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来到道观,就跟到了家一样,没遇到一个道士都停下与他打招呼。
李灵凤和李灵越带着丫鬟们进去,陈寿在院子里一株梅花下坐了,不一会走来两位道长。
“师弟。”
陈寿起身客气道:“师兄请坐。”
张洪九也是突然听说陈寿来了,因为忠勇侯信道,所以汴梁城中风气大变,很多人都喜欢有事没事来观里上个香。
不过一般人都是事先通知一声,陈寿是突然来访,张洪九还以为有什么事,来了才知道就是给没出世的孩子祈福来了。
“师弟操劳国事,要来上香,也该派人来知会一声,好给你准备一番才好。”
陈寿笑道:“此事心诚则灵,我等修道,也不是要让各路神仙庇佑,只不过修身养性、完善自我而已。”
“师弟此言大善!”
陈寿笑道:“师兄生了个好儿子啊,张正元在河东帮我拿下太原,又到两淮帮我取了淮阴,如今俨然是我手下第一大将了。”
“呵呵...”张洪九干笑两声,不太愿意说起自己的儿子,他其实不希望儿子出将入相。
修道之人,也有自己的欲望,比如说张洪九当初就是因为被大相国寺压了太久,才选择和陈寿合作。
但是相对的,他们追求的,总归是更高级一些。
陈寿也看了出来,便笑着转口道:“这一树春梅,开的如此好,今年非但是个暖冬,只怕春风来的也更早一些。”
“正要提醒师弟,如此时节,一反常年,要小心提防疫气横生。”
陈寿点了点头,气候反常,确实很容易突发瘟疫。
而且蒙古那边,也增加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着春暖,再次南下。
陈寿在大齐各地,甚至南唐,都安插了很多的细作,这些情报人员,为他提供各地的变故,让他足不出户,就知道天下事。
但是蒙古太难了,一来大漠人烟稀少,偶尔出现一个生人,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而且毕竟不是一个种族,想要潜藏下来,都分外困难。
“师弟有何烦心之事?”
看出陈寿神思不属,张洪九坐在石桌前,轻声问道。
这种事延庆观帮不上忙,陈寿也懒得和他们说,说道:“再过两个月,我的孩儿就出生了,生下来就有优渥的生活。不过想到还有很多地方,因为战乱,百姓的孩子活下来都很难。”
张洪九道:“此事唯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尽快终结这乱世。要想终结乱世,非师弟不可。”
“只能是尽力而为吧。”
陈寿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豪情万丈,就差没有大喊一句舍我其谁了。
终结一场乱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了。
有的人终生行善,能救的人最多有几千人;有的人临危不乱,遇到灾情、兵慌,凭着机智和勇气,或许能拯救几万人。
若是能终结一场乱世,如秦末的刘邦,元末的朱元璋,那因为他而活下来的人,只怕有千万之多。
这是一场酝酿了百十年的大乱之世,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和平结束,陈寿的横空出世,很有可能会提前让和平一统的曙光出现。
满天的神佛,就算是在后人牵强附会的故事中,也不曾有这么大的贡献。更何况其中有很多,还是异族的舶来品。
相比之下,陈寿觉得终结乱世的英豪,才是最值得参拜祭奠的。
道观内,很快李灵凤和李灵越把臂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显然是十分顺利。
张洪九不经意看了一眼,刚想说几句话,话到嘴边突然噎住了。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忠勇侯的夫人,大婚那天自己就在场,而且几次去陈府赴宴,也经常见到她和陈寿一块送客。
另一个,分明就是前太子妃,也就是忠勇侯夫人的亲姐姐,西凉的大小姐。
她丈夫,逆太子赵哲,死了两年多了。
如今前太子妃,小腹隆起,分明是有了身孕。
张洪九马上沉默起来,这种事他宁愿自己不知道,也不愿意惹祸上身。
不管这孩子是谁的,自己都要假装没看到,一句话也不说。
“张道长,您还亲自过来了。”李灵凤巧笑嫣兮地说道。
张洪九眉峰一挑,干笑道:“贵客临门,岂敢不来。”
他一甩拂尘,道:“师弟,你们在观里多待一会,如今春色可人,正适合游览玩赏,师兄还有些俗事,就不相陪了。”
说完之后,张洪九转身就走,陈寿皱眉道:“师兄怎么这么没礼貌,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李灵凤稍微一思量,就洞悉了其中的缘由,她嘴角一笑,道:“别管他了,我们到处走走。”
“好,来,挽着我的手,慢点走。”
李灵越本来走起来十分轻松,但是看见姐姐一副孱弱的样子,得到了陈寿温柔的搀扶,赶紧哎吆一声,扶着腰走到陈寿左边。
陈寿和李灵凤同时笑出声来,李灵越红着脸,怒视了他两个一会,自己也笑了起来。
陈寿一手一个,扶着他们走上一节节台阶,说道:“登高空气清新,这儿我最熟悉不过,一会我们上去了,还能看到大相国寺哩。”
站在延庆观的高处,陈寿突然发现,远处有一幢和中原风格迥异的建筑群。
“那是什么?”李灵越指着远处问道。
仔细一看,陈寿心中暗道,那儿估计就是清真寺了。
自从圣石放入的消息传开,西域无数人,不远万里前来朝拜。
繁荣了商道的同时,引起了喀喇汗王朝的极度不满,他们已经四次派使者前来,要讨回圣石。
甚至有几次,不惜以武力威胁,陈寿不得不忌惮这些极端宗教势力。
他询问过巴依塔什之后,知道喀喇汗王朝现在也是内忧外患,不太可能出兵,才放下心来。
要打自己,首先就要过西凉,陈寿对李威十分放心。
被说垂垂老矣的喀喇汗,就是如日中天的羌人,也没能拿下西凉。
陈寿背着手,笑道:“那是咱们家的一个小金库,也是一个聚宝盆,你夫君的钱袋子,全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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