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霍斐渊你什么意思!”霍云烨此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霍斐渊也不理他,而是不远处的夜宁上前,带着一人上前,那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赛着棉布。
“本将今日在骁骑营忙了一日,却无意听见了二弟所做的好事,无奈,这百忙之中还得抽时间替你擦屁股,二弟,这份人情,你可要怎么还?”
那被捆住的人嘴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眼睛睁大,惊恐不已。
“吵。”
霍斐渊冷冷开口,略一扬手,手上的一枚暗器便呼啸而出,不偏不倚的穿过那人的喉咙,便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霍云烨身后的小厮见到这一幕,吓得两腿一软,抖如筛糠,立马跪倒在地:“侯爷饶命,大公子饶命!”
霍云烨恨不得骂娘:“废物!”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霍侯爷面上挂不住,看着霍斐渊,“你打算如何?”
霍斐渊看了一眼夜宁,夜宁点头,将那已半死不活的人扔到霍云烨面前,道:“祸是二公子闯的,自然由二公子处理。”
霍侯爷刚要开口,只见霍云烨眼中忽然迸发出了狠厉之色,拔刀,瞬间插入了那人的胸膛。
霍斐渊呵笑一声。
霍侯爷连连摇头,恨铁不成钢。
他抬头,正预备对霍斐渊说些什么的时候,霍斐渊倒是意外的先开口了:“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去争抢世子之位,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怕辱了霍家门风。”
霍夫人和霍侯爷都看向他,霍斐渊理理袖子:“事实上,如果你肯答应本将一件事,这世子之位,定会双手奉上。”
霍斐渊说完后,连夜宁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主子爷近日行事比以前还让人捉摸不透,他也看不懂了。
霍侯爷沉默片刻:“何事?”
霍斐渊抬头看他,忽的笑了:“对霍家而言,举手之劳。”
宋希月从宫里回来之后又睡了一觉。
她近日做梦越来越频繁,睡得便也越来越沉。
“夫君!”小公主陡然睁眼,第一反应便是去找霍斐渊。或许是殿内光线昏暗她感到孤独,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梦境让她感到难过,总之宋希月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丝执拗,她要见到霍斐渊,就是现在。
“公主?”
云雀和冰夏被屋里的动静吓到,连忙走了进来。
宋希月连鞋也没有穿,就这样着脚要往出走:“夫君?夫君?”
冰夏赶忙道:“公主,驸马爷出去了,说亥时便归,您怎么了?”
宋希月眼角还带着点儿泪痕:“我要去找他。”
云雀和冰夏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宋希月情绪有些不对,云雀连忙差人去寻霍斐渊,可宋希月执拗的要自己去,光着脚,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公主!夜里凉,您好歹穿上鞋子!”
一向娇气的宋希月这会儿就是倔脾气上来,说什么都不肯,还好刚刚走出几步,霍斐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
冰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霍斐渊看见面前的人后脚步一顿,眉头慢慢蹙起。
“夫君!”宋希月已泪流满面,扑了上去。
霍斐渊方才视线落在她未穿鞋的脚上时心口已经有些窒闷,此刻感受到她的泪,烦躁更甚。
“谁欺负公主了?”语气冷如寒冰。
院子里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云雀和冰夏。
宋希月摇头,只是去蹭他的脸:“没有人欺负月儿。”
霍斐渊将人抱起,显然不信:“胡言。”
要不是的话,她怎么会哭的这么伤心。
“真的!我只是方才做了噩梦……醒来见不到夫君,心慌的很……”
霍斐渊沉默了一瞬,将人抱进了屋子。
“备水。”
这话是说给云雀和冰夏,两人麻利的下去,屋内只留下了霍斐渊和宋希月两人。
宋希月被他抱在床边坐下,霍斐渊声音有些无奈,抬手擦她的泪珠:“公主折腾什么呢?”
“没有折腾呀……就是想你了……”
声音软软的,委委屈屈。
霍斐渊动作一顿,却没有说话,而是在她面前蹲下来,抬起了她的脚。
方才宋希月任性的跑出去,那会儿心里焦急,感受不到脚底的痛,这会儿平静下来,开始哼哼唧唧了:“好疼呀……”
“疼还乱跑?”
宋希月想象中的安慰没有到来,反而是他的责备,她睁大了眼,想到那一日在灵州失火后,他也是这样。
那点儿委屈还没有萌芽,又慢慢的缩了回去。
好像
每次只要她伤害了自己,霍斐渊就会变得不那么好说话,但是也只是表面的,他嘴上凶,行动上却永远都会哄着她。
小公主半晌都没有说话,霍斐渊皱起眉正在想自己方才那句话是否语气有些过了时,抬头便看到了小公主捧着脸俏生生冲他笑的样子。
“……”
水很快送来,霍斐渊在她面前蹲着,捧起了她那双莹白如玉的小脚。
宋希月忽然想起,两人在驿站的时候,他也这样为她洗过脚。
“你要帮我洗脚吗?”宋希月直接了当的问。
“这盆里的水没法帮公主沐浴。”男人显然还有气,不过宋希月一点儿也不介意。
“你以后经常帮我洗脚吧!”
霍斐渊啧了一声,没说话。
宋希月弯着眉眼,心满意足的看着他,只不过,脚底真的被细小的石头划伤,接触到热水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疼的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
霍斐渊嘴上不饶人,动作却是温柔了不少。宋希月撇撇嘴:“疼……”
霍斐渊抬起她脚心,的确被石头划出了不少细细密密的小伤口,那点儿伤口若是在他身上,可能连痊愈了都不会被发现。可现在在小公主身上,竟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丝钝痛。
下意识的,霍斐渊吻了上去。
宋希月睁大了眼。
脚心的温热和湿热让她下意识的想缩回来,可望着霍斐渊几乎是虔诚一般的表情,她又犹豫了。脚心柔嫩,那伤口被他舔过之后酥酥麻麻的,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霍斐渊松开了她,没有解释,而是转身拿了身边的药,仔仔细细的替她上药包扎,又将人抱回了床上。
“夫君……”宋希月在他转身的时候扯住了他的衣摆,霍斐渊一顿:“放药,很快会回来。”
许是听到了他的亲口允诺,宋希月安心了不少,乖巧的松开手缩回被子里。而很快,霍斐渊真的回来了。
他在她身边躺下,宋希月便觉得安心。
她不自觉地挪过去,霍斐渊也自然的将人抱住,吻了吻她的额头。
“公主现在愿意说说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真的就是做了梦。”宋希月心中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要不要把梦里那些事告诉霍斐渊,她会被他当成不正常吗?
霍斐渊没有逼她,而是耐心在等。
良久,宋希月终于鼓起勇气,“我有两件事想向你求证,你先回答我。”
“好。”
“我们小时候就见过,那个柴房的少年就是你,只是我忘了对不对?”
“对。”
霍斐渊回答的干净利索,是让宋希月没有想到的。
他闭上眼,享受此刻的安静。
许多事,他一个人背负了很多年,如今明知她已步步接近事实的边缘,他却丝毫没有掩盖的想法了。
小姑娘迟早会知道的。
他甚至已经在刻意安排那一天。
宋希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心中怔愣片刻,才自言自语:“为什么呀……”
其实那个梦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她鼓起勇气:“第二个问题,那你那会儿受伤,是……被霍夫人打的吗?”
宋希月问出口时,忐忑不安,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几次相处过的那个女人会下那么重的手去对一个孩子。
这才是宋希月被梦惊醒的原因。
梦里,霍斐渊倔强单薄的脊背被好粗好粗的棍子和皮鞭反复抽打,皮开肉绽。
末了,那女人还要佯装一个温柔端庄的母亲带他进宫参加晚宴。
却不让他吃任何东西。
甚至半路将他锁在柴房里,等快离开皇宫的时候再派人将他接回去,丝毫不给这个少年和皇子公主接触的机会。
人心可怕。
霍斐渊能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在颤抖,他眸底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他虽不知她如何知晓,但……也的确唤起了他童年的记忆。
“嗯。”
犹豫了一瞬,霍斐渊承认了。
他承认的瞬间,宋希月总算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
就算不是亲生的就要这样对待吗?
才那么小,就在担心他会对他们母子造成威胁吗?
霍斐渊低低笑了一声,低头,用舌尖卷走了她的泪:“那时候她精神不正常。”
霍斐渊将当时霍侯爷说给他听的借口说给了宋希月。
“后来喝了很多年药才慢慢好转。”
这世界的人心过于可怕,即使小公主知道了,霍斐渊也想尽可能的将人护在自己羽翼之下多一点,这个借口,不管他当时信不信,只要宋希月信了,也好。
宋希月没有信。
她还是哭。
她已经知道了霍斐渊在十岁前,是被万和那个老秃驴拐走,度过了一段无比黑暗的童年岁月。
然后在今日,她又知道了他即使是被霍家接回,也只是从一个地狱转到了另一个地狱里。
他从来,就没享受过爱。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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