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房中立刻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声。
那剪刀的尖锋处,不偏不倚,正好刺在了赵范的肩头处,立时扎出了个口子,鲜血哗哗就往外涌。
吃痛的赵范兽念顷刻全无,本能的从樊柔的身上跳了起来,捂着肩膀跌跌撞撞的后退数步。
衣衫凌乱的樊柔,急是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抓着剪刀,羞愤的瞪着赵范,举在跟前防范
樊柔这一剪子伤的并不深,赵范的痛劲很快就过去,手捂着伤口,勃然大怒的骂道:“好你个贱人,你竟然敢这么伤本官,你反了吗!”
“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樊柔声音吵哑的叫道。
赵范是恼羞成怒,朝着她又逼上近前,口中冷哼道:“贱人,你以为你就凭一把破剪刀,就想挡住本官么,本官今天若是耐何不了你,本官就不姓赵了。”
说着,赵范探出了双手,就准备夺下剪刀,硬把她给拿下了。
樊柔不过一女流,以赵范的武道,虽然微末,但夺下剪刀,将她制服还是没有问题的。
眼看着赵范不顾肩上痛疼,依旧要行兽行,樊柔是又急又羞,突然间把剪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举动,倒是把赵范给吓了一跳,脸色一变,立时停下了脚下,喝道:“贱女人,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樊柔把剪刀抵的更紧,雪白的脖子上都抵出了血印子,悲怒道:“我宁死也不会从了你这禽兽,你若再过来半步,我就死在这里。”
赵范这下彻底给震住了,一脸的惊异,万没想到,这樊柔竟然能刚烈到这等地步,宁死都不肯从了自己。
一时间,赵范是气急败坏,僵硬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房内,叔嫂二人陷入了僵持状态。
便在这时,房外忽然有士卒大叫道:“禀太守,斥侯有紧急军情送到。”
“紧急军情”四个字一入耳,顿时把赵范的腔残存的兽念,浇了个一干二净,眼中不由抹起一丝慌色。
他那一腔的酒劲,这个时候也散了下去,头脑终于恢复了几分冷静,看着以剪抵脖,准备随时赴死的樊柔,不由尴尬起来。
“没想到这贱妇竟然这么刚烈,抵死也不从我,今日若是将她逼死了,传将出去于我名声也不好,再说,这么一个原封未动的美人儿,若就这么让她死了,也太可惜了……”
思绪一转,眼珠子那么一转,赵范脸上转眼挤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讪讪道:“适才是本官喝了些酒,一时被酒劲冲昏了头,做了些出格的事,冒犯到嫂嫂之处,还请嫂嫂见谅,嫂嫂可千万莫做傻事才是。”
赵范这么一道歉,樊柔那紧紧抵在脖上的剪刀,却才稍稍放下,但仍旧举在跟前,一脸的警惕。
赵范见她剪刀放下,这才松了口气,便安慰道:“本官还有军务要处置,等处置完之后,再来向嫂嫂赔罪,嫂嫂就好好休息吧。”
说罢,赵范这才转身离去,临走之前,却又吩咐左右士卒,好好把门守住,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赵范是一路直奔军府正堂,半路上只草草的包扎了下伤口而已,连官服都来不及换。
待他出现在大堂时,那里已聚集了不少官吏,看到他这副血染的样子,都是吓了一跳。
赵范当然不敢实话实说,只推说自己晚上兴致一好,在庭院中练武之时,不小心被陪练所伤,并无大碍。
编过谎话后,赵范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大半夜的,到底有何紧急军情。”
“禀太守,我们刚刚侦察到的情报,十五里外的魏军已经出营,正在向我郴县方向杀奔而来,似乎有大举攻城之势。”
斥侯这消息,听的赵范身形一震,脸上立时掠起惊色,显然是没有料到,石达开才退兵不足两日,怎么这么快就又杀了回来。
震惊之下,赵范立时失了分寸,急是环顾四周想要征询邓艾的意思,目光扫了几圈才发现,邓艾竟然没有前来议事。
“邓士载呢,邓士载为什么没来?”赵范心急的大喝。
旁边一名郡吏则称,适才他们已派人前去请邓艾,但那邓艾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前来。
赵范眉头一凝,便猜到邓艾必是已得知了先前他那封捷报,把空城计的功劳统统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半字没有提及邓艾之功,所以才心生不满,耍起了脾气。
“快,去把邓艾给本官请来,就说军情十万火急,就算他有病,也得带病前来议事!”赵范无奈的吼道。
他也是没有办法,经历了空城计之后,他见识了邓艾的智谋,知道眼前的局面,也唯有邓艾才能帮的到他。
片刻之后,邓艾才耷拉着一张黑脸,拖着懒洋洋的身体,一副有病在身的样子步入大堂,有气无力的向赵范拜见。
赵范看到邓艾这副样子,更加猜了个七七八八,眼珠子一转,当即大声道:“本官在此下令,正式升任邓士载为桂阳郡尉,我桂阳所有圣兵,一律听候邓郡尉调遣!”
此言一出,左右一众郡吏们,皆是神色一变,就连邓艾也身形微微一震。
太守之下有郡丞和郡尉二官,分管政务和军务,而在战争时期,一切以军务优先,郡尉的权力压倒郡丞,可以说是只在太守之下,为一郡的第二号人物。
邓艾先前只不过是郡中一小吏而已,今被一跃提拔为了郡尉,也算是越级提拔。
邓艾却看得出,这是赵范在军情紧急之下,无计可施,便临时给自己封官,想要取悦自己,好为他出谋划策。
赵范刚封完官,还来不及接受邓艾的拜谢时,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邓士载啊,我们刚接到情报,石达开已再度率军向我郴县杀奔而来,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空城计只能骗得过一时而而……已,石达开早晚会想明……明白,只是没想到他能想明白的这么快,属下也没什么办……办法了。”邓艾摊了摊手,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买赵范的账。
赵范就郁闷了,知道邓艾还在心存不满,故意如此。
“邓郡尉啊,咱们借一步说话……”
赵范只好把邓艾拉到了一边,苦笑着道:“本官知道你心里边有怨气,可是你真的是误会本官了,关于捷报这件事,本官是交待了郡丞去办,谁想到他一心只想着讨好本官,把空城计的功劳都加在了本官身上,竟然对士载你的功劳只字未提!本官也是太过信任他,看都没看就发了出去,等到天王封赏的圣旨回来时才知道真相,可惜已晚了一步。”
赵范一番话,言辞恳切,一副无辜者的样子,便把个邓艾听的是半信半疑,不满的情绪就稍稍平伏下来。
赵范便趁势将邓艾肩膀一拍,信誓旦旦道:“士载啊,你一定要相信本官,我赵范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你放心吧,只要你能帮我再度过这次难关,这一次我一定亲自写捷报,把你两次所立的功劳,统统都如实的报于天王,到时候加官进爵,平步青云,还少得了你么。”
话说到这里,邓艾眼中埋怨记恨的神色,便悄然褪色了下去。
赵范见势,知道他已服软了,便干咳几声,大声道:“邓郡尉啊,眼下石贼大军正杀奔而来,你可有何应对妙计?”
邓艾沉顿片刻,重新换上了郑重的表情,情绪也激动起来,便拱手正色道:“石达开乃智谋之士,空城计自然是瞒不了他多久,这次他再度杀来,必会不顾一切的强攻郴县,再摆空城计只能是自寻死路,为今之计,也只有再冒一次险,用一招险计了。”
……
凌晨时分,北面大道之上,尘雾滚滚,战旗遮天。
石达开率领着两万大军,去而复返,再度兵临郴县北门一线。
望着那依旧空空荡荡,依旧城门大开的郴县,石达开剑眉微凝,眼中掠起了深深的羞恼之色,心中暗忖:“没想到这个赵范竟如此诡诈,摆下了一出空城计,连我也被他骗过,若非是陛下圣明,识破了他的诡计,派人来警醒我,我还不知道要被那厮骗到何时……”
羞恼自责一番话,石达开一身杀气狂燃而起,手中一柄战刀向着敌城一指,大喝道:“全军攻城,杀尽叛贼,杀赵范者,重赏!”
呜呜呜——
大魏军中,肃杀亢厉的号角之声,冲天而起,撕碎了黎明前的沉寂。
两万憋了一口怒火的大魏将士们,轰然裂阵,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向着敌城涌去。
顷刻间,魏军杀至了城下。
让石达开感到意外的是,被“识破”空城计的太平军,并没有紧急拉起吊桥,关闭城门,空空荡荡的城墙下,隐藏的敌军也没有突然间冒出来,向着逼近的己军放箭。
沿城一线,竟似真的空无一人。
在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下,魏军顺利的踏过吊桥,冲入洞开的城门,如潮水般灌入了城中,漫上了城头,将大魏的战旗,将他石达开的战旗,高高的插在了郴县北门城楼上。
大军一路杀入了城中,几乎未遇到任借抵抗,就轻松的控制了四门,郡府等要害之地,夺取了全城的控制权。
天光大亮之时,这座桂阳郡治所,就这样兵不血刃的回到了大魏的版图之中。
夺下城池的石达开,自然是欣喜不已,但他同样又心存的狐疑,为何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入城之后,石达开从几名未及逃走的老弱残卒那里才得知,那赵范心存畏惧之下,抢在他大军杀至前的两个多时辰,就弃田郴县城,带着五千兵马连夜仓皇的向南逃去。
“赵范这厮倒也知道自己有几斤两,见我识破了他的空城计,不敢抵抗,直接就开溜了,哼,你前番戏耍了本将一回,我岂能放过你……”
石达开心中冷笑,眼中杀机再燃,大喝道:“全军不得休息,随本将即刻出城南下去追击败逃敌军,我非亲手宰了赵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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