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不应该被文字所拘泥和局限住,文字的存在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阻碍真知的障碍。——金风
是夜,夜凉如水。
金风伸出手想搭在慧净师太的肩膀上,却被师太拧身躲过,只好一只手撑在厢房门框上,动了动眉毛:“师太,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见仪然?”
“阿弥陀佛……金施主自己下的愿,现在还要来问贫尼?等你哪日出家为僧,再来找仪然吧。”慧净合十默念,在金风看来丫就像一个搞传销的,拼了命的想把他忽悠去当和尚。
金风一脸愁色,抓了抓后脑门:“……和尚这个职业虽然好,但是不太适合我。师太,你看……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譬如说……来你们法真庵里打打工,做个什么火工头陀之类的?”
慧净脸色一冷,十分的不满:“咄!金施主贫嘴。其实你一入沙门,并不需要终生侍奉在佛祖身前啊。佛说无常,你可听说过六祖慧能的故事?”
金风目视顶上横梁说:“……没听说过,他是谁呀?”
慧净回答道:“这倒也为难你了……也罢,贫尼今天跟你说说。慧能是中国禅宗的第六代祖师,小时候家境贫寒,目不识丁,更别提接触什么高深的法门了。他可是中国禅门一位绝无仅有的传奇人物……”
金风掏了掏耳朵,做洗耳恭听状地问:“怎么个传奇法呢?”。
慧净不失风韵的成熟脸蛋上飘起一丝追忆的神情:“由他口述,弟子成书的《坛经》,是大千世界唯一一本由中国人所作,在佛门中被奉为‘经’的经典……你要知道,他可是个在二十四岁之前从来没听过梵唱,连字都不认识的小厮啊。”
金风脑门有些抽搐,竟有如此牛x的人物,莫不是穿越人物?“喔,这样说来慧能真的很牛逼啊。但是,师太,他跟我见不见得到仪然有什么关系呢?你这人真的好奇怪,就好像我去菜市场买菜,你非要让我买一袋避孕套装韭菜……”
慧净师太淡淡的眉眼一横:“施主,慧能的道,其实乃是生活的哲学……贫尼今天是想告诉你,既然你自己下誓愿,多少都要身体力行一番,你说呢?”
金风嘻嘻笑道:“我知道,那时候我说要当和尚,这里面留了个空子,我没说要当多久。剃了个头拍拍屁股走出山门,那也算是当了一秒钟的和尚了嘛。师太这个‘多少’身体力行一番,是不是这个意思?”
慧净合十的双手有些颤抖,语气也不自然起来:“也不完全如施主所言……贫尼的意思是,释门有三宝,曰佛、法、僧。施主既然一日为僧,怎么说来,都应该有些属于自身的体悟罢!”
金风双手合十做了个和尚的样式:“是,师太说得是,我觉得……当和尚之后,可以研究一下弥勒佛的肚子到底是真妊娠还是假妊娠,可以半夜两点多敲敲木鱼让你们听听佛音……。”
慧净努力的不让自己理会金风的某些话:“所以贫尼想与你说说慧能的道,即禅宗所云的顿悟,看看金施主有没有这个缘法……”
金风嘿嘿笑道:“蹲坑,凳射是我的强项……顿悟么,我真没试过啊。”
慧净脸色已然青了:“那施主不妨先听听慧能的故事?”
金风意有所指的点头:“好啊,师太的方丈室内冬暖夏凉,孤男寡女,正是听故事的好地方啊。”
慧净老脸一红:“金施主再贫嘴,小心身后入拔舌地狱!”
这个死秃瓢,真毒呀!金风用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啊哈哈……看我这张嘴。掌嘴,掌嘴……哎呀疼死了,再也呀咩蝶说了。”
慧净清了清喉咙说:“……曾经有一个杀手在遇到了慧能禅师之后被他降伏,剃度为僧,法号行昌。在修行了一段时间以后,行昌对慧能的道感到十分困惑,就找到慧能问他说,‘大师,您传授的东西和佛经里所说大相径庭。’”
金风点点头:“那么牛逼的人物,当然是有自己的一套课件的嘛。”
慧净嗔视金风,倒是有点半老徐娘的风情,可惜是脑袋光光:“……慧能禅师便说了,‘我传授佛法心印,是绝不敢违背佛经的。’
行昌继续问道,‘《涅槃经》上讲佛性是常,大师您却说佛性无常。一切善恶,甚至无上觉都是无常,您却说是常。这使我很困惑。’
慧能禅师就解释说,‘佛知道世俗人和外道将无常看作真实存在,所以出现了常,乐,我,净,非常,非乐,非我,非净八种颠倒妄想。《涅槃经》的教义是破除这些断见,指出什么才是真常,真乐,真我,真净四德。你依据经文文字却违背了经文的经义,以有断灭的现象为无常,确定僵死为常,这样纵使念经千遍,又有何用呢?’
而后这个行昌和尚便开悟了,改法号作志彻。听了这个故事,金施主你有什么想法么?”
金风翻白眼:“……嗯。那个杀手转业的和尚,看来比我还不地道。思想不应该被文字所拘泥和局限住,文字的存在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阻碍真知的障碍,慧能大师是这个意思吧?”
慧净大惊,金老师横空出世般的见解,委实让她古井般的心中荡起了一阵波澜:“金施主,你…你——”
金风问:“我怎么了?”
慧净转过数种神色,用复杂的眸光望着我们主人公的面庞说:“……没有什么,贫尼失态了,施主……明晚可再陪贫尼聊一会儿?你的理解,真的让贫尼耳目一新呢。”
“啊哈哈,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师太明晚想聊什么呢?咱们来谈谈仪然吧……”
“……施主,待明晚再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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