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沙沙每天的生活很规律,玩魔方拼图看书,以及用电脑浏览头条,防止与时代脱节。
“新闻?”李老爷子第一反应是李相浮暗度陈仓,悄悄跑去参加了某档综艺节目。
李沙沙及时扭转了他错误的思想走向,表示:“这次是社会新闻。”
为避免误会,特地再次强调:“很社会的那种。”
“……”
上楼搬下电脑,全程很利索地操作,预计李相浮未来会经常上新闻,李沙沙专门分出一个盘用作素材保留。
李老爷子突然问李怀尘:“你给他报得几年级?”
并未正面回应,李怀尘淡淡道:“都一样。”
“……”
“就在昨晚,一伙凶徒闯入民宅,目的却令人匪夷所思。”
李沙沙这边已经开始放视频,播报内容很快夺去另外两人的注意力,连张阿姨都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多看了两眼。
屏幕里犯罪嫌疑人胳膊上还打着石膏,无奈诉苦:“不是去杀人放火,雇主他仅仅让我们抓人看脱衣舞。”
镜头一转,变成民警在说话:“经过我们核实,这确实就是他们犯罪的目的之一。因为主要嫌疑人目前精神状态还不稳定,更深层次的原因有待挖掘。”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李相浮,尽管打了马赛克,但从穿搭还有那一头瞩目的长发,哪怕挡了脸身边的人也能轻易认出。
记者询问他怎么看待这个犯罪团伙的目的。
话筒挨得很近,熟悉的低音传到餐桌周围每个人的耳中:“人各有志,我只想说……时代变了。”
最后四个字夹杂着叹息与解脱。
李老爷子嘴角一抽:“他在感叹什么?”
李沙沙正色道:“爸爸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赶上了好时代。”
“……”
·
李相浮一天过得可谓是相当精彩。
中午记者采访完暂时没离开。
他们的车坏了,只能等天亮了城里派人来接。即便如此,采访李相浮的记者把写好的稿子和视频传过去,那边审查好根本不耽误发布。
记者姓曹,年纪不大却有着丰富的职业经验,在这里也不闲着,四处转悠寻找有没有爆点。当她看到李相浮做糕点时,立马感兴趣地凑过来。
李相浮往旁边站了一点,手上动作不停,开始炒芝麻。
“方便让我们用镜头记录一下么?”
李相浮点头,依旧有条不紊忙活着,麦芽糖在锅中煮的冒泡,借助腕力用勺子轻轻一甩,糖稀便均匀地洒在现磨的粉末里。
曹记者不喜欢吃甜食,总认为噎得慌,但她尤其喜欢看制作的过程,很快瞧出点名堂:“这是要做嵌字豆糖?”
李相浮点头。
因为糕点带字很吉利,原本这种点心多在春节食用,不过李相浮也是看准了这点,准备做出一个个带有‘福’字的豆糖,算是传达某种祝福。
曹记者不愧有着很强烈的新闻嗅觉,知道单独做美食介绍不吸引人,但明天可以增补一条新闻,开头她都想好了——
“还记要被抢匪抓走看脱衣舞的李先生么?他本人其实还是一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者……”
嵌字豆糖被切成超级可爱的小块,李相浮分给了记者和摄影师一些。
大概因为分量少,又亲眼见证了它的诞生过程,糕点入口格外香甜。
甜点适合当做餐后的调剂,李相浮又做了红烧肉和清炒四季豆。香味飘出去,忙着监督孩子做功课的屋主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探进半个身子。
“这是在做什么呢?闻着好香。”
李相浮笑了笑:“红烧肉,我留了些没放辣子的,给孩子吃吧。”
屋主对他立时好感大增,连连道谢。
距离不远,李相浮借了个餐盘直接端过去。
门还没修好,秦晋换了间屋子,正在收拾东西。李相浮进门后把餐盘稍稍往前推了些:“我自认手艺还不错。”
秦晋看了他一眼,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红烧肉炖的香酥软糯,每一次咀嚼汤汁都会在舌尖上引爆味蕾,搭配又鲜又嫩的四季豆,吃完也没有任何腻味感。
李相浮说手艺不错,是绝对的谦词,何止不错,这手艺可以轻松超越很多顶级大厨。
吃到一半,秦晋抬眼看他:“假使你创业的渠道是开餐厅,采风活动的奖金只能算个零头。”
李相浮摇头:“切菜容易伤到手,会影响我弹琴。”
“……”
说到受伤,李相浮忽然想起了周盼白:“也不知道那伙人有没有被移交走,”他眉目间浮起的关怀并非虚情假意:“牢饭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秦晋闻言握筷的手一顿。
“不是他及时出现,我这见裸就晕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李相浮沉吟道:“我想送去一些点心。”
他低头叹息,长发垂在如玉的脸颊,谁见了不说一声我见犹怜?
秦晋薄唇一抿:“把你的感激藏在心里,就是对周盼白最好的报答。”
·
自由创作环节刷去了一半人,除了李相浮,留下来的只有莫以静,郁宾还有林言树。被淘汰的选手依旧吃住全包,可以跟随队伍开拓视野,潜心创作。
当天晚上所有人被叫到一处,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智能手机又被暂时发回。
赵评委站在最前面讲话:“原本的计划是明天由我带队,领大家到指定地点采风。但天气预报临时发布了暴雨预警,我和其他几位评委商量了一下,改到后天出发。”
交代比赛的事情只用了几分钟,后半部分主要强调心理问题,以周盼白为例子告诫众人做事要理智。
回到住处,李相浮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赵评委的话隐约透露出一条信息,决赛不是以天西古村的某一特色为题,而是放在了外界。
雪山?
细想后自顾自摇头,雪山距离太远,有安全隐患,概率不大。
心里藏着事,窗外蝉鸣又叫得狠,李相浮平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才勉强睡过去。
屋主家养了鸡,翌日赶在公鸡打鸣前,李相浮已经完成洗漱,站在窗前考虑是先练笔还是跑上一圈。
秦晋的电话就在这时突然打了进来。
得知他就在门口,李相浮忙下楼梯去开门。
秦晋不是空手而来,旁边立着个挺高的盒子。
扫了眼外包装上的字,李相浮有些诧异:“古琴?”
秦晋:“落霞阁新收了一把不错的琴,我让他们寄到这里。”
李相浮首先考虑运费问题:“那走得时候岂不是还要寄回去?”
秦晋点头。
没有看琴也没有看他,李相浮沉默思考着对方这般做的目的。
“昨天听你的意思很擅长抚琴,”秦晋神色如常:“我最近在考虑换手机铃声。”
李相浮信了才有鬼,逐一提出质疑:“快递过来最少也得两天,证明和我昨天说得话没关系……”
说完这条,他又准备搬出第二条逻辑相悖的点,但这次开口前便被打断。
秦晋轻描淡写地扔出三个字:“我有钱。”
三个字可以概括一切。
有人愿意花十万块买个贴商标的塑料袋,他花几百万买把古琴寄来请人录手机铃声,能有什么问题?
“……”
·
暴雨预警很准,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
天空闪过一道白光,紧随其后的是轰隆雷鸣声。
泥泞的小路上,两边都看不到车,顺风车司机难免有几分不安,这个天气拉客又要经过荒郊野岭,此刻他的心情沉重的就像是天上的乌云。
不时偷偷从后视镜瞄一眼后排的乘客,司机安慰自己长这么好看的人应该不会铤而走险抢劫。
男人手机连续震动两次,两次都被按断,第三次他终于选择接听,冷冰冰道:“我不喜欢在雷雨天接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大,司机隐约都能听到几分。
“一个秦晋也就罢了,他昨天竟然因为遇到强盗上了新闻,古村里偏偏就相浮遇事,哪有那种巧合……”
“……再多耽搁下去,指不定还有多少罪等着他受。”
“等我到了再联系。”李安卿没给对方喋喋不休的机会,直接终止通话。
司机默默给后座的男人定性为一个不好惹的客人。
村子里什么事都传得快,李安卿下车后稍稍一打听便知道李相浮的住处。
屋主正在收东西,看到陌生人生起警惕。
李安卿放下几张百元,说:“我来找人。”
前一晚才有地痞流氓闯进来,屋主挣扎要不要放行。
李安卿淡淡道:“不是寻仇,有脑子的人不会选在白天来犯罪。”
屋主觉得有道理,这才侧身让开道,指了指二楼的房间,有琴音正从半开的窗户流淌出来。
二楼门是虚掩着的,可以窥见里面的一番景象。
一首曲子临近结尾,抚琴的人神情专注,琴弦被细长的手指撩拨时,仿佛有了新的生命。
曲终秦晋击掌表示赞叹:“弹得好……”又指了指盘中的糕点:“点心做得也好。”
李相浮习惯每次弹完听李沙沙的点评,微微一笑让他也评价一番。
秦晋半阖着眼靠在椅背上,似在思索。
和谐的一幕被打破,门外手机的震动声惊扰到屋内两人。
看到来人时,李相浮呼吸一滞,反应了几秒才开口叫道:“二哥?”
“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李安卿面无表情接通,手机却没贴着耳侧,反而按了免提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李戏春的声音顿时在屋子里回荡——
“还没到么?相浮再怎么胡闹好歹是你亲弟弟,他已经知道事情真相,这两天必然是惊惧不安……”
“喂,能不能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呢,到了以后赶紧去看看人怎么样?是不是都吓坏了?”
李安卿这时突然看向李相浮,十分平静开口:“回答她,你过得怎么样?”
李相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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