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二年(197年),十月中旬,飘飘洒洒的雪花吹拂在长安城上空。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但长安城中没有一丝萧条寒意。
相反,长街上极为热闹欢庆。
欢快喜悦的礼乐响遍全城,百姓歌舞于道。长安城中市酒肉相庆者,填满街肆。
酒肆当垆的胡姬笑弯了眉眼,举杯畅饮的豪杰满街皆是。
抱着酒壶沽酒回家的老少妇孺排成长队。
在屠夫案前割肉的百姓围成一圈,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因为随着荆州的归降,这天下终于山河一统,兵戈消散。
所有人都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一年年积累财富,生活愈发富足。
太华宫,这威严壮丽的宫殿今日也多了一份喜庆。
一名顽皮的女童声音欢快,一蹦一跳的从恢弘的房间内跑出。
后面跟随着的六名宫女提紧张不已,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劝道:“翁主,翁主,您慢些,莫要摔着。”
能在太华宫这种威严重地调皮捣蛋的当然是张瑞嫡长女张玉环。
“左武卫大将军、左军都督、南乡侯高顺觐见。”
随着侍卫的嘹亮的高呼。
高顺出现在宫殿门前。一名小小的身影却先一步跑进宫殿内,躲在张瑞怀里。
张瑞笑着起身,对高顺说道:“且入座。”
高顺拜谢之后,笑着对张瑞说道:“翁主还是这般顽皮。”
张瑞无奈的苦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张玉环,说道:“都被孤与她母亲惯坏了。整日无法无天,唯一还让她有些惧怕的就剩下汝跟瑾叔了。”
“日后没有战事,汝可要多进宫替孤管教管教这个孩子。”
在一旁的蔡琰将张玉环抱起,说道:“汝父亲要与大将军谈政务,予带汝去其他宫殿玩耍。”
待张玉环离去,张瑞对高顺问道:“大战经年,汝从兖豫转战河北,又跨越千里南下,可还能适应?”
高顺笑着回道:“吾等一群粗人,只要有一口吃的便能苟活。”
张瑞叹道:“我诸夏百姓向来如此坚韧刻苦。如今山河一统,吾等今后就要带百姓过上更舒适和睦、更富足安乐的生活。”
高顺起身,对张瑞恭敬行礼,说道:“吾等军人,按律不得插手政治。君上剑锋所指,便是吾等血战之地。但将士皆有赤诚之心,愿为君上效死,支持君上践天子位。”
张瑞笑着摆了摆手,令高顺入座,说道:“将士拳拳之心,孤已了解。自孤起兵之时,汝便跟随在孤身边。吾二人风雨同舟,方有今日。受禅一事,孤也不会与汝遮遮掩掩。”
就算是竖夫也有一二心腹。无论是汉高祖刘邦进天子位,还是朱元璋建国称帝,甚至哪怕赵匡胤黄袍加身,这些事情都是要与心腹部下相商的。而不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就将这件事完成。
张瑞部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
但若说张瑞绝对信任的几个人,也就是自己的外戚锦衣卫都指挥使赵云,武将之首的高顺、张瑾,与内阁首辅审配。
人生在世,周围会有太多形形色色的路人。但能有二三真心相交的挚友,便算是一件幸事。
因而张瑞说道:“审阁辅亦已经同孤谈过此事。天下已山河一统,孟国无数文武都在等待更进一步。应期受禅,非孤一人之好恶,而是无数官员之意愿。”
“但毕竟正统国祚,神圣威严,不容仓促轻侮。此事孤打算交由汝及审阁辅操办。审阁辅推动受禅流程,汝维持天下稳定。”
高顺起身,说道:“某必不负孟公所托,誓保受禅之事稳如泰山。”
张瑞点了点头,从桌案上取出一份册文,递给高顺,说道:“此乃审阁辅递交之官员任命,汝务必要保证此份任命稳妥交接。”
高顺慎重的接过这份册文,直到离开宫殿,才缓缓打开。
自古权力由下而不由上。
天子之位,虽然至高无上,但其尊贵却来自下层官吏的衷心拥护。
张瑞意图君临天下,关注的目光却不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
而是认真的埋头耕耘,部署下级官员职位。
最关键的两京十二道布政使官员,全部被张瑞换上了绝对嫡系。
直隶承宣布政使是张瑞的姻亲,蔡琰的姐夫,孟朝未来名将羊祜的父亲羊衜。
司隶承宣布政使是张瑞老丈人蔡邕的得意高徒,与张瑞关系密切的宰相之才顾雍。
并州承宣布政使贾逵,凉州承宣布政使张范,益州承宣布政使温恢,荆州承宣布政使杨阜,冀州承宣布政使司马朗,青州承宣布政使裴绍,幽州承宣布政使张既,兖州承宣布政使郑浑,豫州承宣布政使黄权,徐州承宣布政使陈群,扬州承宣布政使王机,交州承宣布政使布骘。
这十四位布政使除了交州的布骘、徐州的陈群因为有特殊原因被留任,以及顾雍因为蔡邕的关系被特殊信任,剩下的所有官员都出身于科考。
唯器与名不可假人。
张瑞在这方面做到了极致。这些人的出仕,与汉室扯不上任何关联。自然也就没有为汉室尽忠守节的义务。
天下十四州稳固如山,所有臣民都心向张瑞,那么受禅就会稳妥平顺。不会出现杨坚代周立隋,结果地方贵族官员不满,尉迟迥、王谦和司马消难等人起兵叛乱的情况。
当然更不至于像司马家一样,面临淮南前后三次的叛乱。
内政方面安排稳妥,军事方面张瑞可谓安枕无忧。
关陇将门集团就是张瑞以孟代汉最大的受益者,将会有大量文官武将得以高升,然后执掌一方。
有无数将门子弟在军中掌控局面,军队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波澜。
忠于汉室的官员只要脑子还有一丝清醒,就不会幻想煽动禁军发起叛乱,反过来为汉室讨伐张瑞。
在一切部署妥当之后,十一月,高顺率领三万余大军进驻洛阳,更加森严的把持宫禁。无数士卒肃立宫门前,严禁皇宫内外一切联系。
同时驻扎在其他各地的禁军皆取消休假,在营中保持警备,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开赴一方,平定任何可能突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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