬撑,却没有还手之力。他就算是再禁打,骨头再硬,多锤两下照样会折。
何况他还是顾海的舅舅啊,有舅舅这么让外甥打的么?
“保护甄先生!”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口号,窗口立刻竖起十余杆枪,七八个人整齐划一地冲进了厅堂。这么多人制服一个人容易,可制服两个人就难了,因为他们既要将顾海拉扯开,又要保证甄大成毫发无伤。偏偏这会儿顾海生猛得像是一头雄狮子,叨谁咬谁,靠近一点儿都不成。结果七八个大老爷们儿净去捣乱的了,人没拽开,还把甄大成挤兑得颜面尽失。
不知谁在外面开了一枪。
甄大成先急了,怒瞪着双眼嘶吼一声。
“谁也不许朝他开枪!”
一声指令过后,窗口那几个举枪的人齐刷刷地将枪放下,屋里这几个帮忙劝架的也都站着不敢动了。这人敢打甄大成,来头肯定不小,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外面的那几个持枪的人也都进来了,跟着这七八个人站成一圈,对着中间的两个人干瞪眼。
甄大成看着头顶上的一圈脑袋和十几双戒备的眼睛,肺都要气爆炸了。我让你们别开枪,也没让你们别动手啊!你们是想等我就剩一口气了,再过来帮我收尸么?
等顾海停手的时候,甄大成老命都没了半条。
傍晚,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海随便拽起一个守门的,狠狠朝他脖子上甩了一皮带,钝痛刺激得他直咧嘴,颈间瞬间划出一道被夕阳浸染的暗红。
“说,你有没有刁难白洛因?”
守门的强忍住痛楚摇摇头,身体站得笔直,一脸无愧的表情。
顾海又甩了一皮带上去,还是刚才的那个地方,还是刚才那个力度,暗红瞬间变成了血红。
“说出刁难他的那个人,说出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出来你就替他挨。”
顾海手里的皮带又举了起来。
守门的立刻指了指旁边的那位,“他……他用凉水泼了那个人。”
顾海的面孔骤然变寒,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人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指着不远处的鱼塘,“跳下去。”
这个人一动不动。
“如果你让我踹你下去,你就别指望上来了。”
男人僵硬的目光回执着顾海的威胁,紧紧抿着的嘴角绷出一条倔强的直线,顾海的手伸了过去,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男人的腿不受控地踉跄前行,直到彻底没了支点,蚀骨的严寒将他整个身体淹没。
顾海的脚蹬在男人的头上,迫使他整个人沉没水底。
三分钟过后,男人开始剧烈地挣扎,水里冒出一个个崩溃的气泡。
顾海死死按住他的头不放,直到他的身体僵了,巨大的晃动搅得水里的鱼都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乱游,顾海才把他的脑袋从鱼塘里捞出来。
“说出下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