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瞧着扑倒面前的身子黄黑斑斓的吊睛白额猛虎,同样呈黄黑色的眼珠凶芒凌厉,前爪猛扑,虎掌中露出十八只银钩;张开大口,口似血盆牙似刀;一股腥臭之气,也是扑面而来...那死囚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欲的驱使之下,他忍着剧痛,手足并用拼命往后面蹭去。
殊不知,在后方还有一头老虎距离这男子更近,他挣扎求生的动作,也仍是把自己的身子往虎口上靠...陡感脖颈剧痛,这男子的后颈,当即被从后面扑上来的老虎死死咬住,只片刻的功夫,他便能感觉到自己的脊椎已经被生生咬断......
先是一头猛虎拔得头筹,死死咬住后颈,开始猛烈的撕扯起来。其他老虎无法按与生俱来的捕猎本能去咬猎物脖颈,便发出暴躁的怒吼声,旋即便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那男子的手脚。
那男子的身子,遂被几头老虎淹没。他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发出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之后,便再无半点动静......
用力撕扯下,死囚整个人便被几只老虎彻底撕裂,有两三只口中叼着鲜血淋漓的肉块,踱至一旁开始大快朵颐。
然而老虎本是独居动物,领地意识又极强,却被刘?吩咐下人强制圈养在一处...还有两头猛虎要抢夺躯干部分的肉块,积怨爆发,彼此也开始扑斗了起来。虎园内啸声连连,獠牙撕咬、利爪狠抓...便在对方身上生生扯下一片片血肉!
虎园当中凄惨血腥的场景,刘?当然都瞧在了眼里,他可不想错过任何一副血腥的画面。定定的看着那个死囚被扑咬、分噬的过程,滴答、滴答...竟然口水滴落在围墙上。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他瞧得如痴如醉,眼中也满是病态的愉悦之色。
剩下那几个带头作乱的死囚,是丢入熊园?虿盆?还是驱赶大象踩死?亦或先灌鼻割舌,再动用支解、跨剔、炮炙、烹蒸...等酷刑让他们吃尽苦头,孤这一时间,还真是难以抉择啊......
刘?还在寻思着,又当如何多变花样,将他收押的死囚虐害残杀...然而他也很清楚,即便粤国内部,已经有些民众心生怨恨,可是也根本无法动摇他的统治地位。
毕竟刘?虽然性情残暴,可是经过他与兄长刘隐治理清海军,相较于之前因战乱而萧条迫害的两广地界,如今岭南地界却称得上民生饶富、商贸繁荣。
刘?固然好杀人,还是个热衷于观览极端血腥场面的神经质杀人狂...可他性情强悍,也具有智谋,而且极擅长经营拓展财政收支。现在由他继位治理粤国,虽大肆敛财,却又并非是竭泽而渔,采用的方式,也无外乎大力发展商业,促使治下大户更加富庶,再抽取重税...如此富者越富、穷者越穷,可是大多百姓生计还是能得以改善,所以纵有反民作乱,也能迅速镇压扑灭。
然而刘?正想着再从死囚牢里拎出两个人犯,另择去处,继续欣赏酷刑残杀之时...有个内侍宦臣匆匆赶至虎园,便立刻向刘?并说道:
“禀奏大王,杨侍郎从汴京返程归来,已至王宫,特来向大王复命。”
“哦?杨爱卿回来得倒快,其余死囚,便让他们再多活几日,总不能让爱卿苦候......”
粤国派出向魏朝禀说新主继位的使臣,依然是与魏帝李天衢也打过两回交道的杨洞潜。当年为前主刘隐出谋献策,如今的杨洞潜更得新主刘?的重用,也由清海军节度判官晋升至粤国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不过由于先前最先出使,前去与魏帝李天衢建立邦交往来,杨洞潜对于魏朝内部的形势相对更为了解,所以这一次仍由他赶赴汴京,这也是粤国国主刘?有意为之的。
对于治下辅弼臣子的态度,刘?也明显有别于处置死囚人犯之时,那副极端病态的模样...他立刻传令随从动身,王驾车仗,自兴王府西城林苑启程,很快便开拨至王宫内城。杨洞潜在偏殿内还没等候多久,就见刘?驱步走入殿中,面带笑意,甫一打照面,便关切的说道:
“杨爱卿这一路舟车劳顿,孤也甚是挂念啊......”
杨洞潜立刻起身施礼,然而方才听闻内侍小黄门说大王至西城林苑游览,他便已大致猜到刘?去那要做什么勾当。再瞧着自己效忠的君主举止十分亲切,也颇有对贤士礼遇,而要倒履相迎的意味...杨洞潜的心绪,还是不免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当年清海军藩镇幕僚牙将,如今粤国的文武百官...皆知刘?性情贪婪残暴,然而其兄刘隐病情加剧,无法主持国政,也只得由刘?代为治理的那段时期,他所展现出治军、治国的雄主才干,甚至还要在他兄长之上......
更为关键的是,刘?虽然视人命如草芥,最喜残杀虐杀...偏偏又十分清楚,什么人对他最为有用。他竭力招揽有才之士能为其所用,的确也能做到礼贤下士、唯才是举...杨洞潜可还记得不久前刘?十分干脆的答应他兴学堂、倡教育、置选部、行贡举,而每年通过科举录用进士明经,大力发掘才干...等谏策,这个粤国国主,也确实做到了知人善用。
而且粤国赋税虽重,起码眼下而言,刘?世家本是商贾出身,故而极具重商思想,他鼓励经济,大力招徕海商,粤国民间仍可称得上内足自富。而对外刘?也凭着他的外交手腕,也的确促使两广之地的时局相较前期更为稳定......
刘?其人,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也有昏君贪图享乐的一面...可他在提拔人才、广开财路、对外交涉等方面,又的确称算得上能力出众的明君。而杨洞潜虽然对刘?嗜杀贪婪的性情颇有微词,偏偏对方也对自己极为礼遇重视...所以终究还是要为这个粤国国主尽忠竭力。
而杨洞潜也很清楚刘?遣他出使魏朝的目的又是什么,躬身施礼的同时,他便禀复道:
“蒙大王挂念,臣不胜感激。而今番出使汴京,臣观魏帝的反应,对于大王继位之事,也并无任何异议。并称魏朝与我国邦交来往,仍是一如既往,彼此理当亲善交好。”
刘?听了,却冷哼了声,旋即阴声说道:
“一如既往?魏帝如此说,不还是意指我大粤只得臣服于魏朝么?他还能有什么异议?魏朝占据中原,固然势大,可是我粤国占据两广岭南,并下安南之地,由谁该做主,又哪容得他来干涉?
粤字通越,想当年我与王兄称霸一方,立志据地建国时,当想立大越为国号。而魏朝赐号为粤,这倒也不妨。只不过...孤既然已继承王位,粤国称雄南海,也终究不能一直屈居魏朝之下......”
杨洞潜听了,眉头也不住微微一蹙,可他仍是低眉顺眼着,踌躇了片刻之后,便迟疑的问道:
“大王笃定心思,终究还是打算等待时机成熟,便改制称帝么...可是如此一来,魏朝也必然不会坐视我国改为帝制,而与其分庭抗礼,到了那个时候,我粤国也难免要与那等大国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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