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不懵才怪。
他是流浪诗人不错,也擅长作诗不错,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大魏之皇竟然要他在这两军交战在即,敌人已经发动了冲锋的关键时刻,叫他去做诗?
这是什么情况,天子疯了吗?
“还在等什么!”陶商厉声一喝,怒瞪向他,“敌人冲至五十步时还做不出一首诗来,朕斩你项上首级。”
李白吓的浑身一震,一腔的酒气也统统给吓没了,陡然间脑子一片酒醒。
他仍是搞不明白,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圣意已下,他已没时间去琢磨,再不作出一首诗来,他就要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天子刀下。
“李白,冷静,冷静,拿出你的本事来,就作它一首惊世之作,今日就算是战死在这里也值了……”
李白仰头将葫中之酒,一口气灌了个干干净净,将那葫芦扔在了一边,目光望向滚滚而来的敌军,望向那飞扬在天的狂尘,思绪飞转如梭,心潮澎湃似潮。
凝望半晌,这位诗仙的眼眸中,渐渐的燃起了悲壮的神彩,一首惊世之作,悄然在胸中萌发生。
然后,他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悲壮的语气,用慷慨赴死的无畏气魄,高声宣读出了他的诗作;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道浑然天成,集热血与苍凉于一身,惊世骇俗之诗,终于被李白在临阵之前,作了出来。
听过这首诗,陶商却是有些大跌眼镜,心忖:“这诗是什么鬼,欺负我没有学过唐诗么,这首诗不是王昌龄的《从军行》么,怎么被李白这厮给作出来么,怎么召唤出来的人物,竟然也玩剽窃抄诗啊……”
惊讶归惊讶,陶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也许这就是系统给李白的设置,之所以为诗仙,凡是那些没有出世的诗作,他都有能力给作出来。
“给朕一起喊,不破楼兰终不还!”陶商胸腔鼓动,放声大喝。
左右将士们皆是一愣,茫然的望向自家天子,想不通天子是怎么了,敌人就要冲到眼皮子底下来了,叫李白做诗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他们一起喊出来。
“陛下有令,你们都聋了吗,跟老子一起喊,不破楼兰终不还!”尉迟恭虽然也糊涂,却唯陶商之命是从,跟着第一个大喊。
“不破楼兰终不还——”
“不破楼兰终不还——”
“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传十,十传百,先是左右的武卫御林军,接着是中军,再接着是前军,左军,右军……
转眼之间,那高亢的呼喊声,便是遍传全军,那豪情万丈的诗句,响彻云宵,震破天地。
“李白,朕倒要看看,你这诗想天赋,到底有没有说的那么神奇……”陶商热血已沸,扫望着眼前将士们,目光中闪烁着激动与期许。
蓦然间,陶商眼前一亮。
他看到变化开始了。
眼前那一名名原本疲惫的将士们,一张张困渴的脸上,竟是奇迹般的重燃起了狂烈的战意,那紧握在手的兵器,也高高被扬起,彰显出力雄浑的力量。
喊叫声越来越狂烈,几乎盖过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几乎将头顶的黄沙飞尘都震散。
陶商感觉到了力量,感觉到了汹涌的热血,他感觉到,一万多的将士们仿佛被激发出了生命的潜能,竟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全新力量。
“竟然奏效了,这就是诗想的神奇能力么……”陶商欣喜若狂到了极点,情不自禁的大笑道。
而在一旁的李白,这时候也完全惊呆了,惊到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一首诗,竟然能有这么强的精神力量,竟然能鼓舞将士们人心士气到这般地步。
几百步外,曹操却已愕然变色。
“怎么会这样,魏军的士气,怎么好像突然间大振?不破楼兰终不还?他们在喊什么鬼东西?”
曹操惊到错愕变色,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原本疲惫不堪的魏军,竟然仅凭喊了一句诗的功夫,就变的潜能被激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信念实力。
不光曹操惊愕,前边正在冲锋中的秦军上下,也无不惊变,皆被魏军这突然间的变化所惊。
那山呼海啸般的喊叫声,盖过了秦军隆隆的战鼓声,震动他们的心神,令他们因马超背叛而受到打击的斗志,再次雪上加霜。
他们却已没有后退的机会,面对士气空前高涨的秦军,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埋头硬冲。
转眼间,秦军已冲至了五十余步。
士气已盛,陶商根本不需要再犹豫,手中战刀向着敌人奋然挥下,大喝道:“大魏的勇士们,灭秦就在此时,给朕全线出击,把一切顽抗之敌,给朕赶尽杀尽!”
“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震天的兽吼之声,如潮惊起,将大魏将士们的热血,彻底点爆。
项羽纵马如同,如金色的闪电一般,第一个飙射而出。
罗成杀出!
白起杀出!
尉迟恭敬杀出!
陈庆之杀出!
徐晃杀出!
大魏的精英猛将们,再无任何保留,悉数杀奔而出。
一万轻骑将士轰然裂阵,挟着天崩地裂的巨响,滚滚如洪流一般,迎着敌军狂辗而去。
戈壁滩的边缘,广旷的原野上,漫空的黄沙之下,两股汹涌的潮水,奔腾滚滚,向着对方辗杀而上。
几秒钟后,两股洪流轰然相撞。
惨叫声,马嘶声,断折声,各种惨烈的声响骤然响起,顷刻间盖过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
撞击一线,一道道鲜血飞溅在起,在天空中汇聚成了涛天血浪,瞬间把半边战场的天空都染成了赤红。
成片成片的士卒被战马撞成了粉碎,成片成片的骑兵,又被步卒连人带马扎倒于地,原野顷刻间被遍地伏尸所覆盖,染成了一片修罗血沼。
疯狂的杀戮开始。
敌我双方的士卒,在方圆数里的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哪怕被砍断了双手,咬也要将对方咬死。
没有人敢退缩,无论敌我士卒,他们谁都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只有杀光对方,自己才有生的希望。
厮杀在继续,很快就达到了白热。
战场西东相隔数百步,“秦”字和“魏”字两面大旗,依旧在风中相隔对峙。
无论是陶商还在曹操,在此凶险万分的决胜一战中,都有所保留,并没有冲锋陷阵,亲上战场。
招展的大旗下,望着那战场的形势,陶商英武的脸上,自信之色却越来越强烈,他隐隐已看出了胜利的天平,正在向他的大魏这边顷斜。
而几百步之外,那面“秦”字大旗下,曹操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脸上的阴云也愈发沉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天命,当真不在我曹操身上么……”喃喃自语的曹操,他的自信心,正在寸寸瓦解消散。
原本在他的设想中,魏军虽然以骑兵为主,冲击力占有优势,但却体力已竭,发挥不出多少战斗力。
而他这边,虽然少了马超三千兵马,兵力数量依旧略占优势,而且皆是体力充沛之士,还有五千余骑,相较于魏军,仍占有巨大的优势。
正常情况下,两军对冲,不出一刻钟的时刻,虚弱疲惫的魏军,就该被冲垮才对。
他却万没有想到,原本疲惫的魏军,竟在交手前的一瞬间,士气体力突然间爆涨,简直如神迹一般,在体力士气上压倒了己军。
两军鏖战一个时辰,魏军的斗志是有增无减,己军的斗志却越来越低落,渐渐已现出了败溃的迹象。
终于,秦军支撑不住了。
左翼曹真所部,最先败溃,斗志瓦解的残存的秦卒们,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紧接着,右翼也跟着崩溃,失去斗志的敌卒们,丢下了战旗,丢下了兵器,只顾埋头而逃。
两翼崩溃,中间夏侯渊和姜维所部,也没能支撑过多久,也开始了败退。
放眼望去,整片战场的秦军,如溃巢的蝼蚁般,四面八方的逃亡,根本无视将军们的镇压喝斥。
秦军,全线溃退。
“败了,这最后一战,朕竟然又败了!难道,当真要天亡我大秦,天要亡我曹操不成!?”
曹操是仰天悲啸,两行老泪从眼眶中溢出,滚落惨白的脸庞。
成百上千的秦军士卒,从他的身边逃过,无视他这大秦天子的生死,只顾自己逃亡。
在这些败兵眼中,秦国已完,所谓天子也不再重要,唯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方才是他们现在心中唯一的念想。
曹操就立马于败兵流中,黯然神伤,失魂落魄,仿佛心已死,坐等着刀斧加身,人头落地那一刻。
“陛下,敌军战力太强,我们顶不住了,速速撤吧。”撤逃回来的曹真叫道。
“撤?”曹操哭笑一声,自嘲似的叹道:“最后的兵马已经覆灭,你还能让朕逃到哪里,难道逃到敦煌那座孤城,等着被陶贼包围,被他破城而入,羞辱朕吗?”
曹真神色一动,他知道,曹操已经丧失了信心,打算在这乱军之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陛下啊……”一旁的法正想要劝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苦叹着无力摇头。
毕竟,这里已经是帝国的最后边境,他们已无路可退,就连法正也接近于绝望,再无什么回天之策。
“无论怎样,我也不会让陛下死在这里!”曹真却是狠狠一咬,冲着典韦喝道:“典韦,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陛下强行带走。”
典韦迟疑了一下,拱手道:“陛下,韦生平从未违背过陛下的旨意,这一次,恕韦抗旨了,子丹将军说的对,韦绝不能让陛下死在这里。”
说罢,典韦便抓起曹操的马缰绳,强行拉着他向西逃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再做无论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让朕像一个战士,死在战场上……”曹操虽然没有挣扎,却用自嘲的口吻,苦笑苦叹,好似突然间看破了红尘一般。
曹真却什么也不管,只跟典韦带着百余武卫骑,强行护送着曹操一路西退。
战场上,姜维夏侯渊等秦将,纷纷溃退,残存的秦军,被大魏铁骑一路辗杀,杀到鬼哭狼嚎。
“给我站住,谁敢后退,立斩不饶!”乱军中,小将曹休尚在愤怒的大叫,挥动着大枪,斩杀着不听号令的溃卒。
杀戮已无法压制军心,成片成片的败卒,无视他的威胁,依旧从他的屠刀旁败逃而过。
曹休环扫着这败溃之势,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悲凉,悲愤的叫道:“苍天啊,我曹氏一族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们,为什么啊!?”
就在曹休怒问苍天时,正前方处,徐晃已纵马杀至,手中战斧指向曹休,大喝道:“曹休,大势已去,秦国已经覆灭,你还不下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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