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青军有难,承蒙李节帅也肯出兵相递救应,我军...感激不尽。而救兵如救火,如今梁军前部,已抵至青州,末将也须尽快率部前往,先行救援主公。”
郓城县牙署节堂,本来被王师范派来协助智取宋州的刘鄩神情焦虑,并且正向李天衢疾声表说着。
毕竟王师范的淄青军下辖十余万兵马,本来他以为支援盟友讨伐朱温的同时,要自保也是绰绰有余。却没有料到他手下的部将牙兵实在太不济事,首席智将刘鄩倘若不在,其余将领也根本无法与朱温麾下的梁军将领抗衡。
而且李天衢也记得统领梁军先锋部曲的朱友宁,他是朱温二哥朱存遗下的亲子,此人自幼聪敏,喜愠不形于色,不但善用弓剑,同样深谙兵法。史载轨迹就是他最先将王师范统掌的淄青军打得满地找牙,而且朱友宁杀入青州地界...这恐怕也将意味着淄青军治下诸州百姓,将会有血灾临头了。
“既是同仇敌忾的盟友,王节帅有难,我军也自当发兵救应。只是刘将军也知朱全忠诡计多端,他又调兵攻打贵镇,想必也已设计伏军,意图半路击之。
而我挥军亲至郓城,与朱全忠各自统领大军相互对持。如此刘将军也只得先行率部前往救援,我军也务必先斟酌清义成军方面的梁军动向,方可调遣兵马北上支援青州。”
面色凝重的刘鄩听李天衢说罢,也不住的点了点头。毕竟他以足智多谋而闻名于军中,也很清楚现在友军李天衢方面承受的军事压力仍然最大,朱温老谋深算,他骤然又发兵攻打淄青军,也是要等着李天衢为了支援自家主公会忙中出错。
十万规模以上的大军团对持,也很容易被敌方针对,但凡除了一个错误,便极有可能被敌军利用而疯狂打击。倘若真是一子错、满盘皆输...李天衢如果溃败而守不住天平军,那么他主公王师范的淄青军形势也将更加危急。
所以刘鄩干脆的应了,立刻出了牙署,调动由他亲掌,本来是协同李天衢攻取周围朱温州府的八千兵马迅速启程。北往朝着淄青军故地驰援而去。
而李天衢目送刘鄩离开牙署,心中则思付道:淄青军骤然遭受梁军攻击,而且还是被轻易杀入腹地,这想必也已对王师范的信心造成巨大的打击...救兵,是一定要派的,王师范麾下十余万兵马,大多却浑如摆设,淄青军数州之地,也绝对不能落到朱温手里。
不过李天衢似乎也能感觉到,来自西面义成军的方向,朱温也正冷笑着紧盯天平军这边的大军动向。就是要观望既出兵重创了我的盟友,我又将如何接招?
我与朱温,都是集结了麾下主力军旅两相对持,这人一多,彼此都有顾忌,便如当年汉末曹操与袁绍打响官渡之战之前,双方并没有倾尽全力立刻进行会战,而是通过白马之战、延津之战...乃至曹操麾下谋士刘晔献上霹雳车之计,朝着袁绍大军屯兵的箭楼猛攻,期间还有数度要动手却没动手,也都是通过尝试性的进攻,以寻找敌方的破绽。
所以梁军方面,倘若发现我军因驰援淄青军而顾此失彼、兵力分散...想必朱温便会立刻集结大军来攻,而要一举勘定胜负。
那么我又当何时派出支援淄青军的救兵,发兵多少,而任命哪员将领担负救援王师范的重任,才更为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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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青军藩镇治所,青州治下博昌县左近。
于青州地界各处道路要隘,已修筑起一座座坚固的营盘、坞壁,控扼住青州通往淄青军治下其它州府的道路要隘。而各处寨堡之间哀号连天,也有大批民夫苦工正赶造着诸般攻城用的工具。做着最为沉重苦力行当的百姓浑身大汗,推着沉重的厢车来往奔走,从事着构栅建寨、修补道路、运送辎重等诸般力气活,每日挥汗如雨,力绝而累死者,也已是不计其数。
侵攻至青州境内的梁军往死里使唤这些劳苦力工,可半点不会心疼。毕竟这些强拘来充当民夫苦力的黎民,都不是梁王朱全忠治下州府的子民,而是梁军沿途攻掠,从王师范管辖的淄青军下辖州府县村中俘获使唤的百姓。
由朱友宁统领的梁军先锋部众,势如破竹,不但击溃屠戮淄青军牙兵部众格外的狠辣凶恶,对待攻陷州府治下的敌方百姓也是血腥恐怖的威逼手段。一旦有人稍有抵抗行径,则连家带口尽数杀绝。
绝大多数的劳苦百姓,在梁军的屠刀下也只能选择顺从。因为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曾亲眼见证过,朱友宁统领的兵马所过之处,但凡遇见顽抗时日稍久,而不肯降从的镇坊村落,不止是一家一户,梁军当真毫无半点恻隐之心,而是要屠村、屠镇、屠城!
一队队凶神恶煞的梁军士卒,来往沿着道路进行哨探警戒,也有些小校率队充当监工,厉声喝骂着修筑壁垒的百姓不得歇息,继续进行最为劳累的苦工。棍棒相向、拳脚相加,甚至直接一刀下去,剁翻那些浑身气力已经被压榨干净的劳苦力工。
而在距离博昌县城南二十里远的寨垒左近,一排排被俘虏的淄青军士兵反剪双臂,跪倒在地。他们当中很多人惊恐的望向下方挖好的渠沟,身子已不禁抖若筛糠,有个别军校咬牙切齿,不甘心的抬头瞪视过去,就见监斩的梁军小校满面的狰狞,并阴声说道:
“淄青军孬兵弱将,也敢与俺梁军制胜都为敌,要杀便如屠鸡宰犬!奉朱指挥使军令,擒俘敌军,一个不留,尽数杀了,以震慑淄青军其余部众!”
随着那小校一声令下,一队队刀斧手赶上前去,踹到蹬翻那些淄青军将兵。一排排的寒芒卷动疾落,顷刻间人头滚滚、血灌沟渠。无头体腔中喷射出的鲜血汇聚在一处,很快的便灌满了挖好的浅沟,而漂在沟渠内鲜血中的首级,只粗略数去,便有近三千之多!
而此间寨垒中心处扎下的大帐当中,梁军制胜都指挥使朱友宁端坐在正首,近期虽然连战连捷,可是他脸上不见半点喜色,神情冷冰冰、阴渗渗的,让人望之便不由心生畏惧:
“叔父...梁王有旨,擒获淄青军俘虏,都不必留,而治下诸州镇县,一人不肯顺服,则屠其全家,有聚众抵抗我军者,则屠其全村。青州博昌眼见便要攻破,却仍有敌军据城死守,则还是按先前规矩,屠城尽数杀了,如此以儆效尤,震慑王师范那小儿治下其它州府。
制胜都儿郎们今日劳苦,攻破博昌后,财帛女子也尽可取之...而我军既已杀入青州治下,就算王师范那小儿没胆子亲自前来...天平军李天衢那边,想必也要派遣救兵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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