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听到消息,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快点。少年不好意思再打扰,只不过他躺在床上时,对于这个问题,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早上七点,街道办的喇叭声响得比他起得还早,沈迟叼着块儿油条准时出门。
边城比首都好的一点是不堵车,马路上根本没什么车,顶多乡下来的拖拉机,慢悠悠地就能过马路。
他吃完油条进了网吧,登上直播,阮言发来一条消息。
昨天看到你显示屏是老款的二十一寸,游戏中转动视角不方便,推荐二十四寸的ta屏,建议买大牌显示屏,对于你肯定不算贵
网吧的电脑
为什么在网吧直播呢?
沈迟在键盘上打字。
买不起电脑
大概在这个年代家里还买不起电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阮言没再发来消息。
少年垂下眼。
小猫直播签约主播一个月保底三千块,不过签约条件很苛刻,关注达到五千才有申请资格。
他现在的直播间只有一千关注,但如果能成功签约,应该能给自己攒钱买台电脑吧?
他握紧手中的鼠标,打开直播。
late早上好!
今天还是不开麦吗?好奇late的声音
我也想听!一定是酷酷的
开了麦人气会更高吧
沈迟打游戏时从来没紧张过,但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对着呼声越来越高的弹幕,第一次有点紧张。
他点开微信,没来由地发了句。
我开播了
普林斯顿大学,办公室。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完成初稿了,其他人还在选题阶段。”导师给出意见,“不过英美学术界主流是分析哲学。”
“你选择分析哲学和欧陆哲学的融合来写不太利于发刊,并且两者的分野显而易见,你确定要写下去吗?”
面对他的质疑,青年平静开口:“分野是历史而非现实的。”
他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现代哲学的确面临现实的出路问题,各个流派百家争鸣,融合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而这个时候,青年只是微微躬身:“谢谢您的意见。”
海涅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学生,他在学校任职十年,在他教的所有学生中,yan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
这名来自遥远东方的青年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哲学上,可为人处世也半点挑不出错,他猜想是受过严格教养,家境应该并不普通。
“那就这么写吧。”海涅没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是周五,我要和妻子去看曲棍球赛,你也该休息一下。”
两人向办公室外走去时,海涅随口问:“你有想过未来伴侣是什么样的吗?”
严雪宵回答:“没想过。”
“celibatarian?”
严雪宵没反驳。
他回到宿舍,坐在书桌前,正要继续写论文时,手机屏幕上浮现出一条未读消息。
我开播了。
严雪宵的视线顿了顿,点开了直播。
游戏的时间过去了一半,左上角的存活人数只剩下四十人,为了逼迫场上人活动,毒圈内的面积不断收缩。
沈迟在毒圈边缘架上枪,沉默地狙|击着进圈的人。
已经十四杀了
第一次看安安静静的直播间
我也是
好像late不喜欢说话,叹气
沈迟仿佛没看到弹幕,依然一言不发地进行游戏,直到他看到了一条直播间提示,他开镜的动作停下了。
严雪宵进入你的直播间
红头发的少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地吐出,开启了麦克风。
第一次开麦,他还不太熟悉,嗓音生涩地打招呼:“大家好,我是late。”
即便麦克风有杂音,依然掩盖不住少年澄澈的音色,直播间安静片刻后,弹幕铺天盖地袭卷而来。
这么少年的吗!感觉还没成年诶
啊,这小尾音颤得我心都要化了
好了,别拦着我当妈粉
是可爱的崽崽!
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谨慎地补充了一句:“我说话容易得罪人,大家见谅。”
怎么会
崽崽说什么我都爱听
不会的!
沈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重新投入到游戏,发现毒圈刷在了核电站的位置,离他整整一千米,需要立即向毒圈内的安全区跑去。
跑着去吗??!
一路都没看到车,只能跑着去了
毒圈越到后面伤害越高,只捡了三个医药包,担心跑不过去
沈迟向安全区跑去,在最后一个医药包用完后,终于跑到了毒圈边缘,血量不再下降,可也只剩了薄薄的一层。
正在这个时候,一枚子弹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没想到前面房子里有人
完了,崽崽被发现了
对面好像是最近很火的主播
沈迟冷静地打开背包,他这局搜集的医药包不多,不过投掷物挺多的,有三个手|雷和两个烟|雾弹。
他向前方分别扔了两个烟|雾弹,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方便遮掩行踪。
幸好还有烟|雾弹
快走快走
看得我好紧张
但沈迟没想过走,而是在烟雾的遮掩下走位到了树后,观察房子里的人。
不会要进攻吧?
残血状态,枪法再好也拼不过吧
我从隔壁直播间回来了,房子里真的是任夺,枪法在主播区数一数二吧,建议迟崽还是避开
确定对方在房子里的位置后,沈迟朝房子扔手|雷,直接砸碎窗户扔到了房子里。
动作极快,一个接一个。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他没有跑而是选择攻击,动作慢了半拍,慢的半拍直接决定了生死,原本安全的房子顿时变为一片火海。
屏幕上显示出击杀信息。
你使用破片手|榴弹击杀了renduo
弹幕震了一会儿。
居然……赢了?对面可是任夺
投掷物党的胜利!
才注意到late又没说话了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迟看着弹幕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回答:“对手太菜。”
直播间观众顿时沉默了,之前以为late说容易得罪人是谦虚,现在才发现真不是谦虚,一般人说不出来这话。
而只有电脑前的严雪宵看到小地图边上的麦克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他挑了挑好看的眉,生平第一次发弹幕。
没说错
小麦克风又悄悄……开了。
药店的老板娘四十来岁,似乎见得多了,看了他的伤,眼也没抬:“要哪种药?”
“便宜的。”
沈迟低声答。
“那我给你开瓶碘伏。”老板看了他一眼,从柜子上拿下一瓶药水,递给他,“每日两次,涂在伤口上。”
沈迟付了四块钱,拿着药回了房间。
少年撩起衣服,将碘伏涂在伤口上,药水冰冰凉凉的,有轻微的刺痛感,他的肌肤微微颤栗,忍着疼涂下去,刺痛感才消失不见。
涂完伤口,他给严雪宵发了条消息。
敷上药了
他怕对方不信,对着上完药的伤口拍了照,把照片发了过去。
严雪宵写完文献综述打开手机,看到的便是一张照片,伤口涂上了碘伏,看来是皮外伤。
他视线从伤口处移开,打算关掉手机时,瞥见照片上少年一截窄细的腰腹,停了片刻挪开眼。
过了一阵,沈迟收到了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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