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诗道:“这么说起来,姐姐是不愿意让公子纳妾了?”
“对!”
只一个字,简单干净,我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那两张骤然变了神情的脸庞,好像之前还带着满怀期望的人,却突然被人一掌打入深渊一般,两个人都呼吸都凉了下来。
韩子桐的脸上立刻透出了掩饰不住的怒意。
但这一次,不等她发作,韩若诗比之前还要更快,也更敏捷的伸手按住了她,虽然刚刚折腾了那一回,她的身体极其孱弱,但没‘花’多大力气,韩子桐就被她压制了下来,只是愤恨不已的瞪着我。
韩若诗却比之前还要更冷静,脸上几乎都立刻就恢复了平静和笑容,道:“青婴姐姐来坐。”
我也走了回去,坐到了桌边。
刚刚那些人忙‘乱’了一番,也将桌上的酒杯撞倒了,酒水泼洒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酒壶又一次给我斟酒,一边斟酒一边温柔的说道:“若诗也知道,像姐姐烈‘性’的‘女’子,对婚姻大事自然是有些与世人不同的见解。”
我看着她,淡淡的不说话。
“只是,公子他,也非凡人啊。”
“……”
“姐姐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断了公子的子嗣绵延呢?”
“……”我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几乎按捺不住的想要发火,可还不等我的火气发出来,韩若诗又细声细气的说道:“公子对姐姐是一心一意,但姐姐难道不应该也为公子多着想,多考虑考虑吗?”
“……”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的事,更何况是公子这样的人,他‘胸’怀大志,且志在天下,迟早有一天他会一统中原,君临天下,到了那个时候,难道姐姐还真的要让公子只守着姐姐一个人?”
她说着,又笑了起来:“就是当今的皇后,也是靠着掌管后宫佳丽三千,才有她的权力啊。”
“……”
我原本要发的火,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蓦地又熄灭了。
却感到心中一阵心悸。
尤其,当我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那双因为兴奋而渐渐的有些发红的眼睛,像是燃烧着狂热的火焰,不仅在焚烧别人,也在焚烧着她自己的灵魂。
一统中原,君临天下……
她仍然还有着这样的野心!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裴元修他——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一阵呼吸急促,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韩若诗一见我的眼神,立刻感觉到了这一刻我气息黯然了下去,急忙说道:“姐姐刚刚也说了,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姐姐身为公子的夫人,当然应该是唯公子马首是瞻,事事为公子考虑,怎么能在这样的事情上,还给公子添‘乱’呢?”
“……”
我觉得‘胸’口慢慢的紧绷起来,呼吸仿佛也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那么困难,不知是她的话一句一句撞击着我,还是心中那团不安在压抑着我,我只觉得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憋闷,而她还在不停的劝说着:“姐姐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自然应该明白,妒,为其‘乱’家也。”
“妒?”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看向她:“你说我妒忌?”
韩若诗还没开口,韩子桐已经抢着说道:“‘女’人不准许丈夫纳妾,不是妒忌是什么?”
我笑了起来。
韩子桐立刻道:“你笑什么?!”
我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们,只是继续笑着,刚刚的憋闷感却在这一笑当中一扫而空。她们俩面面相觑,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我这才慢慢止住了笑声,伸手轻抚着‘胸’口,说道:“我的确是不让他纳妾,但我并不妒忌。”
“……”
“做妾的‘女’人,不值得我妒忌。”
“……”
“如果他要娶别‘女’人,我大方相让,也不会为他妒忌。”
“……”
这一回,她们两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我却反而心情好了许多,甚至大好起来,又看了她们一眼,说道:“我知道两位今天请我来的意思,你们晓以大义也说了不少,但要我说,两位还是不要白费‘唇’舌了。”
韩若诗的脸‘色’也微微的沉了下来:“青婴姐姐的意思是——”
“不管男人捞鱼种田也好,君临天下也罢,其实他做什么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
“……”
“他富贵,我可以跟着过好日子;他贫困,我也能够吃糠咽菜。但他富贵,可以给我过好日子,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去纳妾;而他贫困,只能吃糠咽菜,也未必就娶不起我。”
“……”
“你们说的那些,都不是他可以去纳妾的理由。”
“……”
“如果他一定需要那么多‘女’人,那么他去找她们就好了,天下那么多‘女’人,当然有比颜轻盈更好的。”
“……”
“说起来,惭愧了,就算他真的君临天下,其实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要当皇后。”
“……”
“毕竟,虽然西川有过那么多传奇故事,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颜家有‘女’,将母仪天下。”
韩若诗的脸‘色’猛的一变,好像被人扎了一针似得,整个人都战栗了一下。
韩子桐也皱紧了眉头。
而说完这句话,我也感到了一丝淡淡的乏力,不知是因为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还是因为说了那些话,但不管那一样都让我感到有些乏力,甚至乏味。
我最后举起桌上的酒杯,淡淡笑道:“多谢若诗小姐和子桐小姐今日设宴为我压惊,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美酒,我喝着也失去了风味了。”
说完,我仰头,一杯饮尽,然后放下酒杯。
“容我告辞。”
说完,便站起身来,而旁边的妙言反应很快的也放下了筷子,跟着我一起站了起来,我最后朝她们两姐妹点了点头,便带着妙言准备走出去。
谁知,就在我们刚刚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外面匆匆忙忙的走来了一个人,一见我走出来,顿时愣在了那里。
我抬头一看他,也愣了一下。
来的人是布图。
说起来这位仁兄在这府里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的,有的时候不寻他而处处他都在,有的时候又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他的人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我多少知道,能跟着裴元修从北到南这样跑,他当然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更不会是裴元修不信任的人。
所以一看到他,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也看到了我,却像是有些惊愕的:“夫人怎么也在这里?”
说着,他立刻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的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探究的神情。
我立刻笑道:“是若诗小姐和子桐小姐请我过来喝酒,给我压惊。”
“哦?”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厅里那一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酒席,还有桌边两个脸‘色’铁青的姐妹,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但也不多问,只是抖了抖衣袖,毕恭毕敬的朝我们三个行礼,又对妙言道:“妙言小姐。”
我们都点了点头。
还是韩子桐先站了起来,走出来说道:“你来有什么事?”
布图说道:“公子让我来请两位小姐,还有夫人一起去前厅,只是没想到夫人也在这里。”
“去前厅?”
韩子桐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转过头来我们三个都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说起来,我们几个人虽然在这府里,但聚到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多,甚至连在一起吃饭都没有几次,而不提在一起商量事情,但前厅原本就是他们办理公务,待客的时候才会去的地方,为什么让我们几个人都过去?
我问布图:“公子让我们都过去,有什么事?”
布图道:“不是都过去,公子特地吩咐了,只请三位过去,小姐就请不用过去了。”
“……哦?”
听到这里,我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裴元修特地嘱咐不让买烟过去,难道这件事还要瞒着她?有什么事,是要我们三个都去参与,却一定要瞒着妙言的?
我下意识的看了妙言一眼,却见她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抬头望着我们几个人,韩若诗道:“到底什么事?”
“几位过去了,就知道了。”
“……”
看来,布图若不是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事,就是知道了也不打算告诉我们,我们都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裴元修现在请我们去前厅,要是有什么事也是立刻就能知道的。
于是,我让妙言先回内院,她心里好奇,但也知道既然是裴元修吩咐了的,当然拗不过她阿爹,只能不甘不愿的走了,而我和布图,还有韩子桐陪着她姐姐一起出了‘门’。
走下台阶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被我罚得已经去了半条命的‘侍’‘女’这个时候还跪在那里不敢动,韩子桐看了我一眼,便吩咐道:“你们下去吧。”
那两个‘侍’‘女’听了,也不敢立刻动弹,而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
我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带着妙言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们俩这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哆嗦着走了下去。
韩若诗也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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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到前厅,要穿过几乎整个‘花’园,我们倒也难得有这样的时间一起走,园中的景‘色’其实相当不错,相对于内院只有幽静淡雅的竹林,这里的风景就是‘花’团锦簇,百‘花’齐放了,加上园丁们修剪得宜,草木繁盛,虽然夏日里天气炎热,但走在绿茵下,还是能感觉到凉风阵阵,十分宜人。
不一会儿,我们几个人到了前厅。
候在‘门’口的‘侍’从一见我们来了,急忙上前撩开珠帘,我先走了进去,一进大厅,就看见裴元修端坐在正前方,手边摆着一杯热茶。
而在他的左手下方,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
定睛一看,竟是吴彦秋!
我顿时呼吸一紧——他来这里干什么?
吴彦秋一转头也看见了我,立刻微笑着站起身来,对着我拱手行礼:“夫人。”
“吴大人,”我慢慢的走过去:“吴大人怎么会来金陵?”
我的话没说完,他已经微笑着说道:“微臣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
我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
前些日子,裴元灏已经跟妙言相认,父‘女’两也有了三天在扬州相聚的时间,既然他没有主动提出其他的要求,我认为这件事应该是暂时放下了,况且他接连两次在扬州遇到暗杀,可谓危机重重,在和妙言分开之后,他应该立刻启程回京城才对。
可是,吴彦秋说他奉命过来——能给他下命令的,当然只有皇帝。
裴元灏竟然还在扬州。
这让我不能不感到意外,到底还有什么事,比他这个堂堂九五之尊的安全还要更重要的,让他一直留在扬州?
我说道:“那,吴大人奉命过来,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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