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小妹,等没外人了,俞白才一下子勾住花如是的肩膀,开始痛苦哀嚎:“花啊,我快破产了!”
花如是眼珠子转了转,转眸认真地去问俞白:“你没钱了?”
俞白:“……”
这句话倒把俞白给问住了。
俞白在思考到底应该是回答有钱还是没钱。
想清楚之后,俞白很肯定道:“有钱!”
要是说没钱的话,还不知道花如是会这样想。他一点都不怀疑花如是搞钱的能力。至于到底是怎么搞,俞白也不敢问。
“哦。”花如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两人走在街上。
等走了一段路,花如是才想起了刚才的话题,然后拍了拍俞白的肩膀,激励道:“没关系,你还要买房子,还得破一次产。”
俞白:“……”
等回了家,花如是便又像一条懒狗一样地瘫在了床上。
好累。
下次买房子不要叫她了。
俞白坐在了花如是的床边,去碰花如是的脚踝。
“你为什么这么累?”
花如是堪堪翻了一个身,“因为我懒。”
好,这真是一个十分朴实无华的答案。
俞白笑了笑,“明天我去提车,你不用跟着去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然后后天我们出发,北上。”
花如是撑着起来了一点:“难得你肯放过我。总算是没有强拉着我出门。”
俞白瞧着花如是:“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放过你了?说得像是我苛待了你一样。”
花如是坐起来,看着俞白眼波流转:“比如在我肚皮上的时候。”
见俞白不说话了,花如是便看着俞白戏谑道:“你这个时候要是敢不认,你以后就别爬我的床了。”
哈!
俞白笑一声,手上拽着花如是的脚踝,力气微微用得大了一些。
一下子把花如是给拽到面前来。
花如是没想到俞白会突然加力,于是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
俞白再伸手揽住花如是纤细的腰肢,轻笑道:“认。谁说不认了?”
花如是一愣,看着俞白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于是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俞白不知道花如是在笑什么。
“你笑什么?”
花如是乐呵呵的,直接装傻:“没什么。我没笑。你看错了。”
俞白:“……”
那是鬼笑的。
俞白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又问道:“今晚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
花如是盘坐在床上,想了想,“随便吧。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别给我炖一锅茼蒿就好了。”
……
两人在京州大概是待了四五天,等俞白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便开着俞涟的车北上。
俞白的奶奶,也就是俞仲诚他娘,目前是住在大儿子俞伯峰的家里。老娘有眼疾,看不见。年纪也大了,以前还能在人搀扶下走走,现在是彻底懒得走动就只待在家里了。
就算是二儿子和小儿子想见老娘,也都是齐齐前往大哥的家。
这次俞白也准备过去。
但是俞白不准备见大伯他们,打算偷偷溜进去瞧一眼奶奶就走了。
高速上的路途一向是无聊的。
不能开窗。
花如是晕车晕得要命。
也不能玩手机,因为越看越晕。
于是整个过程花如是都在闭目养神。
到服务区的时候休息了一会,简单地吃了两口热饭,然后继续上路。
不得不说,服务区里面的饭菜真难吃。
纵然是花如是这种不爱挑事的人,但被俞白给好生养了这么些日子,嘴也养刁了。
在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花如是也提了一些精神,问人:“还有多久啊?”
俞白低眸看了一眼导航:“还有个四五个小时吧。你再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
花如是:“……”
她睡不着了。
花如是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靠在窗户上看俞白开车。
最后在中午的时候,两人才到了大伯家所在的小镇。
小镇在一个海港边上。
俞白把车找了个位置停着,然后从后备箱里给花如是加了一层厚棉袄。
这边可比南方冷多了。
走在路上,花如是都能闻到这里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海腥味。
俞白带着花如是找了个面馆,先吃早餐。
点了两碗海鲜面。
在吃面的时候,俞白给花如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大伯家的情况。
三兄弟里面,只有俞伯峰是最清闲的。就连俞叔仁都比俞伯峰要忙上许多。
俞仲诚天天是忙得脚不沾地的那种。
是那种俞白打个电话都没时间接的那种。
俞伯峰则天天在这边喝酒打牌,闲得都快长草了。他大概也就只有月初的几天才会去算一下帐看看有没有问题。
不过俞伯峰有一点的好就是他比俞仲诚好相处。
这个能从俞漪对他们几个长辈的态度能看出来。
俞漪看见了俞仲诚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畏畏缩缩的。别说俞漪了,有时候俞白自己都怕俞仲诚。
但是好不好相处都无所谓,因为俞白这次不准备见他们。
花如是一边听着,一边吃了两大口面条。
等俞白说完,花如是才问道:“那你大伯、哦、咱大伯,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收租子的。”俞白道。“另外还开了一些酒店。”
“当然酒店不怎么赚钱,他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房租。”
“我大伯一直都看不上我当老师的这点工资,并且他也知道我不喜欢做生意。于是他一直都希望把我骗过去让我帮他每个月收房租。他给我开工资。这样他连月初的那几天都不用忙活了。”
花如是继续问:“那你会去吗?”
“不去。”俞白摇了摇头,“我也懒。我还是喜欢教书。虽然工资少了一点,但那都是资历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会变多的。”
花如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忽的,花如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偷偷溜进去?”
嗯。
这倒是个问题。
说着花如是一顿,压低了声音,然后对俞白说道:“或者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我施隐身决然后再偷偷溜进去。”
俞白摆了摆手,示意等一下。
倒是不用如此麻烦。花如是的术法,最好是能不用就不用。
俞白扒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条。
再看了一眼花如是的碗底,见花如是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俞白开始祭出神器。俞漪。
他对俞漪寄予厚望、
他相信俞漪会解决他的难题的。
俞白给俞漪打了一个电话,大中午的俞漪应该已经醒了。
电话那头,俞漪的声音闷闷的,“哥。你们是快回来了吗?”
俞白把俞涟的车给开走了。
导致现在俞漪想出去玩都没办法出门,虽说老爹的三轮是可以送人的,但是俞涟不让俞漪去麻烦老爹。
“还没有。”俞白道。
他开了免提。
所以此刻花如是也在听两人的谈话。
俞白:“妹。你帮我个忙。你给你大伯打个电话,探探你大伯在哪。”
俞漪懵了:“这关大伯什么事?你们去大伯那边了?”
俞白:“嗯。顺路过去看看。”
花如是:“……”
一南一北,顺路什么?
俞漪更懵了:“嫂子也在?
俞白:“嗯。你嫂子也在。”
俞漪:“你们不是去京州办急事的吗?”
俞白随口胡编了一个理由:“急事就是想起了家里空调没关。于是回去关空调。”
俞漪:“……”
行吧,这个理由好歹比家里锅上煮了汤没关还要好一点。
俞漪又问:“那你干嘛探大伯的位置。”
俞白把话题给挑开:“你帮我这个忙,我给你两千。”
俞漪果然来了精神,立刻便道:“不行。五千。”
俞白:“三千。”
俞漪:“成交。先付定金。”
俞白很干脆地给俞漪转了一千五,反正是自己妹妹,也不亏。
俞漪挂断电话之后,俞白接着向花如是解释道:“俞漪她喜欢跑。基本上暑假她都是几个地方轮流跑。所以俞漪对那边也很熟悉。让俞漪去刺探军情,没问题的。”
现在俞漪虽然不在这个江湖,但这个江湖依然有他的传说。
花如是点了点头。
不愧是俞漪。
俞漪的效率很快,电话一挂,过了一会之后,俞漪就给俞白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大伯在打牌。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家。”
俞白回道:“那大伯母呢?”
俞漪:“伯母在家织毛衣。”
俞白:“你想个办法,把她弄出去玩。”
俞漪:“?哥,你要求这么多是要加钱的。”
俞白:“加!给你加一千!”
说着又是一千的转账。
俞漪:“好嘞。哥你等会。马上就好。”
俞白瞧着俞漪发过来的消息,觉得俞漪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过了一会,俞漪又回来了。
俞漪带来了好消息。
“好了。”俞漪道,“我跟伯母周围的一个邻居说了,然后她以她过生日为由,把伯母叫了过去坐一会。现在大伯的家里没有人了,但是我估计伯母应该很快就回去了。大概一个小时半个小时那样的。”
俞白知道的。
毕竟大伯家里还有一个有眼疾的老娘在,家里不能没人太久的。
“成!”
俞白给俞漪发完这个字,接着就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现在必须赶快带着花如是过去。
手机对面的俞漪等了一会。过了好久之后给俞白扣过来三个问号。
“???”
“哥?尾款呢?”
无人回应。
……
俞白去过大伯家,所以也知道他们家的位置所在。
十三楼。
俞白买了一些水果,坐上了电梯。
最后在门前的地毯中间的夹层里面找到了钥匙。这把钥匙是以前俞漪藏的。
俞白旁边的花如是深呼吸了口气。
有点紧张。
俞白一手提着水果,一手牵着花如是。
“没事的。”俞白安慰了一句,“家里没有人。我们看一眼就走。”
“嗯。”花如是也点了点头。
然后俞白调整好心情,推开门进去。
大堂里没人。
俞白径自领着花如是往一个房间里走。
这算是一个小房间,但卫生什么的都挺好。窗帘拉开了,房间里明亮亮的。旁边的桌上摆了百合,一推门进去就闻到了百合的香。
那位枯槁的老人正躺在床上。
她看不见。
由于年纪大了,于是听力也变的迟缓。
甚至有人开门她都没有听见。
被子给她盖了两层。里面暖气也开得足。一进去人就感觉暖烘烘的。
俞白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间,带上门。然后把水果放在桌上。
俞白坐在了奶奶旁边。
还没说话。
俞白轻轻地去握她奶奶的手。
里面血肉的水分尽已流失,只剩下一层松松垮垮的皮搭在骨头上。
花如是觉得心情有些沉重,能感觉到俞白奶奶的生命已是风烛残年。她是冬天里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她的寿命即将终结。
大概,她活不过一年了。
这位老人才惊觉过来,猛地一抬头,惊呼道:“谁?”
这不是她大媳妇的手。
俞白说了一声,“是我。我是俞白。”
“……”
房间里是良久的沉默。她听不清,自然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反应俞白的话。
俞白也很耐心地在等着。
于是过了很久之后,这位老人才抬头凭意识地看着俞白,反握的俞白的手更加紧了。似乎是要把俞白抓到心里去一般。
“是阿远啊!”
她叫的是俞白大哥俞远的名字。
“你回来了啊?”
她把俞白叫错了。
但是俞白却并不生气。
毕竟,俞远已经很有些年没有回来了。
所以俞白应道:“嗯,我回来了。”
说不说都没有什么所谓,老人自己就有一番判断。
她紧握着俞白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俞远小时候的事情。当然还提到了俞白。
那个时候她眼睛还没瞎。
还能领着他们几兄妹出去玩。
只是往事不可追,到如今便只空剩追忆了。
他们各自都忙了起来。也不怎么回来。
俞白一言不发,只安静听着。花如是也陪着俞白站在俞白旁边,静静地看着两人互表亲情。
她知道现在俞白的心里也很沉重。
老人抓着俞白的手说了许久。
她帮他当成了俞远。
直到花如是突然说了一句,“俞白,我们要走了。伯母好像快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