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没抓到,围猎自然不能再进行下去,半夜御帐便提前撤了,有好事者一打听,原来不止刺客的问题,皇帝带来的那位娘娘说是身体不好,突然咳了血。
嵇清柏不知外头传他传成什么样,毕竟景丰帝情根深种这种话听着就很毛骨悚然。
咳血这事儿嵇清柏真不是故意的,他之前神魂好不容易被佛尊的法印滋养了段时日,一日被耗尽不说,嵇玉的身子本就弱的不堪一击,又是风又是雪的冻了一晚,换个铁人都熬不住。
皇帝的御辇金车玉石,络鬃银鞭,地龙热两头围着车的锦缎棉被,嵇清柏睡得昏昏沉沉,迷糊被人扶起来喝药,他睁开眼,看到檀章眼角旁开的绚烂的一朵红莲。
“太苦了……”嵇清柏嘟囔道,他总觉得到了这下界后每日药石就没断过,喝的浑身都是味儿,嘴里就没干净过一刻。
皇帝举着碗没说话,一勺一勺亲自将药汁喂进了他的嘴里。
嵇清柏喝完药被裹在锦缎,发完汗后头发湿乎乎地黏在额上,他睡的腰酸背痛,于是被檀章从后面抱着坐起来。
曾德可不敢碍人眼,收拾了药碗退下,车里只留了嵇清柏与檀章两人,安静靠在一块儿。
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与皇帝贴的近了,嵇清柏是舒服的。
佛尊的法印绵密精纯,嵇清柏趁修补识海,滋养元神的灯油,他有了一些精神,看着像是陆长生的药起了功效似的。
檀章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耳垂,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回去后朕重新给你弄一副耳挂。”
嵇清柏想到那一颗狼牙,很怕皇帝给他弄一对来,但又没胆子说不要,只能气若游丝的闭上眼装没听见。
檀章很容易看穿他那点小心思,轻轻笑了下,伸薅着他后颈。
这就跟猫被捉了皮一样,嵇清柏心有不甘,但整个人就是控制不住地软塌了下来,皇帝揉捻了很久,放时嵇清柏总觉得那儿该是被磨秃了一层皮。
刺客的事嵇清柏只字未提,他虽没什么政斗经验,但也懂得避嫌,佛尊是天命所归,谁都撼动不了他屁股底下的龙椅,但人嘛,贪嗔痴是情六欲,没个妄念怎能当人。
朝就算没有嵇铭,朝外也有别人,嵇铭的命格嵇清柏已经看过了,没甚新奇,不过朝外的他还没会见着,得寻个时候掌一两眼。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看这么一两眼,也是说来话长。
像嵇清柏这境界的上神,还在六界之内,每过千年就得顺着因果渡一回劫,他和白朝会结仇就是在上个千年的劫数出了差错。
渡劫这件事,有时候不是一个神仙的因果,运气好的话,几个小神小仙的打打闹闹,影响不大,结不出孽缘,但运气不好,碰到个上古大妖之流,就算是嵇清柏这样的上神,都有可能犯了过不去劫数。
嵇清柏自己不记得了,他历劫结束回归佛境,檀章说的也是轻描淡写,回头见着白朝,仙鹤难得恢复人身,在重新拼他的红莲命盘,见着他时的眼神能把貘一身皮给扒了。
后来白朝就开始与他不对付起来,但等嵇清柏再具体细问,对方似乎还被下了禁口,缄默再不敢真的抱怨,嵇清柏只能零零碎碎拼凑出个大概,应他历劫那会儿该是碰到一只大妖轮回,差点没承住劫数,檀章在佛境里知晓后,亲身下界参合了他的命盘,佛尊这么一插,嵇清柏的劫是平平安安地过去了,但六界之内的因果轮回一下子乱了套,司命红莲更是承不住檀章的无量法印,碎了个天崩地裂,用白朝的话说,就是他那阵子就差以身殉盘重掌司命,也不想拼那红莲拼个几百年。
劫数渡完,缘孽殆尽,嵇清柏是
全然不记得自己在下界和那大妖发生的事儿,也不知道檀章为了救他做了些什么,佛尊之后万年仍旧是那位莲座上清清冷冷高洁雅致的佛,他偶尔低垂眼,望向嵇清柏的目光不悲不喜不怒不嗔。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檀章每月下莲座的次数变多了那么一两天。
嵇清柏哪怕来佛境这么久,仍旧保持着原身当年在人界的习惯,佛境万重,总能在河鲜多的花果林子里找到贪吃嗜睡的貘,也不知檀章何时找到的规律,嵇清柏不当值时还能被上司从万重佛境里抓出来,加班的日子过的相当憋屈。
只是后来嵇清柏发现,檀章找他出来倒也不是光睡觉。
花果林子大如天勺,间一汪碧湖,连着高峰瀑布,河流浅溪,青草丛丛,树荫葱郁,花开时节馥郁漫天芬芳国色。
嵇清柏平时爱在湖边垂钓,辛夷花树下风满花香,缤纷落了他一头一脸,顺着溪水打着旋儿的流到远去,后来湖边坐着的换了个人,檀章赤着脚,踝上金色的忘川铃似泉水叮咚,停在了那一片落花处。
嵇清柏觉得自己会偏爱辛夷花不是没有道理,任谁看那般美景数万年,入了眼又进了心必定是想忘也忘不了的,他原身是只贪睡好吃的食梦貘,元魂里又有上古神灯清泊明智,才能如此万年都不色令智昏,痴迷佛颜。
如今人间的梦魇阁,那树玉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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