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盛时安今日的心情着实很好,几个月来,宋希月第一次给了他笑脸,这让他看到了希望。况且,今日他所言句句属实,霍斐渊的确快要完蛋了,再过不久,他就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人一高兴,就想放纵两把,盛时安这小半年来爱上了饮酒,时不时便要去找几个好友小酌一回,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宋希月又说上了话,当然要用陈年美酿来庆祝庆祝。
“时安,慢些啊!”
从酒楼里出来,盛时安已接近人事不省,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有心送他,可惜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知道了,回吧回吧,改日再聚!”
盛时安身边就跟了个小厮,他踉踉跄跄的朝丞相府回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曲,刚拐过一条暗巷,便被人给拦住了。
“盛公子,日子过的不错。”
盛时安抬头,醉酒和夜色都让他有些看不清对方,但来者不善,盛时安第一时间便警醒的后退半步:“你是谁?!”
那人背后还有一个身影,月色模糊,只能看见是一袭玄色衣衫。
“霍斐渊?!”盛时安眯着眼,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一声嗤笑。
霍斐渊从阴影中走出来,鄙夷的眼神里淬满了冷冽的寒意,他慢悠悠开口:“看来没醉,还能认出本将。”
盛时安酒瞬间醒了一半:“你、你想做什么?”
霍斐渊轻笑一声:“盛公子,紧张什么。本将在你眼里不过是强弩之末,有何可惧?”
盛时安脑中飞速分析着霍斐渊的这句话,难道说宋希月今日转头便将下午的对话告诉他了?
不对,没有这么快,而且,他也并没有告诉她那么多。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霍将军,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挡着在下回家的路。”
“回家?”
霍斐渊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认为,你还有家可回吗?”
盛时安还来不及反应霍斐渊这句话的意思,便被旁边的黑衣人一拳打跪在地上,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你竟真的敢对我动手!”
“呵。”
“为什么不敢?”
“霍斐渊!你虽贵为大将军,但也算朝廷命官,你私下擅自打人,视法理为何物?”
面前的人蹲下,借着或明或暗的光影,盛时安看到了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张脸。
“你若是丞相之子,那明日,恐还有人知晓,说不定,也会有奏折参到圣上面前。但可惜……”
“可惜什么?!”
霍斐渊勾了勾唇,没有回答他。
盛时安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忽然感到了一丝恐惧。
那恐惧不止来源于当下,而是来源于这个人,他忽然意识到,霍斐渊恐怕早已知晓盛家的所作所为,他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他去见了宋希月?
“动手吧。”
夜宁领命,上前就是一脚,盛时安痛苦倒地。
“你、你……卑鄙、无耻、你就是个私生子……根本不配,根本不配跟我争!”
他越说,夜宁便越用力,盛时安叫的痛苦,却依然喋喋不休:“月儿、月儿她如今只是不知你的真面目,若她知道,知道你的身世,呵呵,霍斐渊……你、你就等着……”
“闭嘴!”夜宁对准他的脸又是一拳。
霍斐渊忽然抬手。
夜宁动作一顿。
霍斐渊亲自踱步走了过去,一脚踩在盛时安的胸膛上,而后,捏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啊!!”
一声惨叫,盛时安的一条胳膊,便被霍斐渊亲自废了。
“从今往后,你胆敢再唤她一声,就不止是条胳膊这么简单。”
霍斐渊冷冷的松手,又从怀中抽出帕子嫌恶的擦擦手。盛时安如今已痛晕了过去,脸色惨白。
“丢回丞相府去。”
霍斐渊只留下冰冷这一句,便很快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宋希月回来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门里面了好一会儿,她不仅知道了盛时安说的这些话,也知道了姜皇后私下单独找霍斐渊见面一事。
母后会跟夫君说什么呢?
她已经知晓夫君的身世了吗?
宋希月现在觉得是千头万绪无从理起,上回她让云雀替她搜罗到了邢北的史书,如今,也只能从这上面找找法子了。
敏齐皇后是以裴敏的身份嫁去邢北的,那霍家是什么时候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裴,裴这个姓氏是否和西域有关?现在为止,她也只是知道了夫君的生母是谁,可关于父亲……只能确定一定不是那个狗皇帝,那会是谁呢?看来,裴敏的身世经历,才会是突破口。
宋希月一直在翻阅史书和资料,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很晚了,云雀进来提醒:“公主,驸马回来了。”
宋希月一惊,立马抬头。将手中的书本随意一合,示意云雀收好,便向外走去。
“夫君!”
霍斐渊在院中的那颗竹下站着,仰头看着天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宋希月唤她,才慢慢回头,朝她伸手:“过来。”
宋希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竹影映在他的身后,挺拔俊朗的男人,好看得独一无二,她也情不自禁的就朝他走了过去。
“夫君在看什么?”
霍斐渊看着她的脸:“赏月。”
宋希月抬头,今夜明明无月,“夫君骗人……”
霍斐渊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静静的在竹下并肩站着,看着天空上孤零零的几颗繁星,以及时不时飞过的萤火虫。
“月儿。”霍斐渊忽然开口。
“嗯?”
“明日我需出一趟远门,你暂且搬回公主府去小住一段时日可好?”
宋希月愣了愣,转头去看他。
霍斐渊的表情依然温和从容,宋希月从他脸色看不出丝毫破绽,她软着嗓子问:“夫君要去哪儿呀?”
“回一趟西域。”霍斐渊实话实说。
宋希月与他对视,用他最喜欢的眼睛望着他,那眼里澄澈、干净。
“那……夫君要办的事,会比剿匪危险吗?”
霍斐渊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能不能带上月儿呀。”
小公主的语气软软的,完完全全的撒娇意味,但此次撒娇不同往日,霍斐渊分明在她的尾音中,听到了一丝颤抖。
“不能。”
“哦……”宋希月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那……夫君什么时候回来?”
宋希月已经觉得鼻腔里有些酸涩,她用力的咬了咬舌尖,极力的克制着情绪。
“一个月。”
一个月?宋希月有些错愕的抬头。
“真的吗?”
霍斐渊依然微笑的看着她:“真的。”
一个月……三十天……
宋希月默默低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泪再也忍不住了,啪嗒一下掉落到了地上。
“公主这是怎么了?”霍斐渊冰凉的手指替她慢慢揩掉脸上的泪:“微臣记得公主以前不至于因为分别落泪的,怎么了,嗯?”
“谁、谁说的?你又没有同我分别过,怎、怎知我不会落泪?”宋希月就是这样,此时此刻,他越是温柔,她的泪便越是止不住。
霍斐渊带着笑将人拥到怀里:“微臣只是回西域去办事而已,又不是不归,公主怕什么?”
怕什么?
对啊,怕什么呢?
她难道不相信他吗?
最近种种,她都能查到,难道霍斐渊会一无所知吗?
不可能。
那,那他这次走,是为了处理这些事吗?
宋希月抽搭了两下:“你说真的吗?真的一个月?”
“微臣何时骗过公主?”
宋希月撇撇嘴,内心劝自己去相信他,可一方面又抑制不住的担心:“那为什么不能带上我!明明去漠北、邢北,你都有带我的……”
霍斐渊一边温柔哄她,一边耐心解释:“京中如今有瘟疫,好似和西域那边有关,公主跟着,岂不是存心让微臣担心,在府中乖乖等我,嗯?”
宋希月此刻鼻涕眼泪已经混成一团,她依然摇头:“那、那你为什么又让我搬回公主府去?!”
霍斐渊忽然笑了一声:“那还不是想着,皇后娘娘思念公主的紧,我若不在,这将军府就你一人,我也不放心。”
“有、有云雀、冰夏、孟锦、还、还有福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让我搬回去,就、就感觉你不要回来了一样……”宋希月越哭越伤心,抽泣着打着哭嗝,说话也断断续续。
霍斐渊将人抱了起来举高高,一边还不断的给她顺气:“好好好,是微臣的错,月儿不想搬便不搬,嗯?”
他哄她的时候就像给猫儿顺毛,宋希月好容易才窝在他怀里停止了哭声,霍斐渊将人抱着在院里慢慢走了几圈,见人不哭了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
“那公主是答应了?”
宋希月一听这话就还想哭,但她努力的擦了擦泪,说服自己霍斐渊一定是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那、那你和我拉钩。”
“嗯?”
“若是,若是你一个月没有回来,便要好好的惩罚你!”
宋希月说着伸出了小拇指,霍斐渊笑着勾住:“好,公主想如何惩罚微臣?”
宋希月咬了咬牙:“你若不归,我便要休了你,养一百个面首!就养在将军府,气死你!”
霍斐渊一愣,继而爽朗大笑。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霍斐渊看着她气呼呼的脸,笑声慢慢停了,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软软的捏了一把。
“好,我答应月儿。”他的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上章没看懂吗?
姜皇后已经查到了霍狗的身份了
所以才让他离开小公主
霍狗许诺的期限是一个月
那结合这章,有人能看懂一个月的含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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