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晚膳过后,宋希月正在院里逗弄着松鼠和糯米,这松鼠还未起名字,成日里好动的很,原先的小笼子根本关不住它。不得已,宋希月又命人制了大的,成日匪匪的叫着,说它像个土匪。
逗着匪匪,宋希月时不时的朝外看,如果顺利的话,霍斐渊应该很快会回来,只是不知……
“诶,你们慌张跑什么呢!”
冰夏原本是替匪匪买松子,回来的时候看见这知府里的下人们匆匆往出跑,拉住一人问了一句。
“姑娘还不知道吗?绑匪绑架了大姑娘,还将信直接射到了知府府的大门口上,说是明日,就去给大姑娘收尸!”
大姑娘?!
杜灵宝?!
宋希月惊愕的站起身来,谁敢绑架知府的女儿?!这灵州看着地界不大,荒唐事倒是一件接着一件!!
冰夏连忙赶回去,宋希月稳声吩咐:“先去了解情况,然后通传大人。”
孟锦听见消息后也从屋里慢慢走了出来,宋希月对她道:“你伤还没恢复,出来做什么?”
孟锦摇头:“这点小伤已经好了,灵州地界看来十分不安稳,奴婢得陪在您身边才行。”
还不待冰夏出去,福顺就已经进来传话了,显然,霍斐渊那边知道消息比她要走,福顺擦了擦汗,道:“公主,将军说今夜凶险,让您务必不要出府去,他会早些归来。”
宋希月点头:“放心,我不会给大人添乱的。”
知府府邸里乱成一片,杜知府爱女心切,已经集结所有兵马全力搜捕,知府夫人听见消息之后当场昏了过去,宋希月想了想,决定去看望看望她。
而那边,霍斐渊带人正在围捕那日逃窜之人,夜宁轻功了得,几个来回,便将隐藏在竹林里的人抓了出来,五花大绑,送到的霍斐渊面前。
“让你再跑!”夜宁踹了一脚。
那人哆嗦着抬头:“将军饶命!饶命!”
“饶命?!饶了你的狗命,那些孩子们怎么办?!”夜宁昨日救出来的那些孩子们好些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触目惊心。想到这,夜宁又补了一脚。
霍斐渊蹲下,看着那人的眼睛,问了句:“刚才他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从那树下跳下去?”
那人愣了愣:“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前天晚上你跳船的时候,看上去倒没有这么犹豫不决啊,怎么,本将带这么多人来抓你,竟还比不上那日那暗器么。”
那人跪在地上,眼睛闪过一丝错愕:“将军英明神武,是小的不知天高地厚才逃跑的,小的愿意交代,请将军饶命!”
霍斐渊站起身,冷漠的扫视他一眼,吩咐:“不是他,继续追。”
夜安了然,上去便将那人的脖颈勒住:“说!谁派你来冒充的!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人!”
那人惊愕的抬起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夜安手下毫不留情,那人很快便呼吸困难:“小……小的错了……小的也不过是个逃犯,是个僧人给了小的一百两银子,说替他受过……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其他了……”
僧人?霍斐渊皱起眉头,看来面前这个人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替罪羊,他懒得在这边费心思,吩咐了几句,便继续带人去找。恰好这时候接到了底下人的消息。
“将军,杜府大小姐被人掳走了,对方是个僧人。”
霍斐渊脸色沉了沉,夜安问:“主子,会不会是万福寺那个秃驴跑到灵州来了?”
霍斐渊没有说话。
皇帝现在只是在查灵州,按理说还未惊动帝京,若是真的万福寺那和尚,此地无银三百两,跑到这里,说明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一定有他的眼线,而且还不少。
“带人去救,再分一批人手,回府保护公主。”
“是!”
今夜,灵州城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灵州知府府邸里面的人大部分都出去找杜灵宝,孟锦在门前巡视,高度保持着警惕,宋希月院子里面十分安静,内外有好些霍斐渊的士兵在把守,她倒是并不担心。
只是没多会儿,有人来传话了:“公主,昌公子在外求见。”
昌公子?昌清泽?他来干什么。
孟锦十分警惕,挡在宋希月面前,“公主,现下不宜见任何人。”
宋希月有些犹豫,那人继续道:“昌公子说他只是为了杜姑娘而来,他只身一人前来,公主可让护卫查验。”
宋希月想了又想,总归觉得这人昨日是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还是决定见他一面:“让他进来吧,孟锦。”
“奴婢明白!”
孟锦跟着那传话小厮走了出去,想进这院子,也得先过了他这关再说。
没多会儿,昌清泽便过来了。
他果然只身一人,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袍子,两袖空空,的确没什么可以威胁她的。
宋希月:“公子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杜姑娘的什么线索。”
昌清泽给她行了礼,道:“公主聪慧,在下今日一早并不知道此事,可中午突然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在下看了之后,觉得务必要将信送来给公主。”
宋希月看一眼孟锦,孟锦便把昌清泽手中的信接过,递了过来。
她只看了一眼,差点呼吸都要停滞了。
因为这信上的笔迹,不是别人,正是霍斐渊。
信很短,看得出来写的很是匆忙“公主勿去灵州城隍庙,切记。”
宋希月盯着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半晌都没有说话,孟锦看她神色不对,问了一句:“公主?”
宋希月回过神来,思忖片刻,问昌清泽:“你可知道这送信的人是谁?”
昌清泽犹豫了片刻:“不知。”
“那你家在哪里,为何会送到你那里。”
昌清泽眉头蹙的更深:“昌家在城北,至于信为何送到在下那里……在下不知。”
算了,宋希月放弃了,她点头:“此事我知晓了,多谢昌公子,你放心,待这件事过去,本公主定不会亏待你,你走吧。”
昌清泽作揖:“在下只求公主安康,不求其他,在下告退。”
昌清泽走后,宋希月将这信递给了孟锦:“你看看。”
孟锦看完后也是惊愕不已:“这……这怎么真的是将军的笔迹。”
“你也看出来了?”
“是,奴婢跟在将军身边多年,定不会认错。”
宋希月点头,她自然也认得霍斐渊的笔迹。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霍斐渊要传话,大可以让身边的人通传一声,为何会选用这样的方式,他都还没见过昌清泽,更不可能将信寄给他了。
她忽然想到她大婚前收到的那封信。
“冰夏!我们离京之前,我床头的那个木匣子带了吗?!”
“带了!那木匣都是公主的宝贵之物,从不离身的。”
“那快拿来!”
冰夏很快取来,宋希月走到书桌前,将那封信取了出来,同面前这封对比。
奇怪,两封信的笔迹是一样的没错,可为什么,连纸质都是一模一样的……
宋希月将两封信举到相同的高度,借着光线细细去看。
“你们来看,这纸,是咱们平时用的吗?”
冰夏云雀和孟锦都走过去看,冰夏和云雀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孟锦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不是晋南的宣纸。”
宋希月看向她。
孟锦解释:“晋南造纸技术和邢北有很大的差距,晋南地处南边,木小多水,纸柔软细腻,而邢北则恰恰相反,木质干燥,所以纸皮粗糙厚重,这纸,产自邢北,是当地有名的金乌纸。”
邢北……
宋希月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索性直接去霍斐渊的书房看。
霍斐渊的书房她如今是可以随便进入的,但她找了好久,笔墨纸砚都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和这个一样的。
宋希月自从嫁到霍家之后便再也没有拿出那封信去看了,如今细细坐在案前对比,发现了当时没有发现的许多细节之处。
比如,这两份信的纸质明显不是晋南所产,这一点孟锦方才已经告诉她了。那其次是,她细细对比才发现,这两封信应该写的都很匆忙,霍斐渊字如其人,稳重冷静,可这两封里面不止有一个字的字峰或者字尾都有潦草的痕迹,再然后,是这两封信的信纸都有不同程度的发黄,明显并不是刚刚提笔落成,种种迹象都告诉她这不应该是霍斐渊所写。
可是,为何笔迹如此相像??
宋希月当初敢直接拿着那信找上永宁侯府去,就是因为她女红弹琴虽都学艺不精,但书法,却是得到了朝中所有大学士认可的。
想仿造笔迹去骗她,在宋希月眼里是最不可取的方式,当初她找了很多霍斐渊的真迹,对比了很久,包括现在桌上霍斐渊前两日才写的书卷,都告诉她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信,的确出自霍斐渊之手,可若是这样,便成了一个逻辑怪圈。
宋希月坐在案前想了很久很久,终于站起身来,吩咐:“孟锦,去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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